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驚邪劍派對靖十三的處置已經網開一面,但也要他自毀容貌謝罪,或娶了雪詩詩為妻,所以他心里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這一刻,當他看到雪詩詩的臉上裹纏的傷布,覆蓋面竟然那么大,剛泛起的怒意頓時煙消云散。
雪詩詩倒沒有多怨恨,她僅剩的一只眼睛倒映著少年滿懷愧疚的身影。
半響,她才聽到靖十三滿不在乎的聲音:“我是如何傷你的,你可以從我身上找回來!”
“傷了你,我的臉就能好嗎?”雪詩詩冷笑。
靖十三糾結半天,才低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若我娶你吧!”
雪詩詩怔了一下,靖十三信誓旦旦地道:“我們海涯劍閣在江湖上也頗有聲望,我爹娘都是備受遵從敬重的俠義之人,倘若你擔心日后嫁不出去,我現在就可以向我爹娘解除婚約,立你為正室…”
靖十三說著說著,卻見雪詩詩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繡眉間更有三分怒意,冷冷道:“小弟弟,莫非你真的覺得姐姐性子軟,太好欺負了,是么?”
靖十三當即啞然,只是在他的認知里,卻有不知多少豪門千金想與海涯劍閣結親,都被靖戚夫婦一一回絕。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顯赫的家世,竟會徹底激怒了這位姑娘。
片刻之后,靖十三如夢醒來,急忙道:“在下是認真的,沒有輕視姑娘的意思,我能說這樣的話,就能對你負責!”
雪詩詩“哈”地失笑,幾步走到靖十三身前,抬手便是一巴掌,聲色慍怒:“誰要你負責?再胡說試試看!”
靖十三揉著半邊臉頰,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雪詩詩轉身離去,她的聲音回蕩在夜色中:
“一個男人若不懂得憐香惜玉,就算你修為蓋世,也都是一個永遠學不會愛的孩子,可笑還妄談風月,幼稚可笑!”
靖十三手捂著一邊臉頰,迷茫地看著手中的金創藥,訥訥道:“怎么會有這樣不可理喻的女人!”
此時的技校場已到了人聲鼎沸的時候,因為還沒有到決賽,便迎來了最關鍵的一場擂決。
般若寺絕塵對決紫宸妃萱。
第三層觀瞻臺的廂房憑欄處,有一個巾幗身影站在那里很久了。
今夜的姒妤身披一副紅銅鳳稚戰甲,鎧甲胸前鑲嵌了一枚水晶護心鏡,身后火紅披風及地,發飾熟韻端莊,腰佩襲月刃,絲毫不見平日里的高貴尊寵,只有鐵骨錚錚的巾幗豪情。
為了能把擂臺看得更清楚,她站在這里手扶憑欄,可是等了許久,覺塵和紫宸妃萱都沒有上場。
在這許久之中,姒妤不經意間看到了下方的一對情人,看那女子在心愛人懷里撒嬌,不知不覺望了很久。
你眼里倒映著別人的幸福,獨自品嘗著自己的寂寞。
月兒可知?
你迷信的緣分,就在咫尺之遙。
月兒知道,她卻不知道。
“咚咚咚咚”
一陣沉重的鼓聲傳來,回蕩在技校場之中,令所有人精神為之大振。
報官高聲道:“比試繼續,瑤池宮紫宸妃萱對戰般若寺覺塵。”
歡聲雷動中,只見兩個白衣身影相繼出現在擂臺上。
北雪冥僧,月白袈裟!
邀月郡主,手握神兵!
二皇子姒恒軒走過來,看見姒妤不知為何盯著一對年輕男女的身影,紅唇含笑。
“皇姐,莫非是看到了什么熟人嗎?”
“只是一對小情人,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姒妤輕輕說道。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笑靨明艷動人。
“皇姐,可知我今日與人打了個賭!”姒恒軒道。
姒妤轉眸問:“你不會也是在博這會武的頭三甲吧?”
姒恒軒悄聲道:“我一擲五十萬兩黃金,壓了靖十三勝!”
姒妤大吃一驚:“這擂場之事結果難料,你太輕率了,五十萬兩黃金,那可是朝廷半年的賦收!”
姒恒軒一臉端然:“都是蓬萊王子渂設了這賭局,事關朝廷顏面,不長他人志氣!”
片刻之間,他已是滿臉笑容,又壓低了幾分聲色:“皇姐,倘若我運氣不濟,輸了的話,皇姐可要為我在父皇面前說些好話啊!”
姒妤淡淡一笑:“現在知道不是小事了?”
姒恒軒訕訕道:“我剛才是考慮不周,沒來得及跟你商量!”
姒妤鳳眸一動,嫣然笑道:“不如這樣,若贏得這一百萬兩黃金,五十萬兩你就當贈給姐姐我做嫁妝,若是輸了,也無妨,父皇那邊,本宮與你一道承擔!”
姒恒軒正聽著,不禁皺起眉頭。
皇姐這是在做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贏了白得五十萬兩黃金,即便最后輸了,她一個待嫁的帝姬也沒什么影響。
可我就不一樣了,若是因為此事在父皇心中留下紈绔敗家的污點,甚至與儲君之位失之交臂啊!
“皇姐,你這胃口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姒妤幽幽注視著那小情人,沒什么表示,自然也沒有商量的余地。
未了,姒恒軒終究不敢拿未來的儲君之位去賭,一咬牙道:“好,就依皇姐你的意思,倘若輸了,皇姐可要在父皇面前多擔待一下!”
姒妤這才露出親切動人的微笑:“放心,姐姐幫你扛!”
“錚”的一聲劍吟,原來凰舞神兵已然出鞘。
臺下山呼海嘯,掌聲雷動!
“郡主,貧僧得罪了!”
覺塵單掌一禮,只見那紫宸妃萱御劍襲來,他猛然擊出一棍,劍棍相接,以左手猛擊棍尾,一股沉著的般若真氣隨棍身導入凰舞劍中,重挫其主。
紫宸妃萱身子一震,退回了數步,再看握劍的右手竟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手背也凸起青筋。
對修真之人而言,這等皮肉外傷一般調息半個時辰,化開郁結的淤血既能恢復,或以冰敷針灸之法舒筋活絡,同樣可以復原如初。
但此刻擂決之際,自然沒有時間給紫宸妃萱療傷。
就在眾人都以為紫宸妃萱無法再握劍的時候,只見她沒有絲毫猶豫,竟用神兵切膚放血,郁結的血液頓時被放了出來。
她扯下一塊衣袂,匆匆包扎了傷口,便提劍再次向覺塵攻去。
覺塵將長棍平置在胸前,右手滑向棍尾,居然是用持劍一般單手握著住了降龍棍,迎身而進:“郡主,一寸長,一寸強,固然你有神兵在手,想勝過貧僧,還是得拿出點真本事!”
言罷,他宛若游龍的身影突地躍起,當頭一棍,變幻出萬千棍影,層層疊疊,排山倒海一般向紫宸妃萱壓了去。
紫宸妃萱銀牙一咬,臉色更冷,這北雪冥僧修為竟如此高深,再不敢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