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澗只身條影地在懸崖谷底里奔馳寄走,他所練的水中月身法并不是能用來萬里獨行、踏水漂雪的輕功,所以這番步法踏出卻是比不得輕功那般迅捷如流光逸電,但它怎么說也是一套絕世上乘的身法,縱然是對敵閃避、橫躍騰挪也要講究快與輕靈,所以盡管是一套對敵的身法,他疾馳的速度也并不慢。更況且在這毒瘴之中洛澗根本就不會擔心真氣耗盡,他這般左躍右挪的飛奔,不稍一會兒便已經是在山谷底下行出了五、六十里的路程。
原本洛澗十打算尋個地方躲藏一下,待休息到了晚上,再趁著夜里漆黑難以視物,自己再悄悄地跑出去,以免驚動了臨崖奪命莊金家的人。可當他跑出了谷底,越往上走就越發現這天灰黑得宛如鍋底,大雪如鵝毛、像柳絮、似蒲公英,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將如此野林峻嶺裝綴得粉妝玉砌。
洛澗心下感嘆這場大雪甚美,但是他現在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情停下來賞雪觀景,且不說會不會被金家的人發現,他若是耽擱在此地欣賞雪景,就以他現在衣著這般單薄且還破破爛爛四下漏風的樣子,恐怕是裝不出什么觀景吟詩風流先生的,沒有變成風寒書生便是千恩萬謝了。
洛澗將一口真氣上提,雖然走不到踏雪無痕的境地,但如此淹沒過到小腿肚的厚雪,他行過去也盡是留下淺淺一道足印,這一份輕靈卻已經是堪比江湖一流高手的輕功了,實屬難能可貴。他瞧著這雪勢,暗想:我何不趁著這雪勢而走?不怕給人發覺了,再說這雪下得這么大,就算留下了腳印沒一會也都被新雪覆蓋掉,保管金家的人發現不了。
想到這,洛澗便是不再找地方躲藏,一個閃身繼續往前行了。沒過多久再看眼前的景觀終于熟悉了起來,這處正是臨崖奪命莊背后神秘石室的懸崖處,他不由得心里暗暗嘆息道:看來我就是在這個閻羅殿后面偷生了數個月啊。
仰望天空,見依舊是黑灰似鍋底,大雪不息兼有不小的風聲。他再望著那臨崖奪命莊,不禁想起了小紅姑娘舍生忘死救了自己的恩情,心想臨走前向她道謝才是,可是又一想到金風、金火那兩兄弟,他便是遲疑起來了,心道:我去道謝不要緊,要是給金風、金火那兩個王八蛋發覺了那可怎么辦?他們也是浸淫武藝多年的老江湖了,真要動手起來吃虧的肯定還是我。而且若是被發現,我一死也沒什么,要是害了小紅姑娘那可怎么是好?
想到這里,洛澗覺得還是不去的好,寧愿以后再找機會,報答她和她家的小姐,也顯得他洛澗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在大雪里想要悄悄的越過金家大院逃出門去,可是沒曾想到他快走到山下的時候。驀地“轟隆”一聲,他整個人竟然翻落到陷阱里去了,摔落在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這個軟綿綿的東西一下又將他裹了起來,仿佛是一下給人提起來似的,懸吊在了半空之中。
原來,金家這個練武、藏書的秘密石室,在數月前因為洛澗的闖入以后,金風就感覺到這個家傳的秘密石室再也不秘密,已經為外人所知道了,他便是十分擔心以后還會有人來窺探他金家的武功,于是在石室的必經之路上裝滿了陷阱和機關,洛澗巧巧地便是跌落到這個陷阱里去,被裹進了這個陷阱的獸皮袋子之中。雖然此時大雪大風,但是若此轟然的動靜,恐怕早已經驚動了金家的人,那時候他恐怕要被連捆帶打的拖到金風和老夫人面前去了。
洛澗此時不由得慌張了起來,全然已經是忘記了憑借自己的武功,是完全可以用真氣內勁撐開獸皮袋子,破袋而出的。他一時間手忙腳亂,又是懸吊在空中,搖晃了幾下更是讓他亂了心神,加上這獸皮袋子也算是密不透風,他又緊張得喘氣,不一會就漸漸感覺到難受了起來。
洛澗不禁在心中罵道:賊老天!你就是見不得我洛澗好是吧?!我這才剛出懸崖毒谷就又落陷阱,還有什么路數你能不能一次全來?!
洛澗在皮袋里面待了好一會兒,卻也沒有聽到有人來抓走自己,不由得心生好奇:難道他們沒有聽到這陷阱觸發的轟然之聲?如此一想,他才略略定了心神,心想自己試試能不能破開這獸皮袋子,他伸出雙手做出鉤爪之狀,運起真氣猛然一撕,便聽到了“嘶啦”一聲,密不透風的獸皮袋子瞬間就露出了一個洞口來,他見狀不由得欣喜,暗暗道:“還好現在是有武功在身,不然就要被這陷阱給捉去了。”
洛澗躍然落地,慌忙尋路而走,不過他可不敢再隨意亂跑了,以免又落到什么陷阱里去,此時落進去的還這只是個捉人的獸皮袋子,若是踏進了什么落穴,底下又插滿了尖竹利棍,那恐怕自己要被捅個穿腸破肚了。
沒一會兒,大雪漸止,天色大明,整個深山里端的是銀裝素裹,宛如一片純白之地,滿山樹木被霜雪壓得幾乎是彎了頭。
洛澗沒有再疾行奔跑之后,身體便是漸漸感覺有些冷了,他暗想:我這么單薄又破破爛爛的一身怎么能上路?就不說別人會不會將我當成傻子扭送官府,單單是這一份天氣,冷都冷死了!看來我得想辦法到金家大院里去偷一套衣服來穿上才行。
臨崖奪命莊內的亭臺樓閣、曲橋回廊、假山草木一一落在了洛澗的眼里,就連他之前住過的客廂也是隱隱看見,他不由得想起數月前剛來到這山莊的情景,自己幾乎是九死一生受盡了折磨,不由得對金家的人又是升起了一股仇恨,但一想到那先前那金家小姐以及小紅姑娘的相救之情,這一股仇恨又隱隱被自己壓了下來,便是微嘆一聲暗道:“算了,金家對我而言也算是有恩也有仇,總的來說還是恩大于仇吧,若是以后金家的人不再來招惹我,那我也不再惦記著你們金家了。”
洛澗此時躲在了一個樓閣之后的花草從里,想就這么躲著等入了夜再去樓閣上偷得一套衣服,然后再趁著夜色悄悄溜出這一出要命的閻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