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鳶飛戾醒了過來,頭還昏沉著:“我是誰?我在哪?”
“哎呀!殿下,您看他醒了,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鳶飛戾覺得一陣天眩地暈,被喂了兩口清水進肚,干澀的喉嚨舒服多了,人也清爽不少。
他開始細細打量環境,墻架上擺了花瓶瓷器,空氣中有淡淡的香薰味道,院落中有羽林護衛夜巡的腳步聲,整齊有力。
鳶飛戾想起自己是誰了,清清楚楚的又問一遍“我在哪?”
“這里是本宮的府邸!”珠簾外傳來女子的聲音。
鳶飛戾腦中空白,漸漸回想起來自己經歷的這些事,還真是恍然如夢一般。
自己的血氣已經恢復,傷口也處理得很好,他便問了服侍自己的那名侍女:“我昏迷了多久?”
“公子差不多昏迷三日!”花天蝶回道:“這是三顆血靈芝和六顆千年玄參的功效,若公子再不醒過來,可就對不起殿下這些千金良藥了!”
難怪我身子竟然恢復得這樣好。
可是,為什么手腕上會有一道傷痕呢?
像是被人放了血的痕跡…
這時鳶飛戾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身上只蓋了一層棉被。
居然還是紅綢的,繡著金絲海棠花?
正窘迫時,嫣無雙已經抱著一身嶄新的衣裳走來,不客氣的一丟:“你那件衣裳已經被燒了,這件太監的衣裳你將就著穿,若是不愿意,那你就光著吧!”
有衣裳穿,鳶飛戾還哪管是不是太監的,接過衣裳正要披在身上。
這時注意到那名侍女竟然沒走,而且還是那么自然的站在床前,一臉趾高氣昂地盯著自己。
“在下要換衣裳,請姑娘回避一下!”
嫣無雙瞧了他一眼,恥笑道:“現在知道羞臊了,你昏迷的時候,你的衣裳還是我和小蝶幫你脫的,又不是沒見過!”
“…”鳶飛戾。
不多時,他穿戴完畢。
珠簾外傳來幽幽嘆息:“重新見到這個世界,是否覺得活著是件幸事?”珠簾外的女子說道。
“你是何人?”鳶飛戾問道。
那女子卻說:“你爹娘可都是昔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你爹鳶飛青天為人正直,修為蓋世,你娘雪魔更是魔宮宮主,在西域呼風喚雨!”
“你…你怎會知道…”鳶飛戾伸手指向簾外,心里驚訝這個女人對自己身世竟了如指掌。
“公子不必驚訝,日前殿下已派人去找十七殿下打聽了過了,十七殿下還托江統領帶了話呢,倘若公子落入朝廷之手,要我家殿下務必照顧公子周全!”花天蝶解釋道。
鳶飛戾恍然如是,心說驚邪劍派已經知道我的身世,就算姒師兄不說,大帝姬也一定從別處打聽出來。
“本宮不僅知道你的身世來歷,還知道你的師門正在四處緝拿你,鳶飛少俠,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鳶飛戾不屑地哼了一聲,冷冷道:“那又怎樣?”
花天蝶秀眉輕簇,還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殿下說話。
不過殿下似乎并未往心里去,悠悠說道:“本宮已經竭盡全力醫治好了你的傷,這段日子,還幫你擋了許多麻煩,鳶飛少俠是不是…也該幫本宮解了這蠱毒?”
鳶飛戾心想絕不能給她解毒,如今我正被師門通緝,要去幻蹤林必須靠她幫助,何況我只有一枚蠱針,既然已經不仁不義,那就可一個人連累到底吧。
當下鳶飛戾說道:“不行,你要把我送到幻蹤林,等我安全到了那里,你的毒在下自然會幫你解的!”
沉默半響,姒妤沒有說話,她身旁的侍女雙兒已經發飆了。
“你這人還真是恬不知恥,你可知我們家殿下身份何等尊貴,別說千里之外的軒國邊疆,即便殿下她想看看玉京城的燈會,隨行護衛都比街道百姓還要多,怎么可能親身范險送你去那邊疆險惡之地?”
“那是你的事!”鳶飛戾不留余地。
嫣無雙當即火冒三丈,仿佛下一刻就要沖進來把“卑鄙無恥下流齷齪”等等世間最惡毒的詞語用在鳶飛戾身上。
但未等她發作出來,姒妤已將她喝退:“雙兒,不得無禮!”
“你能不能告訴本宮,天下那么大,為何你一定要去幻蹤林?”姒妤溫言問道。
“這是我的事!”鳶飛戾道。
嫣無雙冷哼道:“既然你這樣有骨氣,就不要連累我們家殿下!”
鳶飛戾坐在那低著頭,也不曉得對方會不會答應自己如此過份的要求。
氣氛突然冷卻下來,一卷珠簾隔開兩種不一樣的靜謐。
姒妤和鳶飛戾各自沉默,各有各的心思。
花天蝶湊到姒妤身旁,悄聲提醒道:“一個月后,便是五國冬獵盛會了,殿下可將公子安置在邊關的軍營中!”
姒妤不動聲色道:“你暫且先在這里住下,等過兩日本宮準備好了,便可以啟程出發了!”
鳶飛戾聞言激動萬分,抬頭時,只見隔在兩人間的珠簾已被嫣無雙拉了起來。
他望見那美麗女子溫柔幾許地一笑,笑得那樣深,竟讓人不寒而栗。
鳶飛戾當即抱拳,信誓旦旦地說道:“帝姬殿下,只要在下能安全到達幻蹤林,一定奉上解藥,決不食言!”
姒妤輕顰點頭,就此達成了“約定”。
在這樣一個人心險惡的世界里,鳶飛戾選擇背離所有認識的人,沒有選擇的相信了一個陌生人。
可就在姒妤轉身的一瞬間,鳶飛戾卻沒有看到,這個女子臉上的笑容已然變得更加深邃了。
又在皇宮內不安的渡過了兩日,鳶飛戾不知道外面正在發生什么,是否有天羅地網正等待自己。
至少在這座宮殿里,在這座宮殿的一間房間里,他還是可以安心的睡個好覺的。
而自從那夜與襲月帝姬達成“約定”之后,姒妤就再沒有出現過。
可是已經過去兩日了,鳶飛戾的心也變得忐忑起來,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相信這位公主?
他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
江盛帶著兩名羽林護衛走進來,手里捧著一套黃銅盔甲,泛著金黃色的光芒,看起來分量不輕。
“鳶飛少俠,殿下要你換上這身龍騎金鱗甲,今夜離宮!”
鳶飛戾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一個筋斗跳下床去,雖然不清楚那位公主是如何計劃的,但他已然把性命托付給了對方,不妨就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