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須陀此時也已將中軍推進到了前鋒稍后一些的位置,顯然張須陀是對前鋒推進的速度極為不滿而親自到前面來看情況了,當看清眼前這一幕后,眉峰也是微微的再次皺了起來。
看那單雄信和華公義二人這般舍死拼殺,究竟是為何?
要知曉這兩人一個是朝廷的降將一個是綠林道上的大哥,都是半路上的瓦崗按理說對瓦崗的忠誠度應該不至于這么高才對啊,可怎么著都這般的不要命廝殺,就像是被瓦崗之主下了迷藥一般。
“宇文霸。”張須陀嘴里突然輕輕吐出三個字來,讓一旁的秦瓊略微一怔,猛然轉首看向張須陀時,卻發現恩帥那一張顯著郁結的臉,顯然,恩帥此時心里思慮極甚。
秦瓊對于瓦崗打算代海寺附近密林設伏的計劃也是不知,對于當前的形勢秦瓊的看法跟張須陀沒有出入,都認為瓦崗這次是算計錯了路線被張須陀給找著了空蕩突擊了。
對于瓦崗步一步三兩個營的生死存亡秦瓊比誰都更焦慮擔心,還有那斷后拼命般廝殺的單雄信和華公義二人,秦瓊也是暗暗為其捏了把汗,從兩軍相遇起到這近一個時辰的追擊,這二人不知道擊退了多少次沖擊。
不過眼見兩人身邊留下來的瓦崗人馬逐漸減少,秦瓊知曉再這般沖殺推進一段距離后兩人最終也是會敗下陣來的,畢竟這方的人馬太多了,且那么多將領輪換著廝殺,而單雄信和華公義兩人卻只能一路苦拼。
就算人不累,馬爺累了,便是換馬又能換的了多少?
“單將軍,你先走!”華公義四下里望了一眼,留下來斷后的一千人馬現在已不足一百之數,照這樣下去,恐最多半個時辰便會全軍覆沒,當下也顧不得什么了,只得催促單雄信道:
“單將軍你可聽見吾言!”
“給老子閉上鳥嘴!”單雄信聞聽大喝更是狠狠瞪了華公義一眼:“要撤也是你給老子先撤,老子是八虎之首,在老子面前哪里有你下命令的份!”
華公義被單雄信喝的先是一怔,隨即卻又露出一絲的苦笑來,華公義明白,這單雄信不是真的跟自己發火而是此時誰也不愿丟下誰。
不過,估摸了一下時間,此時還沒到時間還不是全力后撤的時候,要不然我軍兵馬都還沒有隱藏進密林就把張須陀兵馬帶到了代海寺那不被發現才怪,所以,還得以這百十來人的最后力量來為軍師爭取時間!
單雄信喝喊聲中金釘棗陽槊又已連取三條人命,待得將那重達七十斤的金色槍頭從那軍士身體內抽出來時,單雄信第一次感覺到了手臂的酸麻,不由剛略微一緩,左小腿便被一刀砍中,好在腿上有護靴外還有垂甲遮擋但是卻也是破開了皮入肉兩寸,立時便流出血來。
“單將軍!”華公義再次大喊一聲,抽出隨身寶劍一拋射入那軍士后背,此時單雄信也緩過神來,金釘棗陽槊一削直接將那軍士一顆頭顱給削飛了出去。
“叫個甚,華將軍怎如婦人一般也!”單雄信被砍了一刀反而似是精神還更足了一般,只低頭看了眼小腿上的傷管也不管突然怪笑一聲,道:
“可敢與吾反殺一陣否?”
華公義對單雄信說自己是婦人的那句話還在為之糾結,心說我華公義堂堂一七尺男兒高大威猛一臉正義不過就關心你兩句還招來這樣一個說法,不過華公義并非是心胸狹隘之人,也知曉單雄信常年在綠林道上混跟自己的出身以及各方面都截然不同,說話做事等等自然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但是華公義能夠從單雄信的話語中聽出那跟他所說的話不一樣的意思來,這就足夠了。
猛然又聽單雄信要反殺一陣的話語再是一驚,而此時那單雄信已經如他自己所言返身往回迎著左奔殺了過去,華公義當下大驚,慌忙叫喊一聲:“兒郎們,有膽色的跟本將一起上將上去,沖啊!”
隨著華公義的大漢,那剩下的一百來軍士此時也就都跟瘋了一樣,沒有一個后退的,紛紛緊跟華公義之后揮舞著長槍反往來路而沖殺上去。
一直追擊在最前沿的左奔根本就沒料到本來已成強弩之末的瓦崗兵馬竟然還有能力進行反殺沖擊,而這樣的情況自己身邊的那些軍士自是更沒有料到,一時間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前進之勢不由一滯,可后面那些沖擊的軍士卻得有過反應過程,突然跟前面的軍士撞在了一起,一時間前鋒陣營大有人仰馬翻的景象,一團的亂,而這時除了單雄信華公義殺進追擊的兵馬之中那百十來瓦崗兵馬也已經滲透進了來,一個個就跟亡命徒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的樣子,不管不顧眼皮都不抬一下更是不管前方有沒有長槍朝自己刺來刀有沒有朝自己砍來,就是一個勁的不要命沖殺!
先前只是追擊速度被單雄信華公義的反殺而停頓下來,可此時前鋒的兵馬已被殺得紛紛往后退,便是左奔拼死往前并且砍殺了兩個后退軍士后也覺悵然無力,當軍士心中有了俱意而對方那兩員大將自方一時間又沒有人能克制的情況下,左奔知曉憑自己是無力阻止住這一切的。
就在左奔感覺苗頭不對,再這樣下去的話情勢會不會被扭轉不好說,但是想要再次組織起無畏的進攻來將會更加艱難,左奔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兩軍交戰并不是某一方在兵力上占據絕對優勢就能占據戰場主動的。
只是不明白眼前這個單雄信和華公義兩人,你們特么的吃了什么藥啊,拼殺這么久都不待累的,老子打一陣歇一陣都特么累得跟狗一樣,你們兩人從開始一直廝殺到現在就沒停一下,鐵做的啊!
“爾等休要狂妄,看本帥親來擒汝!”隨著一聲厲喝一把大刀悄然而至,刀鋒直切單雄信頸間,似是就要這般一刀削掉單雄信頸上頭顱一般,而那冷冽刀鋒還未真切在皮肉單雄信已感到一股寒氣襲在皮上,身形不由一僵,渾身更是一顫,而就這么一瞬間,那大刀已無限接近單雄信脖子,或許一個呼吸都不用單雄信將就此命歸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