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祁山州城高聳的城池,那里竟然一片濃煙沸鼎。
“大局不穩,我們不宜在此地耽擱,先回去再從長計議!”
說著,雪瑤盯著鳶飛戾道:“下次,本宮一定要了你命!”
兩方人彼此深深望了一眼,都清楚到了暫時分道揚鑣的時候,魔宮一行人就在修羅圣女帶領下,先一步直取城關捷徑而去。
如靖十三等人也有一份擔憂,或擔心家人,或擔心同門。
等鳶飛戾在覺色的九龍真氣護持下短暫調息后,他漸漸平復了體內暴亂的寒冰真氣,這一行人也向祁山州城急飛而去。
城內百華街。
三百名編制的長槍兵臨槍而立,前面樸刀兵死傷無數,很快就要輪到他們這隊人馬補上前去。
士兵們卻不禁膽怯畏懼。
要知道他們面對的可是武林高手,那二十幾個人在武魂門廝殺一夜還能活到現在,根本就是神了。
連那些和尚都大開了殺戒,僧袍浴血,各個幾如地獄惡僧,棍棒之下腦漿迸濺,盾牌碎裂,殺人如螞蟻。
這些瘋狂的身影印在他們眼里,怎能不讓他們畏懼啊!
“殺賊一人者,賞金百兩!”
一名長槍隊頭目大聲鼓舞著士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傻子,眼看那隊樸刀兵死成了一“坨”,長槍兵大喊一聲“殺”,便舉著長槍沖了上去。
九纓仙子袖袍連連舞動,所有射來的箭矢都被她以真氣震飛。
毆冶流云和秦寒月在另一側阻擋著箭雨,一得空隙便斬出幾道劍氣,專攻那些站在遠處屋頂上的弓箭手。
覺曄等僧人們在前開路,七絕殿幾名弟子和靖戚夫婦守住后方,驚邪劍派七名弟子保護著那些拼死搶出來的尸體,每向前突圍二十丈,都必定會迎來新一波不同的兵種。
二十萬大軍全聚集在這條長長的街道上,百姓被驅逐到了城東,在人海戰術的圍殺下,各派殘存的人早已是殺不勝殺,只有后方的流霜等四千余浮生閣弟子十分快意。
“快看,有毒煙!”
突然飄來的那煙霧擴散過來,充斥著硫磺毒氣和砒霜的窒息感,氣味也十分嗆人刺鼻,令置身其中者眼不能見,口不汲氣,城內士兵一時暈頭轉向。
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他的槍刺進他肚子,他的背撞上他刀尖…
一時間,到處都是黃霧茫茫的混亂之聲。
“啊!”
尖銳而刺耳的恐怖聲此起彼伏,最可怕的卻是人潮對沖。
雖然城防營主將早已布置妥當,在圍殺正道高手時分批圍剿,兵種相互配合,也極大限度避免了發生混亂的局面。
但今日這種情況,只怕他做夢都難以想象。
一名頭目正組織被擊退的士兵再沖上去,后面卻亂成了一鍋粥,瘋涌的人潮拼命往這邊擠,他指揮的三百盾牌兵竟抵擋不住,被推倒了一大片。
人人身不由己,以至于人踩人,馬踩人,人推人,人擠人…
“退回去,妄動者…殺無赦!殺九族!殺…”
頭目嘶吼著,威脅著,但很快就被推倒了戰馬,他自己也被壓在馬下。
一旦發生踩踏情況,便到處都是恐慌和混亂。
這異變陡然發生,人流匯聚成河,前面的人往里沖,里面的人往外擠,奕國兵馬大將軍尉遲衍急得焦頭爛額,忙著指揮身后的大軍向城內疏散。
但二十萬人都擠在一起,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疏散。
后面還有三萬御林軍正往這邊趕來,對前方的混亂毫無所覺,無疑又加劇了混亂。
在這樣的時候人人拼命狂奔,生怕自己腳下拌蒜就此便爬不起來,著實令正在拼殺的毆冶流云等人震動不已。
倉惶之間,到處都是恐懼哭喊與大聲咆哮,那瘋狂的人流里不知是誰又倒下了,不知誰又推倒了誰,在痛苦和恐懼中被踩碎了臉。
無數人想要爬上屋頂,以為站在高處就不會被踩死,弓箭手的箭大多不再射向逃出來的二十幾個武林高手,而是對準了想爬上來的人。
因為他們也清楚,一旦給這些人爬了上來,自己就要被擠下去。
西城門高大的城墻本是無懈可擊的,不想也成了阻礙毒煙不散的屏障,滾滾毒煙順墻升騰,被波及到的弓箭手紛紛倒地。
頃刻間,長三百丈的整座西城門都被毒煙遮蓋。
雖然毒煙對普通人傷害頗大,但對修真高手的真氣護盾卻無影響,尤其對毆冶流云這些高手來說,他們的真氣護盾也更加渾厚,抵擋區區毒煙不在話下。
就這樣,毆冶流云一行人趁亂飛上了城墻,眼中所見除了彌漫的白煙,腳下到處是散亂一地的弓弩箭矢,每隔兩步便要踩到一具尸體。
“大家都跟上了嗎?有沒有落下誰!”
“五師叔,靖閣主傷勢過重,恐怕…”
毆冶流云急忙走過去伸手扶了靖戚一把,只見他臉色烏黑,嘴角不斷流出黑血,想來中毒已有多時。
但他剛才一直在拼殺激斗,此刻毒氣攻心,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夫君,你可要挺住啊!”
靖戚聽到妻子的呼喚,他拼力睜開眼睛,又吐出一大口毒血,一把握住了妻子的手,大口喘息起來:“靖兒須及早成…成婚啊!”
靖母含淚點了點頭,已是泣不成聲。
秦寒月急道:“追兵將至,此地不能休息,我們快走吧!”
誰料就在這時,一道疾勁破風而至,秦寒月被數枚毒針射中。
反應過來的毆冶流云和九纓仙子霍然轉身,齊齊出手,把藏身在毒煙中偷襲之人逼了出來。
赫然正是朱雀!
朱雀知道自己只要拖住這些人片刻,后面的高手就能立即趕過來,眼珠一轉,便瞄向驚邪劍派剩下幾個半死不活的人。
“你們這些人啊,活人都顧不上,還背了那么些死人,不嫌累嗎”
毆冶流云對身后眾人道:“你們先走,我解決了這個女魔頭就跟上來!”
朱雀笑道:“解決了我嗎?若是鳶飛青天說這番話,我信!”
毆冶流云眉一皺,卻聽身旁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老五,你們快走,反正我是活不成了,我來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