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串起來了。能看到了。
————麻衣的真意。
「用現在的話來說,情書就是為了告白而寫的吧。但對于過去不被允許公然見面的男女而言,寫信是一種謹慎的交流手段。」
那個每天每天都給麻衣送去信的男人,mR.X。
以及與麻衣非常相似的少女A。
少女A與mR.X。
每天送來的情書。
麻衣她,在盡可能忠實地復原少女A的經歷。
終于想通了。麻衣她謀劃的不是模仿七大不可思議。
而是模仿他與她的戀愛故事。
「謝謝你能夠聽我說過去的事情。戒指就還給你吧。」
校長慢慢地伸出了手。
但是橋本拒絕了。
「應該收下這個戒指的,不是我。」
沒錯,如果這是白石所做的模仿的話。這就不是「我們的故事」。
「這是什么意思?」
校長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是并沒有流出不信任的感覺。
那是仔細地嘗試整理橋本思考的教育者的眼睛。
「因為從剛才開始就在和我說話啊,他的亡靈。」
校長恍然大悟般地笑了。
「…哎呀這可真是不妙呢。該不會是被附身了吧?」
「看來是這樣子呢。我差不多就要不能保持自我了。」
「白石同學也是嗎,好像她也被少女A的亡靈給附身了的樣子。真是恐怖呢。」
確實,是很恐怖呢。
如果至今的發展都是有意為之的話,那白石麻衣真是一個恐怖的家伙。
「我就先說謝謝了。也請把這點向白石同學傳達。」
之后橋本————不,少年收下了戒指。
被幽靈附身的男生,走下臺階離開了。
曾是十六歲少年的男人目送著這一切。
校長以不與年齡相稱般的高中生口吻說道。
「但愿一度以為已經劃上了休止符的,他們的故事…」
————能夠迎來一個幸福的結局。
「竟然,能夠找到這里來呢。」
「這是當然的,只要是你的事咱都知道。」
「咱…嗎?原來如此,呼呼。是這么一回事啊。」
「因為這個故事的結局,只能發生在這里。在這自縊之樹之下」
「咱呢,在下雪那天,一不小心腳滑了才從屋頂上摔下來死了。如果你確實愛著咱的話,應該和咱選擇一樣的死法。不是嗎?但是你卻沒有這么做,咱一直在想這是為什么。」
「你認為,人家是因為沒有愛著你才不這么做的嗎?」
「那樣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選擇殉情吧。如果你所選擇的向咱表達愛意的最后手段,就是在這棵樹上吊死的話,那么其中一定有著深意吧。」
「哦————這其中會有什么深意嗎?」
「場所,也就是這棵樹生長的地方,就是咱跌落摔死的地方。」
「不過咱也已經沒有死去時的記憶了,因此沒法斷言。但是你沒有選擇與咱一樣的死法,就說明看重的不是方法而是地點。沒錯吧?」
「是呢,人家選了你死去的地方,是想要與你一起踏上去那個世界的路途。不過人家也沒有了記憶因此不能確定了就是了。」
「咱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就是咱們長眠的地方。雖說遺體肯定被分開送到不同的墓了。」
「因此,你才會覺得人家在這里嗎?」
「是的。」
「呼呼,那么你有找到戒指嗎?」
「啊啊,找到了。」
「太好了。」
「可是,咱有一點要說,你這樣很過分哦,太差勁了,你擅自做這種事。還一點都不信任咱。」
「可能吧,人家也是這么覺得的。但這也沒辦法,因為人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愛著嘛。我一直覺得,沒有人是真正愛著自己的。」
「這個戒指,被藏在你的心臟里面。」
「就在咱畫的肖像畫里。這枚戒指,被藏在沉睡于美術準備室的畫里面。」
「是的,的確藏在那里。」
「咱用的是突出質感的畫法。在油畫的顏料中,混入沙子來增加厚度。如此一來,這枚廉價的戒指也能輕易埋進去了。」
「沒錯。人家察覺到你在畫人家的肖像時,就覺得畫里應該能埋進什么東西。是人家小小的惡作劇。人家將在車站前雜貨店買到的戒指巧妙地埋進去,再用手指沾顏料仔細涂改掩埋好。想著你會不會注意到呢————」
「真是惡劣的惡作劇啊。但是你就是這樣的人呢。是一個喜歡向人提出無法完成的難題,看著別人困擾取樂的人。」
「人家一直都很不安。因為不安,才會想試探你的愛。」
「也是,而咱自認為對你的愛作出了回應哦。畢竟如果畫被誰做了手腳,作畫者本人當然是能察覺的。」
「沒錯,只有作畫者本人才能察覺的東西。」
「咱對你的惡作劇一笑了之。畫一完成就馬上送去給你。」
「這可不好哦,這不就讓人家感覺戒指被原樣奉還了嗎?」
「怎么可能懂啦這種少女心。」
「就是希望你能懂啊,人家的少女心。」
「所以你才做了那種事。」
「沒錯,對全校發布了尋找戒指的廣播。這你應該明白的吧,那其實是對你說的話。這樣的話你一定會慌慌張張地取出戒指。」
「這你搞錯了。為什么會認為咱能做得到這種事?之前明明都已經那樣向你表達了愛意,為何你還要說這么過分的話呢!」
「有什么不對的嗎?」
「因為那枚戒指,可是埋在了你的畫里啊。」
「那里可是心臟啊。」
「人家的心臟。…所以不能下手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我愛你,就算只是一幅畫,為什么你會覺得咱能對你的心臟下手啊?」
「別說蠢話了!?不就只是一幅畫!就算是我的畫,直接挖出來就好了呀,你的話一定可以輕松修復好的!」
「即使這樣也辦不到!咱的愛意為何你就是不明白!!」
「…當然不可能明白了。因為沒有一個人愿意愛人家嘛。大家都只是瞄準了人家的外表和家世。嘴上說著喜歡喜歡,明明只見過人家虛假的笑容。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內心有多丑陋,多么配不上愛。」
「咱愛著你啊。不管是你那麻煩的腹黑性格也好,還是你對自己性格感到不安這點也好。從心底里渴望著愛的你比誰都要惹人憐愛,都要美。」
「咱愛著你的心靈。」
「那個在咱練習鋼琴時,因為責任感而一直傾聽的你。」
「那個在樓梯盡頭用長椅制作柵欄時,意外有些肉體派的你。」
「那個在咱倒下時,戴著骷髏面具來看望我的,愛擔心的你。這一切咱都知道。」
「還有那個對咱的畫有些淘氣地動手腳的你。雖然惡作劇沒關系,但是改動素描階段的底稿這種事還請不要做了,改起來意外地很費工夫的。」
「以及為了咱一個人不惜把全校同學卷進去尋找戒指的,有些笨拙的你。」
「…那個」
「最后,為了與咱在一起,選擇了死亡的,純情的你。咱愛著的是這樣的你。」
「這份愛是真的嗎?」
「至少我的這份是真的。」
「太狡猾了,人家的才是真的啊。」
「…話說這枚戒指。」
「啊啊,實現愿望的戒指。」
「要許什么愿?」
「還用說嗎。」
「也是呢。」
「祈求永恒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