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澗望著蘇暮心將茶盤放好。只見她動作優雅,姿態曼麗,雖然屋內已經熏香裊裊,蘇暮心還是又點起了一束熏香,而兩種熏香的味道竟然也絲毫不相沖,猶如龍鳳祥和,更是清新動人。
洛澗見狀,不由得笑道:“蘇小姐如此大費周章,想必要請我喝的可是極好的綠茶了!實在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蘇暮心略有些好奇,但是轉念一想,這人如此高才,又如何會不知道這綠茶茶藝的第一道循序:焚香清境除妄念。
蘇暮心不回他話,用清水輕柔的將一對茶杯茶具清洗了一遍,洛澗見她動作輕揉慢捻,端得是熟練無比,忍不住多打量了蘇暮心幾眼,微笑道:“冰心去凡塵,沒想到蘇小姐茶道如此嫻熟。”
蘇暮心沒有抬頭,手里的茶藝依舊不斷:玉壺養太和、清宮迎佳人、甘露潤蓮心、鳳凰三點頭、碧玉沉青紅…她的茶藝功夫十分精湛,手里猶如行云流水,堪稱絕技。尤其是沖水的鳳凰三點頭,洛澗只聞見水聲三響三輕,水線三粗三細、水流三高三低、壺流三起三落,這鳳凰三點頭的動作中驚人的達到同響同輕、同粗同細、同高同低、同起同落。
而最后,蘇暮心有如觀音捧玉瓶,奉茶至洛澗面前,才結束了這一道茶藝的表演。
洛澗雖然見過不少茶藝的表演,但是也就突出一個看,本身倒是不太會茶道,接過蘇暮心奉茶,端得是個牛嚼牡丹,一口就給喝了下肚,不悟茶香,也不品致味。
蘇暮心見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道:“洛公子只見我的第一道程序便知我要給公子泡的是綠茶,可見公子的茶道功夫不淺,如今又裝模作樣地想要演出一幅自己不會品茶的模樣,你我都是明白人,只是可惜暴殄了這太平猴魁?”
洛澗尷尬的笑了笑,他雖然喜歡喝茶,但是對于茶道茶藝里面那些精細的門門道道,他卻是只知道個表面,并不像像蘇暮心這樣是下了苦功夫的,他也不想在這話上多聊,注意話題地道:“蘇小姐不去見我劉兄,反而來找我,這是為何啊?”
雖然為他們牽線搭橋是洛澗自己會錯了遼東小怪的意,但若是能撮合他們兩個,那么想必安蠡笙也不會這般亂吃些飛醋,換回這么個如花似玉國色天香的老婆,想必遼東小怪也不會介意,他心里面是這么盤算的。
蘇暮心聽他說起這事,瞥了他一眼,露出個可愛至極的白眼,輕哼道:“哼,莫以為我不知道,那些話都是你想出來編排我的,竟然還要誣到別人劉公子頭上,你當別人傻,我可不上你這當。”
蘇暮心眉頭輕皺的模樣,隱隱有帶著幾分嗔怪之意,卻又內斂幾分笑意,似是故作生氣作弄著心愛之人,又是忍不住已經悄然顯露出欣喜的心境,這模樣實在是令人憐愛。短短的幾句話,似嗔似喜,神情惹人憐愛,若是換作另一個男人怕是就這么被她拿捏下來了。
洛澗倒是沒被她魅惑,笑道:“哈哈哈,蘇小姐,這話誰說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話說得對,還是不對。”
蘇暮心嬌嗔道:“對卻是對,但是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這般編排我,我怎么下得了臺的?”
這會兒,蘇暮心又是嘟起了那櫻桃小嘴,美目輕瞟他幾眼,臉上又帶著幾分嗔怒,又有幾分羞紅。
洛澗不由得心底猛跳了幾下,心道:這蘇暮心玩起這些勾引男人的手段來,可真是爐火純青。一喜一怒,一羞一笑,每一個動作神情,都無時無刻不在撩撥著男人的心弦。
不過洛澗有自知之明,像蘇暮心這般人物,江湖地位非凡,紅塵中也有這般成就,又身懷不凡武藝,定然不會是看上了自己,而是另有所圖。只要明白了這一點,就可以內心清明,不受她這般誘惑,只不過世上大多數男人總會是往另一面去想了。
洛澗笑道:“不說其他的了,蘇小姐單獨請我過來,可是要單獨給我唱我想聽的那首小曲了?”
蘇暮心聞言,臉色上嬌羞之意全無,只剩下幾分薄怒,嗔怪的瞥了他一眼,道:“難得人家想將這氣氛調和,只想和你好生說些話,你卻這般輕薄人家。”
洛澗搖了搖頭,道:“蘇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你能看出我想給你和劉兄牽線搭橋,我又如何看不出蘇小姐這番惺惺作態?蘇小姐這番手段對別人或許管用,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小姐找我有何事,但說無妨吧。”
洛澗見時間已經過去挺久,若是再晚回去,就算自己真的和這蘇暮心什么都沒發生,那其他人也不會相信啊。于是便直言不諱的直接與蘇暮心挑明了,省得一起耗盡心思的玩這些心機。
蘇暮心目光里閃過一絲驚詫之色,最終還是呼了口氣,笑道:“既然洛公子如此說了,暮心也不再故作姿態隱瞞什么了。其實我找公子來,是有事情想要請公子幫忙。”
洛澗還沒說話,便聽蘇暮心繼續道:“我想請洛公子過來做暮心的先生,不知道洛公子意下如何?”
洛澗一聽這話,倒是愣了半晌,原以為她會請教一些音律上的問題,也在心里想好了一次詞措,卻沒想到蘇暮心竟然是直接提出讓自己當她的先生。
蘇暮心看他久久沒有回話,急忙問道:“怎么,公子不愿意么?”
洛澗道:“蘇小姐,我可不敢做你的先生。在下學識淺薄,哪有什么東西可以教你的?擔起別人的先生就需要對她負起責任,我一個無名小卒,可擔不起這份職責。再來就說蘇小姐屋內的這些字畫的名師大家,蘇小姐去找他們做先生也比找我來得強多了。”
蘇暮心見他拒絕,嘆了口氣,道:“洛公子學識眼光,豈是常人所能及的。”聽他說起這些字畫,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些名師大家,跟暮心也只是泛泛之交。我擔了個花魁名頭,來的也都是些逐花問柳的狂蜂浪蝶,看著風光無限,但又哪里是看的這般輕巧。”
這蘇暮心像個善變的魔女,一會嬌羞動人一會嗔怪薄怒,這會又像是個蕭索的可憐女子。洛澗這一眼望去,雖然知道她還在演戲,不過卻還是嘆道:“人生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若是萬事都依人所愿,那活著也沒有什么趣味可言。”
蘇暮心忽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暮心只是故意裝出來的樣子,想讓公子回心轉意做了暮心的先生,哪想到卻讓公子一番感慨。不過公子卻是跟別人不一樣,若換了其他人,定當是會寬慰我,日后會萬事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