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絲在空中交織成一只只手臂爭先恐后地向著兩人抓來,宛如迫不及待的深淵厲鬼要把他們也一道拉入無盡的黑暗。只是手臂還未能前進多少,一顆顆火球便在灰線上炸開,無數火星帶著引燃的灰線墜落、湮滅,看上去頗有一種唯美的感覺。
路凱鋒沒有動作,此時的他正閉著雙眼,仔細地感知著整個殿堂。他嘗試把范圍擴大,但是殿堂之外有的卻不是想象中的泥土沙石,而是無垠的虛空,一片黑暗。無論他把感知擴散多遠,整個空間似乎只有這一片物質,飄蕩在黑色的海洋中。只是這片黑海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多虧了周圍什么都看不到,使得路凱鋒沒有因為擴大劍魂的范圍而頭痛。他收回感知,將注意力集中在那怪異的十字架上。
黑騎士緩緩出鞘,火焰紅光印照在他的臉頰,為他在這片空間看起來有些蒼白的臉增添了幾分生氣。
雖然不知道這些絲線是干什么的,但是鬼都知道不能被它纏上,估計那些冒險者就是這么沒的。眼見著奧菲莉亞的魔法已經不能抵擋那鋪天蓋地的灰色絲線,他本來以為奧菲莉亞能把這些東西給燒完的。
如今看來這個想法果然只是想想就好,并不靠譜。為了避免意外,路凱鋒決定趕緊把這些煩人的東西給清理了先。
銀色的月牙形劍氣輕易地穿破了層層障礙,劈在了最后的墻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一茬茬的絲線散落在地,如同蜥蜴的斷尾一般甩動著,而后化為絲絲灰氣重新鉆入魔法陣中。那灰氣看上去很普通,但卻透露著一股死氣與邪惡。
看到那灰氣,奧菲莉亞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
木乃伊和十字架同樣被斬斷,露出了里面的東西。那東西漆黑如墨,相當粘稠,仿佛有著生命一般在灰絲構成的軀殼內蠕動著,給人一種比之灰氣更加令人難以忘懷的邪惡。灰絲被斬斷沒多久,又有無數絲線涌上,將斷口縫合連接,再度形成那立于空中的十字。
接連砍了幾劍,十字架又恢復如初,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斬擊無效,這就有點麻煩了。
看了一眼依舊在施放著火系魔法的奧菲莉亞,回想最初的時候那火柱被灰絲成盾攔下,路凱鋒想到了一個法子。
“奧菲莉亞,對著十字架來一次最開始那招。”
“好!”
奧菲莉亞點了點頭,再度發射幾顆火球,將臨近的手臂都燃燒殆盡,逼回殿堂中央,她才把火球術的魔法陣散掉。路凱鋒的攻擊她也看見了,沒有什么效果。她是中階魔法師,吟唱同樣是中階魔法的‘星炎·破’需要一點時間。
繁復的赤紅色紋路再次在奧菲莉亞胸前顯現,灰絲似乎也認出了這一招,大部分的絲線都回攏聚成厚厚地盾牌擋在十字架的面前,邊角的則繼續向著兩人撲來。
魔法陣成型的那一刻,粗壯的火柱便噴涌而出,向著十字架所在的方向奔去。奧菲莉亞不知道路凱鋒想干什么,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星炎會直接撞上那灰色巨盾而被攔截,她之前用火球術的時候也嘗試越過這些絲線,但都毫無意外地被擋了下來。
現在再放這個魔法似乎毫無作用,但是奧菲莉亞相信路凱鋒,這是強大實力給予的保證。
就在火柱要沖擊巨盾的那一瞬間,幾道劍氣從不同方向瞬間穿過了灰盾。劍氣撕開了一道口子,然后劈在后方的墻壁上。灰絲想要填補上那裂口,匆忙連接,但更多的劍氣再度劈來,直接把聚攏而成的盾牌給砍散。
一茬茬灰絲掙扎著起身,想要再度凝聚,卻怎么都起不來,只得不甘地化為灰氣回到魔法陣之中。其余的前仆后繼地擋在十字架前面,但由于實在過于纖薄,擋不住赤紅的火焰,只能任由十字架被火柱沖擊,然而后被吞噬。
奧菲莉亞釋放完星炎·破后喘了口氣,還是第一次大量消耗魔力。她雖然是中階魔法師,可以施放幾次中階魔法。但星炎·破是比較強大的中階火系魔法,消耗比較高,現在她頂多能施放四次,而剛剛已經兩次了。再加上之前還在不停地用火球術,雖然火球術只是初階魔法,但也架不住量多,她才剛剛成為中階魔法師沒多久。
灰絲編織成的軀殼被焚毀,化為一點點灰燼跌落在地。不可名狀的黏稠物質瘋狂擺動著,想要掙脫火焰的燃燒,但這注定是無用的。難以形容的痛苦嘶嚎在大殿中回蕩,那嘶啞的嗓音宛如惡鬼的哭號,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上耳朵。
灰色絲線再次噴涌,瘋狂地向著黑色物質撲去,看樣子是想要撲滅那火焰,但結果卻是引火上身。再加上絲線互相交錯,直接導致大片面積的灰色絲線被引燃。數米高的火焰劇烈地燃燒著,遠遠看去就像原始部落舉辦宴會時搭建的篝火,場面相當壯觀。
小部分絲線帶著火焰飄落,在地面上騰起一簇簇火苗,不過很快就熄滅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火苗的墜落,地上的魔法陣似乎泛起了點點紅色,如果不仔細看都發現不到。路凱鋒注視著火苗下的紋路,瞇了瞇眼。
源源不斷的絲線仍舊前仆后繼,但換來的結果卻是火苗的愈發旺盛。
更加凄厲的嘶嚎回蕩著,似乎還夾雜著什么話語,聽起來像是請求。不過兩人都聽不懂,也就不知道它講的是什么。
就在此時,仿佛是為了回應那物質的呼號,一束濃郁的灰色光柱從大殿的圓頂直沖而下,帶著邪惡的氣息把十字架籠罩在內。
磅礴的死亡氣息洗刷著,幾米高的火焰沒堅持多久便熄滅了。光束收了回去,似乎帶走了火焰的生機,同時也讓這片空間變得更加壓抑。
路凱鋒盯著殿頂的中心,那里不知何時裂開了一個空洞,周邊爬滿了蛛網般的裂紋,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應該是空間的裂縫。空洞之外就是無盡的虛空,黑暗中有什么在蠕動著,又好像有什么在低語,引誘著路凱鋒心中的恐懼。
慢慢的,空間裂縫被一塊塊地填補上,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