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舞微微怔然,想起那個曾經無憂無慮的婷婷少女,她的銀鈴笑聲曾傳遍魔宮每一處角落,可誰能想到呢…
才不過幾年的時間!
一尊絕情水,怎么如今就變作了這等模樣?
這時候,一個白衫身影從憫生門走來,護殿魔衛見來人是浣月右使,并沒有攔截。
流霜手中提了一個錦盒,快步來到魔君身前參道:“圣君!浮生閣那邊傳來消息,幾個月后的五派會武,神州四派都有回應,一切按計劃進行!”
魔君嘴角浮起微笑:“很好!”
自那日與鬼婆一見之后,魔君并沒有立刻同意合作舉事,他每一個決定是關乎皇朝無數人的生死存亡。
也正因此,他的每一個抉擇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不容半分意氣用事。
“上官沐風這次不會又送來一顆人頭罷?”血舞饒有興致地問,畢竟上次浮生閣也送了顆人頭。
流霜此次帶回東西并沒有擅自拆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將錦盒遞到魔君面前,說道:“這是鬼婆讓屬下交與圣君的,只說會有大用處,屬下未敢私探!”
“打開來看看!”魔君吩咐道。
流霜就在魔君和血舞的注視下破除了錦盒上的禁制,緩緩拉開盒蓋。
里面竟然又是一顆頭顱!
不過,這卻是一顆年輕男子的首級,還保持著死前痛苦猙獰的表情。
血舞和流霜面面相覷,不知道這顆人頭到底有什么大作用。
魔君摸上頭顱的眼睛,把眼皮撥了開來,那是一雙血色的眼瞳,隱約可見五芒星圖案的血絲。
“幽冥攝魂眼!”
魔君師從浣月大祭司東方無為,見識自然不一般:“巫黎族已經絕跡多年,曾以幻術聞名,族中之人多善攝魂眼之術,至于傳聞中的幽冥眼,卻是百年中難有一人承此異賦!”
這時血舞道:“圣君說的沒錯!傳說幽冥眼能開啟幽冥結界,可就算是這樣,空有一顆死人的頭顱又能有什么用呢?”
魔君很快想到這雙眼睛的可用之處,便說道:“若是在上官沐風手中,自然無法驅用!”
“圣君有辦法煉化這等異賦?”血舞道。
魔君失笑:“這等血肉異賦,我如何能夠煉化?”
血舞心中不解,既然不能煉化,為何圣君笑容自信?
轉眸間,她看到魔君笑容漸漸收斂,低聲道:“要想煉化這幽冥眼攝魂眼的異能,非先生不可啊!”
流霜神色一動:“可是東方先生已經不問世事了,您上一次去見他,他都不肯出手相助!”
魔君目光一沉,對流霜道:“帶上這個錦盒,隨本君去趟惡龍谷!”
說罷,他已邁步向憫生門而去,血舞和流霜跟在魔君身后。
三人出了憫生門,站在云臺之上。
這塊云臺是白玉石鑄成,深入云層,仿佛走進白云一般飄渺的感覺,再向前一步,就是萬丈高度的通天峰斷崖。
魔君突然站定腳步,想起了一件事,對流霜道:“你此次和龍婆碰面,有沒有問過奕國朝廷勢力何時排除?”
流霜能得魔君賞識,辦事自然是滴水不漏:“屬下問過,鬼婆說奕國皇族勢力穩固,處置起來比較棘手,不過已經找到扶持的人選,過幾日就行逼宮之事,絕不會出現紕漏,讓圣君盡可放心!”
魔君點點頭道:“這暗火閣行事倒也謹小慎微,毫無紕漏,但奕國皇族有三萬御林軍鎮守皇宮,浮生閣若強行逼宮,必定耗損實力,既然是精誠合作,我浣月皇朝也要拿出些誠意!”
血舞剛剛想到魔君口中所提的“誠意”,只聽魔君道:“你留在這里等雪瑤回來,告訴她是我說的,讓她助浮生一臂之力!”
血舞應了一聲“是”,魔君和流霜已經從云端飛落了下去。
惡龍谷。
“白發鬢邊起,風華似水流,滄桑如刀刻,枯朽看凋零!”
一位蒼蒼老者望著冰切一樣的桌面輕聲嘆氣,每次看到自己日漸蒼老的模樣,他都會不禁回顧往事。
桌上放著玉石茶具,周圍是一片晶瑩剔透的冰筍,鋒利筆直地排成一片,他在這處冰封之境中已經獨居了四年。
他時常這般低低地問自己,然后看著這片仿佛融化不開的冰封之境,念出一個名字——“雪兒!”
魔君就在冰柱筍中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那個佝僂的身影。
這已經是他五日內第二次駕臨此地。
每次來到這里,他都會在這里駐足片刻,不忍去打擾那位老人。
那是他一生中最尊敬的人——浣月皇朝的大祭司,東方無為!
但今日,魔君需要恩師的相助,即使此人已經風年殘燭,不堪大用了。
魔君的身影漸漸從冰境中走了出來:“先生!我今日來此打擾實不應該,但七夜確有要事相求!”
“既然知道不該來此打擾,君上請自便吧!”
魔君看著腳下,那片平滑的冰面倒映出另一個自己,臉色動容道:“先生!您為皇朝做了這么多,可是七夜卻什么都不能給您,但是為了皇朝千秋大業,請先生再幫七夜一起!”
東方無為品了口茶水,悠悠道:“你今日所來,還是為了煉化驚邪劍派那四個活死人嗎?”
“正是,請先生助我!”魔君拱手道。
“你可知這煉化陽壽未盡之人,極損陰德,必遭天譴啊!”東方無道。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最終逃不過一死,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天譴,那又如何?最多就是不得好死罷了!”魔君說道。
東方無為回頭望著身后年輕人的魔君,輕嘆道:“成也帝王燕,敗也帝王燕,天意無情啊!”
他這番話隱隱有弦外之音,預示著某種天機,但魔君依舊不為所動:“只要先生肯助我一臂之力,十年之內,我定能覆滅神州武林,一統天下!”
“你能否答應老夫一件事!”東方無為忽然道。
魔君道:“先生請講!”
“你要答應老夫,不管日后成敗如何,你都不能傷害鳶飛戾的性命!”
魔君想起不久前的江湖流言,正色道:“我聽說此子乃是上代圣女雪魔的遺孤,既然他是我皇朝先烈之后,請先生放心便是,本君非但不會傷他性命,只要他愿意歸順皇朝,本君還會重用于他的!”
片刻后,東方無為慢慢站了起來。
魔君看著東方無為顫顫巍巍的樣子,明明才到中年卻行將朽木,連忙扶住他:“先生,我一直都想問您,為何您的身子已經憔悴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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