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洞窟,血色的湖泊,血色的石碑,就連長發和衣衫也是猩紅的,浸透了一遍又一遍,烘干了一次又一次,他的全身幾乎脫力癱軟,但是握劍的手卻越來越穩。
不…準確的說,是劍——握住了他的手,越來越緊!
因為他不能停,劍也不能停,余光掃過石碑上空,那個被鐵鏈懸吊的赤身女人,還左搖右擺、驚恐地尖叫,聲嘶力竭,是留園的丫頭——杜雅苑。
“啊…”
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在耳邊炸裂,直穿心肺,仿佛要將五臟六腑和骨骼都震碎。
下方,石碑周圍,一批又一批被送進來的囚犯,攀巖著石壁,從水里跌倒又爬出,如一群修羅惡鬼,雙眼放光的看著她的軀體,瘋狂沖去,卻并不是因為淫心魔欲,只是因為劍首的那句話,“仁宗說,殺了她或者侮辱她,你們就可以無罪豁免!”
求生欲,可以將懦弱的人變成戰神,也可以把秉性良善的人變成惡鬼。
戴著面具的鬼,三四個,衣著鮮明,從囚犯簇擁中沖出,看樣子早有預謀,他出劍,去勢快絕,手輕輕一送,劍卻像飛虹,長劍刺破咽喉,切斷命脈,將面具劈成兩半…
“老爺,我們只是想活下去!”
張真的面具最先脫落,他原本種花鋤草的手現在只剩下一只,捂著被刺穿的胸口。
“啊,都是你,都是你,害死我妻兒,害死我父母,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王蕭的臉上血流不止,他原本清明的眼中布滿血絲,滿臉驚怖表情,他瘋狂地怒吼,“為什么要找我,為什么?!”
劉老媽子,雙眼死寂,她沒能來得及說出一句話,她劈向杜雅苑的廚刀便頓在半空,劍就已劃破咽喉、人命已絕…
“呵呵”
他孤身立在石碑上,詭異地笑,他雙眼空洞,亙古劍毫無章法的胡亂舞動,沖上來的人一個個倒下,跌落湖泊中,又再次爬起來。
持續一天一夜…
白諾城,他已經沒有了聲音,早已罵的聲嘶力竭。
他已經沒有了力氣,不是他的手在握劍,是他的復仇的心。
他已經沒有了人性,囚犯和熟悉的人在他的劍下一個個倒下,鮮血將湖泊染的通紅而溫暖,他卻麻木的沒有了感覺。
此時的他,是鬼是魔,不是人…
李君璧則坐在高處觀望,似笑非笑,不言不語…
“叮”
他縱身躍起,一劍斬斷了鐵鏈,女子跌入懷中,她哭泣、驚懼、又決絕,她看著白諾城空洞麻木的眼,拉起他顫抖的手,猛然向前一送,不是刺向白諾城,而是自己,血花在咽喉處綻放,噴了白諾城一臉,“王蕭、張真他們…是被逼的,我不恨他們,我只恨你,老爺,你有這么高的武功,為什么保護不了我們?為什么?”
質問中,她的生命就此終結…
“嗚嗚”
咽喉里發出嗚咽怪叫的聲音,像野獸的悲鳴,他低頭看了看沾滿鮮血的劍和血色滾燙的湖泊,喃喃的說:“陳煜、葉朗雪,我生不能殺你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他舉劍向咽喉刺去,毅然決絕。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原本冰冷的劍瞬間炙熱如火,仿佛手里捧著一顆滾燙跳動的心,亙古劍頓住在他的喉尖兩寸之地,再不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