老人的意識體散發著光輝,沒有絕望的情緒,反而讓人感到溫和與積極。在陳劍明的視線里,老人的意識體漸漸消散,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丑陋的,黑色的球體,他表面布滿粗壯的血管狀突起,好像隨時都會裂開一樣。
它漂浮在空中,突然之間,緩慢地向陳劍明抽下一條黑色的鞭子。他想要躲開,卻感覺到完全被困在了這里。黑色的鞭子抽下來,陳劍明感覺到劇烈的疼痛,意識體被一分為二。
再接著,這團意識體向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縫,向他籠罩來。再一次陷入黑暗,陳劍明沒有了之前的惶恐,剛從生死線上回來的他,意志堅定。盡管自己的意識體被分成了數道,盡管無數的拉扯之力讓他感覺隨時會被撕得什么都不剩。但他知道,這一刻,自己絕對不能退縮。
這是一場不同量級的戰斗,陳劍明感覺像在面對一整個宇宙。他被撕扯得更碎了,在這里,在這黑暗之中,他被撕碎的意識體就像是點綴在黑夜中的星星。
不能放棄。
他已經處在混沌之中,已經失去了自我,但唯有這個念頭,支撐著他。
現實之中,樹怪整合成了原來的樣子,吸取了流出來的汁液,樹上又長滿了花兒,花海中的花再次活了過來。陳劍明的身體被一點點腐蝕,吞噬,完全沒有了行動能力。
樹怪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具弱小的軀殼,它開始開枝散葉,身形不斷地變大,變大…
花海不斷地擴張,將邊緣的樹、草吸快速吸收掉,如同蝗蟲過境,如同瘟疫散布。仿佛要把整個森林吞噬掉。
“那邊怎么了?”被迫原地等待的項承志突然道。
“你一個軍人,別耍這種小聰明啊。”楊雨雨躺在樹上告戒他。
“誰耍小聰明了啊!你自己看!”
看他不像裝樣子,楊雨雨坐了起來:“沒什么異常啊…”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樹木在晃動,這棵樹的擺動越來越劇烈。
“走!”楊雨雨當機立斷。她不怕這種樹,但真的很怕麻煩。這些樹跟不要錢似的往外生樹條,砍都砍不完。要不是擔心大面積火災把怪物都逼到外面去,他早就一把火把這樹林給燒了。
“陳劍明那邊會不會出事了!”項承志道。
“出什么事!他死不了!”楊雨雨直接給他堵了回去。然后帶著他往外圍跑。
項承志不甘心:“他可是你朋友!你想看著他死?”
“你能不能閉嘴!”楊雨雨怒了,怎么可能不急,但現在需要把你這個家伙帶出去啊!
現在哪里是一棵樹在動,幾乎是所有的樹都有了行動能力,時不時地被纏上。這…真是個大麻煩。
這樣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項承志送出去,想到項承志的能力。楊雨雨又扯斷一把枝條,對他道:“你如果想陳劍明活著,就自己跑回去!不要讓我看著,我去救他!”
“你們到底什么意思?把我看成怕死鬼?還是說我真的太弱了?”在第二次覺醒了能力之后,這家伙有點跳。
“你管我什么意思!你就是個拖油瓶啊!”楊雨雨懶得跟他廢話:“你要找死就去,別跟著我就行!”
她是真沒見過這么犟的人,太煩了。
說話的同時,她一拳把一棵樹打了個洞。已經轉了方向。留下項承志一人,有些不知該怎么辦。
虛幻中,陳劍明被撕碎的意識體,漸漸失去光芒,也被樹怪的意識體吞噬。一個個虛化,一個個消失,直到剩下最后一個。
疼痛?沒有的。意識?沒有的。更遑論思考。
但就是這最后一片,無論樹怪如何吞噬吸收,都沒有辦法。總是有一縷微弱的光芒散發。
像風中的殘燭,像宇宙星空中的塵埃,像已死去。
但這不是真正的死去。它總有那么一毫光芒,即使微不可察,依然倔強地散發著,屬于它的氣息。
有那么一瞬間,時間仿佛突然靜止,再然后,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盛,黑暗瘋狂地撲過去,但都被它變成能量。它漸漸成形,漸漸變大,最終變成一道人影。
它化作一道流光,在黑暗中劃過。
現實中,陳劍明被腐蝕地只剩下腦袋的身體,突然重新開始凝實,周圍的能量、物質,被它快速汲取。
再然后,陳劍明睜開了眼睛。同時,樹怪變出如同拳頭般的枝條,砸向他。
一次次地轟下,但這完全沒有效果。
陳劍明活了過來。他的身體變得高大,幾乎與這只樹怪等同。他兩眼放出精光,揮舞著拳頭砸向樹怪。樹怪被砸倒,砸斷,樹根也拔了出來。
這一刻陳劍明仿佛擁有了無盡的偉力,揮手間可以摧毀一切。樹怪發出嘶鳴聲。然后,陳劍明就這么一拳拳地砸過去。
虛幻之中,樹怪的意識之海中,又有光點在凝實,最終凝聚成一位老人模樣。它緩慢地行走著,每到一處就勾出一絲光源,握在手中…
當陳劍明最后一拳砸下的時候,一層層光暈散開,樹怪的身體不斷地轟碎,它們好像不受重力影響,在虛空中漂浮著,然后飄遠…
陳劍明的動力也隨之停了下來,無意識地坐到地上。而在他前,樹怪殘碎的軀殼之中,走出一個老人。老人微笑地看著他,朝他拋出一串光點。
光點沒入陳劍明的腦海。巨人陳劍明,緩緩地倒了下去。
正在和枝條糾纏的楊雨雨發現這些枝條突然落到了地上,不動了。一群具有意識的樹怪也突然停了下來。她呆滯片刻,馬上朝著剛才發出嘶鳴聲地方趕去。
楊雨雨看到一個老人坐在地上,老人身旁躺著一個人。這人,是陳劍明。此時的陳劍明身體已經變成正常的身高,甚至和他減肥前的樣子無異。
“你是醫院里的那位老人?”楊雨雨不太確定地問道。
“是我。“老人微笑著點頭:”謝謝你們當時沒有殺我。“
這,這話沒法接。
“胖子怎么了?“面對這樣的情況,看著陳劍明平穩的呼吸。楊雨雨不怎么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