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許大壯的贊美之詞,洛澗倒是不會當真的往心里去,便揮了揮手讓他帶人離去了。可許大壯又哪里會放過巴結上大理寺的機會?盡管洛澗已經表明了讓他離去,他依舊是恬著笑臉道:“大人做了這么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恐怕在安明鎮上已經是家喻戶曉了。實是人們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誰人不羨慕,誰人不想慕名來一睹大人風彩的?還請大人屈尊光臨衙門府作客,也好讓府衙大人與一眾鄉紳宴請大人啊,待明日再與大人一齊披新衣,走馬游街風光一番啊。”
洛澗再次擺了擺手,道:“行啦,你也不用拍我馬屁了!這次的事情我暫且給你按捺下來!若是讓我再知道你們有這般助紂為虐的行徑,到時候指定辦了你!”
許大壯見洛澗的確不愿意光臨衙門府,但好歹是將剛才想要相助穆才杰的事情給撇過了,趕忙點頭哈腰、連聲相謝,接著又是馬屁了一大通廢話之后,才令一眾捕快帶著穆才杰這一行人告辭而去。
至于早先掉下了長江又給人救了上岸的那兩名家將,見狀心道不妙,早已經是調頭落荒而逃了!要么是趕回資陽郡城向寧遠將軍報告去了,要么就是自己獨自逃生去了。
這么一場憑空降下來的風波,就這般出人意料之外的平息了,沒有冷、秋二女所想的那般要大鬧安明渡口。
眾人一走,秋馨語上前對洛澗道:“好呀!沒想到,你這么會裝蒜的。”
洛澗茫然道:“我裝什么蒜了?我還裝蔥了呢!”
秋馨語道:“你這還不叫裝蒜啊?你身懷這般高深的武功,干嘛裝著害怕的跑到船頭上去,還一昧的閃躲不還手的?”
洛澗摸了摸鼻子,道:“我這不是害怕他們在船艙里亂砍亂劈,傷著了你們嘛!”
秋馨語一聽,心中感覺這傻小子的心思還挺好的,不過靠著這個可應付不了她那張利嘴,又問道:“那你說!現在我們的船頭無端端給你這么一弄,都叫人給砍壞、砍花了,這要怎么算的?”
洛澗聞言也有有些尷尬,道:“額…這…那我賠錢給你們去修理好了。”
冷流螢不禁是笑道:“洛公子,你別聽我妹妹胡亂瞎說,這怎么能要你賠的呢?”
洛澗見冷流螢說不需要自己賠錢,反而更覺得過意不去了,道:“不不!這的確是因我而起,若是我早些收拾了他們,也不會叫他們砍壞船頭了,我應該賠才是。”
秋馨語笑著道:“姐姐!人家洛公子有的是銀子咧。”
冷流螢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這丫頭,少胡說了!快吩咐人揚帆起航,馬上要離開這里了。”
洛澗好奇的問道:“哦?怎么這就要起航了嗎?不等吃了飯再走?”
冷流螢道:“我們再不離開的話,恐怕就要走不了了。”
洛澗不是很明白什么叫走不了了,難道那些捕快還會帶人再來尋仇?便是問道:“我們怎么就走不了了?”
冷流螢笑著解釋道:“你洛公子擺出了大理寺這么大的一個名頭在這,那些個做官老爺的誰人不想巴結?再說那些被穆才杰所禍害的百姓,哪個不想感激你為民除害了的?到時候真的跟那捕頭說的一樣,帶你去披新衣,走馬游街,好生一番風光了,可能你洛公子不愿意走,但我們這船小,可禁不住這么多人跑上船來拜訪的。”
冷流螢這一番話,帶著些許的贊揚似乎又是有些譏諷,洛澗卻是沒有聽出來,他嚇得是慌忙道:“那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洛澗自然是十分的害怕,昨夜那一伙行商對自己的恭維、敬酒還歷歷在目。當然只是恭維,他倒也還是能坦然受了,若是還像昨晚那般敬酒,盡管他的酒量不差,但也架不住那般的喝啊,他怕的是到時候喝醉了又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夢就真的是頭痛不已了。
秋馨語道:“嗨!姐姐只說我們要走,可沒有催你走啊!你這么一走,難道就不可惜嗎?”
洛澗道:“有什么可惜的?”
秋馨語道:“你這么一走了,那誰去走馬游街?官老爺和鄉紳們又宴請誰去啊?”
洛澗擺了擺手,道:“去去去!誰愛去誰去!喝酒不僅誤事還會瞎做夢,我才不去了呢!”
冷、秋二女聞言,不禁是掩唇莞爾一笑。
冷流螢道:“好好好,我們馬上就走。”
于是冷、秋二女便是立刻吩咐了船工揚帆起錨,往長江下游的方向而去。這船上的船工駕船技術熟稔,且善觀氣象,此時西南風大作,一面大帆剛是揚起便被吹得漲鼓鼓的。船只開至江心之后便是破浪游行,真就如同在長江上飛行一般。
洛澗在后世里坐過機械動力的游輪,無論是載客數量、行船速度,這帆船自然不能與之相提并論,但這情趣格調卻是絲毫不能同一而論的。他做在船艙里看著江岸的風光,一會兒之后覺得不是特別滿足,便是又跑到了船頭上去看,霎時間只聽到風聲霍霍,船頭浪花濺起,江岸的景色在慢慢往后游去,這一番景象可是他在陸上趕路的時候怎么也看不到的,而且也不曾有這般閑情逸致的。
帆船駛了一個下晝的時分,漸漸已經從安明小鎮駛過了巴郡城,此時夜幕漸漸垂落,兩岸的燈火漸漸稀落了起來,江岸的景致也漸漸被夜幕所覆蓋,看得不甚清楚了,但見著長江水色連著天邊,一望無際,玄月初升起,水波晃動間,似有萬條銀魚在水中游動,又更是一番別樣的景致,叫洛澗心中好一番贊嘆。
不知幾時,秋馨語已在船頭的左邊掛起了一盞不懼風吹雨浸的船燈,不僅是照明之用,也是遠遠的作行船的警示,對面方向的帆船遠遠見著了燈光,便會拉開橫向的距離,以免會船而過之際相碰撞。
此時,船已航行了三、四十里,早已是將起初的安明小鎮遠遠拋到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