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皇甫飛靈寧愿陪著自己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一起等死,也不要像丟了心的行尸一般游蕩。
但就在幾日前,不知魔君怎么想的,竟然將她從天牢中提了出來,安置在這座丞相府中。
“戾大哥,現在已經跟大帝姬成婚了吧!”腦海中想起這個念頭,皇甫飛靈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這時,她聽到前院喧嘩聲大作,便從床上坐起來,慌張的穿著衣裳。
猛然間,一道勁風震開了窗戶。
驀地一驚,皇甫飛靈伸手去拿掛在床頭的燭臺,剛轉身過來,一個黑衣矯健的人影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此刻,皇甫飛靈被扣住了手腕,身子也被死死抵在了墻壁上。
她卻看到了那黑衣人手中的劍,赫然正是驚邪劍。
驚惶的神色微微一滯,皇甫飛靈只見那人已扯開面罩,露出一張英俊絕倫的面容。
“戾…”
微微張口,皇甫飛靈話未出聲,卻已哽咽:“…戾大哥。”
“為什么不辭而別!”
鳶飛戾腹中有千言萬語,
有擔心,
有責備,
有思念,
可是說出口的,卻終究只有這幾個字。
“我…”
皇甫飛靈眼里只有淚水,忽然面色一緊,急聲道:“你快走,這怕是魔君的請君入甕之計!”
突然,鳶飛戾臉色大變,緊緊盯著房門,只在這片刻之間,他能感覺到房門外面都是高手。
“大帝婿果然重情重義!”
隨著這一聲低沉的話音響起,房門霍然大開,隨即出現了一個肅殺的身影。
看著這對癡情男女,魔君嘴角噙著笑容,負手走了進來,身邊又出現了流霜、血舞、魔擎、呂偉這些人。
刀云夢隨后進來,在魔君身邊低聲匯報了一些事情。
鳶飛戾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幫手紫宸霏萱已經撤走了,自己已然成了困獸。
可是最令他意外的,竟然看見皇甫昌也在魔道眾人之中,顯然是皇甫家出賣了他,利用飛靈設下的這個圈套。
“為了引我自投羅網,你們真是煞費苦心!”鳶飛戾冷冷道。
不置可否,魔君淡淡說道:“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歸順本君,為皇朝效力!”
鳶飛戾提起驚邪神兵:“為什么你以為,我會束手就擒?”
魔君向皇甫飛靈看了看,悠悠說道:“本君是看在你的面上,才留那姑娘一命的,你若自盡了,她該怎么辦呢?”
皇甫飛靈面色仿佛白得透明了一般,淚水流出眼底,搖頭嘶聲說道:“戾大哥,你不必顧我的,飛靈不懼生死!”
在那一刻,鳶飛戾不屈的目光已然變得柔和起來,冷然看向魔君道:“如果我束手就擒,你會放過飛靈嗎?”
魔君正色道:“本君不但不為難她,便是皇甫家這上百口子,本君也會不枉殺一人!”
“當真!”
魔君失笑道:“上次在蒼鸞嶺,本君不是也信守了承諾嗎?”
轉過臉,鳶飛戾凝望著身旁的女子,忽然露出了微笑。
“戾大哥,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是我太任性了!”
皇甫飛靈含淚的眼眸模糊了心愛人的面容,只是不停地搖頭,不停地自責。
她很后悔,當初為何要拒絕大帝姬的條件,否則今日戾大哥也不會為了救自己而身陷囫圇。
伸出手,鳶飛戾輕輕撫上那張白皙光滑的臉龐,為她擦去淚水。
“傻丫頭,你若安好,我便無憾!”
說罷,鳶飛戾仿佛再無牽掛一般,將驚邪劍奮力擲出,斜插在魔君眾人面前,負手待擒。
眼看鳶飛戾就這樣被帶走,皇甫飛靈急追數步卻被刀云夢攔下,只能撕心裂肺般的大聲呼喚:
“戾大哥,要死一起死,飛靈絕不獨活!”
鳶飛戾忽然站定,眼中似有無盡之意,深深望了過來:“飛靈,你要活著,若有機會幫我帶話給大帝姬,她雖然騙了我,但我原諒她了,我鳶飛戾有負她的器重!”
龍城關大營。
清晨的風有一絲涼意,從軍帳外面吹了進來,發出輕微的“嗚嗚”聲,也把帳中那盞燈火吹得有些搖晃。
一雙白皙的手輕輕伸了過來,小蝶擋住了那陣涼風,火光很快穩定了下來,重新開始發出光亮。
姒妤慵懶地坐在桌旁,手拿一卷書簡心不在焉地看著。
天快亮了,她卻沒有什么睡意,不知道為什么,心很慌很亂,總在不經意間微微失了神。
外面的風還是不停地吹著,打在營帳上,不時地發出輕響。
姒妤站了起來,走出賬外,蒼穹如墨,正是最黑暗的時候。
守在門外的江盛趕忙上前:“殿下,您怎么起這么早!”
“江統領,陪本宮去看看帝婿!”
小蝶也跟了出來,三人向驚邪劍派的營地走去,找到了鳶飛戾的營帳。
但漆黑的營帳里,竟是空無一人。
江盛取出火折子,點亮了一盞油燈,幾人這才看清里面的事物。
床鋪上有鳶飛戾換下來的衣裳,還有一卷絲綢卷軸隨意地扔在床上,都是他隨身不離之物。
“去問問,帝婿去哪了?”
“末將這就去問問!”
沒過一會兒,江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報說:“殿下,出事了!”
“何事慌張?”姒妤心里沒來由的一緊。
江盛張了張口,向身后望了一眼,頹然說道:“還是讓郡主親自跟您說吧!”
姒妤這時才看到從黑暗中走出來紫宸霏萱,她身穿一身夜行衣,冷若冰霜的臉上竟有血污。
心里那份不安,越發強烈了。
“萱兒,出什么事了么?你這是去了哪里?”姒妤一臉平靜,看到紫宸妃萱手里還攥著自己送給鳶飛戾的定情信物:“帝婿怎么沒有回來?”
紫宸霏萱面無表情,緩緩伸出手,把那枚“長相思”遞到了姒妤面前,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帝婿何時回來?”
接過那枚信物,姒妤依舊這般地問:“他何時回來?”
紫宸霏萱搖了搖頭:“他回不來了!”
小蝶站在旁邊,失聲哭了出來。
恍然之間,姒妤臉上血色盡失,身子晃了晃,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靂,突然劈在這個女子的身上。
小蝶急忙去扶她,自己卻泣不成聲。
姒妤眼中寒光一凜:“哭什么,等見了他的棺材你再哭也不遲!”
小蝶立刻止住哭聲,把眼淚生生吞進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