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輝與唐武佳的對話自然是又落于九龍蝴蝶的耳朵里,她經方才真氣對決之時的一番變故,也正好需要短暫一些時分來理順氣脈,便是沒有出言打斷,否則再次交起手來,吃虧的只怕還是自己。
而且九龍蝴蝶亦是十分的疑惑,這洛姓少年究竟是個什么路數、人物,竟然連唐天輝這個老賊都對他另眼相待的模樣,再一看洛澗此時的狀態,的確真的有一番走火入魔的感覺,心想:嘖,蘇暮心不知是否已經從西城往唐家堡而來!倘若我現在途中出手阻攔導致這少年身死,豈不是賣不了蘇暮心的人情,還反倒再得罪了她一遭?
想到此處,不由得憂心如焚,如果唐天輝真的是要設法喚醒洛澗的話,定然是無暇顧及自己的出招,那如此良好的時機自己又怎么能放過?若是取下唐天輝這個老賊,那再拿下整個唐家堡還不是手到擒來?可若是真的因此導致了那洛姓少年身死,皆是蘇暮心發起瘋來又如何是好?現在九龍蝴蝶頗為自己早先發信函去告知蘇暮心而感到后悔。
忽見著唐天輝身形一閃,已經是往洛澗處掠去,來不及多想什么,便是朗聲道:“哼,我就先截殺了你唐老三!”說著,手中龍頭杖一揮,閃身迎向了唐武佳。
說到底,比起拿不下九龍門,得罪了蘇暮心這個后果她更承擔不起,不禁她擔不起,恐怕站在自己身后的趙王爺都得掂量掂量。
九龍蝴蝶江湖中雖然常叫做九龍夫人,但那只是姓氏之稱,殊不知她在年輕時候還有一外號叫做“一杖斷嶽”。雖然有些夸大的成分在內,但也足以證明她杖法之高深,老一輩的江湖人士向來是知名的。
眾人見她金杖揮出,一招化作十六式,頓時宛如十六條上天下海的金黃游龍直直向唐武佳揮去,就要將他撕裂、抓碎一般。
唐武佳自然是聽到了大哥的叮囑,但他又哪里還有閑暇再去理會他所說的其他掠陣之人?他的武藝、真氣比起九龍蝴蝶還有遜上一籌,光是應付這九龍賊婦就足夠他吃力的了,見她出招,便是暗運一身真氣,足下踏出纏絲步繞著她身遭閃去,右手臂骨在他運氣之下咯咯作響,沒有使用什么暗器、毒藥對敵,而是以鋼棍對上她的金杖,硬碰硬的招式交鋒。
頃刻間,兩兵相接爆出的花火宛如天火流星,恍人眼球。
而反觀一邊的唐天輝,他一個閃身到了洛澗身前一掌揮出,口中略帶些調侃的道:“真是的,江湖中人日夜苦練積攢的內功真氣,被你當做水一般潑出去!難怪一招一式也沒能用到妙處,也幸好你現在神識不清,不然估計你自己都會覺得羞愧難當。”
感受唐天輝閃身揮掌而來,頹然在原地的洛澗忽然也生出了反應,烏云蔽月一掌揮去與唐天輝相接至一處。
頓時轟然一聲巨響,兩人相接的力道實在過于巨大,卻都是以渾厚的真氣穩住了身形不退不讓,導致足下的青石板“咔”地一聲爆出一個裂縫四散的凹坑來。
唐天輝有意思先行試探,便狂風驟雨一般的連續出招。短短一瞬間,便是與洛澗轟然交手數十招,掌風之烈、勁道之強與一旁早已經斗在了一起的九龍蝴蝶、唐武佳二人又相映至一起。
東、西兩首的人皆是不敢出手,如此恐怖的較量,他們只怕一出手就會被牽連進去,一招都抵擋不下,瞬間被擊殺。而唐天輝先前所說的那幾個掠陣的高手,他們此時也不敢貿然出手,只能死死盯著四人的交鋒,尋求他們露出的破綻以講一擊得手。
交鋒了數十招之后,唐天輝驀然被洛澗捏住了手腕往后一甩,直直退去了兩丈多遠才穩住了身形。
唐天輝頓了下來,瞇了一瞇那雙老眼,道:“原來如此,并非足厥陰肝經和手少陰心經失守導致的走火入魔。一身真氣理得順暢,靈臺卻是封閉導致無心無神…”再看了一眼洛澗雙目潰散的模樣,道:“要命的地方不在于喚醒他,而是在不傷及他和體內命蠶的情況下喚醒他,這個力度…唉,洛少俠,你可真能給我出難題啊!”
唐天輝默默將渾身的真氣運至指尖,道:“這事倒也怪我,藏著掖著的老毛病總是改不了,要是不對你心存多了一份懷疑,將入毒心經整本交于你,又哪會出現這番景象?也還得感謝老祖宗給我們這些不孝后輩留下來了解決的門道啊!”
自言自語間,渾身真氣已經凝于指尖,身上盡數沒有了真氣的防守,又喃喃自語念了起來:“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
感受著唐天輝指尖越來越凝實的真氣,就連一旁的九龍蝴蝶和唐武佳都為之心驚,紛紛心駭:這般真氣凝聚!這洛少年恐難逃一死了!
唐天輝微微抬手,雙手的食指上各自冒出一滴宛若是水滴般的真氣,道:“凝出兩滴清靜經,老夫也是無暇護住周身了!來吧,洛少俠,若是這兩滴清靜經叫不醒你,也確實是你該有一劫了,偏偏碰上唐門無暇顧及的時候。”
話音一落,一人是常曦宮絕世身法水中月,一人是唐門暗殺名技纏絲步,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接暇,足下一踏,便是聽到“嗚”的一道破風之聲,隨即兩人身形相接,發出一聲“咚”的悶響。
九龍蝴蝶和唐武佳也都禁不住停下手來看著那兩人。
只見唐天輝左右手的食指分別抵著洛澗的額頭和丹田氣海,而洛澗右手則是呈掌刀之勢,直直插進唐天輝的胸膛當中,已經沒進去了兩指關節。
唐天輝一聲咳嗽,嘴角、胸膛漸漸滴出了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