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娜老太太似乎對俞銘很有好感,樂呵呵地拉過俞銘問道:“孩子,你是不是在格拉斯哥呆過?雖然你的口音里大體上都是倫敦腔,但還夾雜著不少大不列顛北部獨特的風格。”
俞銘有些郁悶,這都能聽出來嗎?這老太太的耳朵也太尖了吧!上輩子,他為了一部戲苦磨了三年的格拉斯哥口音,但最后還是與那個作品失之交臂。之后,他接下了另一部知名作品,又為了戲把口音掰成了倫敦腔。所以,他如今的口音是夾雜了兩種口音的變種英語。
不過,麗娜只聽了幾句就察覺出端倪,足以證明她的確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口音老師。
看到俞銘有些懊惱的神情,麗娜哪里還想不到緣由。“孩子,相信我,你的英語在語法上非常成熟。現在,我們要做的只是將混雜的口音掰開而已,并不會太難,你可以做到的。”
老太太都這么說了,俞銘還能說什么,只能感謝道:“那就麻煩您了,女士。”
麗娜老太太身邊的那個中年女人見兩人談的差不多了,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蘇珊·米勒,我是一名舞蹈教師。”蘇珊的英語很糟糕,夾雜了很多法蘭西口音。
“你好,米勒女士。”俞銘本打算和麗娜老太太一樣貼個面就完事兒,沒想到蘇珊這里還多了一個吻手禮。俞銘接過那只伸過來的保養得宜的手,還是象征性地親了一口。
行禮過后的蘇珊顯然笑意更多了,“俞,我可以問一下,你的舞蹈基礎怎么樣?”
俞銘一臉慚愧,“恐怕要讓米勒女士失望了,我并沒有多少舞蹈基礎。”
蘇珊眉頭稍皺,有些擔憂的上下望了眼俞銘,“俞,說實話,你的身高太高了,并不適合跳舞。我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要讓我來教你…”
還沒等蘇珊說完,俞銘就打斷道,“容我失禮,女士。請問,您是要教我跳舞?”
蘇珊被打斷后,一臉疑惑的望著俞銘,“是啊!他們是這么告訴我的。”
俞銘也有些摸不到頭腦,不是訓練身體柔韌度嗎?怎么又變成學舞了?
“女士,您稍等。我要先弄清楚一件事。”俞銘誠懇的和蘇珊商量,蘇珊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俞銘找到一直等在門口的吳琳、申平二人,“不是鍛煉身體柔韌度嗎,怎么又變成學舞了?”
對俞銘的問題,申平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收到的消息,的確是身體柔韌訓練。”
俞銘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含糊,給華睿陽去了電話。
華睿陽在電話里給俞銘解釋了原因,這個角色原型是個大不列顛的落魄舞者,畫家。所以雖然劇本里沒有出現大段舞蹈的畫面,但華睿陽想著最好還是做萬全的準備。
俞銘自然是一萬個同意,他以前也和不少外國導演合作過,那些外國佬嗨起來讓演員即興發揮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當然,這個即興發揮可能是道加分題,即便演員拒絕他們的要求,他們大多也不會發火或是另眼相看,只會說一句“That'sashame.”了事,不過,肯定時很難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所以,一般而言,對于這種即興表演,大家都是抱了盡量去做的態度來對待的。
俞銘返回到排練室里,和蘇珊解釋了下,“米勒女士,我的舞蹈基礎很差,只會一些簡單的jazz,拉丁基本步伐。我還是希望您從基本功上多指點我。”
蘇珊很痛快的答應了,“請您放心,俞先生。基本功是每一位舞者通向成功的基石,說實話,以您的年齡和身體條件并不太適合走這條路,但我保證,在經過我的指導后,您一定能夠達到基本的及格水平。”
俞銘本來也沒打算成為一位舞蹈大師,蘇珊對自己的設想和規劃正合適自己。可等到了真正訓練之時,俞銘就會因為現在答應得這么痛快而后悔萬分的。
俞銘和兩位老師約定,交叉授課。每天上午前兩個小時由伊麗莎白女士教導俞銘標準的格拉斯哥發音,是的,這個來自大不列顛南部城市的老太太卻對北部格拉斯哥口音異常著迷,她認為那是整個大不列顛最迷人的腔調。而對俞銘本來就學過格拉斯哥口音這件事,麗娜老太太表示非常滿意。
后兩個小時,則由米勒女士教導俞銘基本的舞蹈技巧和基本功練習方式。而剩下的時間,則有俞銘獨自練習,伊麗莎白女士和米勒女士共同監督。
起初,俞銘覺得這個安排很合理,但是,到了真正實施的時候,他就覺得他真是高估了自己。
在之后的一周中,每天上午的四個小時,變成了俞銘最快樂、最放松的時候。至于剩下的十多個小時,俞銘只覺得用痛不欲生都沒法形容他的狀態。
每每帶著渾身撕裂般的疼痛,被申平和吳琳合力抬回辦公室里面的小休息室時,俞銘都會下定決心明天一定不會再接受那兩個女魔鬼的訓練。
但第二天清早,他還是會不自覺得朝著那個訓練室走去。俞銘有時候在思考,他是不是有受虐傾向?但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那么不堪。歸根結底,也許還是對成功的渴望一直支撐著他堅持下去。成為一名成功的演員,一位站在世界頂端的偉大演員。
此時,早就訓練室里等候著學員的兩位老師正操著都不標準的英語,邊聊著這兩天的心得,邊吃著早茶。
麗娜老太太端起紅茶,喝了幾口,“俞,真是太有毅力了。他簡直是我教過的學生中進步最快的,但他的天資又并非是最佳的,我想,這只能歸功于他的努力。”
蘇珊優雅地咬了一小口橄欖油烘焙餅干,“是啊,他的毅力讓我動容,我很難想象如果連這樣的人都沒法成功,那什么樣的人才會成功?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給俞加一些壓力了,我認為,他已經適應了我們的節奏,并且,你知道的,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麗娜老太太想了想,認同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