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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失權

  胥子關拿肩膀撞開武侯鋪的大門。

  “誰?!”

  桌邊幾個值夜的武侯唰唰的站起來。

  胥子關打眼一掃,墻邊立著叉棍,桌子上有散落著花生殼,每人面前擺著一個大陶碗。

  他攙著薛開山徑直往里走。

  “這是被人打了?哪的事?”一名老武侯抓起了叉棍。

  看到有人出來說話,胥子關在腰間一拽,將魚符扔給這名老武侯。

  “你們分三撥。”

  “一撥去請郎中。”

  “一撥守在楚女館各出口,但凡發現有一行三人,昆侖奴小孩女人,立刻跟在后面,別動手,通報回來。”

  “再一撥帶著這魚符,去找布政坊不良人劉副帥,讓他帶人過來,佩刀配甲,若有弓弩也調過來,告訴他準備動手。”

  老武侯一看手中的魚符,一拱手。

  “大人,這鋪里也有好些兒郎,若是情況緊急,我們也愿為大人效命。”

  胥子關看了一眼老武侯,猶豫了一下,問道。

  “鋪里可有甲胄硬刀?”

  老武侯搖搖頭,武侯是負責坊內日常治安,消防的底層小吏,對付的是市井潑皮,一根叉棍足以。

  胥子關看向他們手中叉棍,身上皂袍,拒絕道。

  “有心了,你們能通知到不良人就足夠。”

  老武侯抱拳稱是,鋪里的武侯立刻行動起來。

  “王老二!”

  “哎!”

  “你去巷口把王老漢從千濟堂里叫起來,給他抱好藥箱子,那是你叔,輕點使勁,聽到沒!”

  “得嘞!”

  一個壯實的漢子蹬蹬蹬跑出了,一跳一跳跟個兔子一樣。

  “朱老三,你跟我去布政坊。”

  “得令!”一個精瘦漢子將叉棍一杵地。

  “剩下所有人,守好楚女館各門口,把招子擦亮點,一個黑大個一個小孩一個女人,見到立刻跟上去,再找人回來通報!聽到沒!”

  “得令!”鋪里吼聲一片。

  片刻之間武侯四散,偌大的武侯鋪里只剩兩人,胥子關袖子在木桌上一抹,瓷盤跟花生噼里啪啦落地,然后將薛開山放了上去。

  薛開山的胸膛劇烈起伏,呼嚕一般的呼吸之間有著長時間的停頓,好像隨時一口氣上不來就過去了。

  剛剛情況還好些,現在已經說不出話,只有一雙眼睛看著胥子關。

  “你剛剛可說的是死不了啊。”胥子關一抹額頭。

  他翻轉手腕,拿出兩塊壽司,捏開薛開山的嘴,給他塞了下去。

  “水…水。”

  薛開山喉嚨里被堵著,含糊不清的發音。

  胥子關蹲下身,拿起一片破碗,里面還留著一口酒水,也給薛開山倒了下去。

  兩塊壽司下肚,薛開山呼吸平順了許多。

  胥子關脫力的靠倒在墻邊,抓起一把手邊的花生,殼都不剝的扔進嘴里一顆。

  主線一毫無動靜,主線二也依舊是灰色。

  一丈紅三人很有問題,并且極有可能就是第二伙刺客,可為什么主線一沒有反應。

  是他猜錯了,一丈紅幾人壓根不是刺客?還是猜出來不算,必須找到證據才算完成主線一?亦或是要抓到他們?

  ‘調查刺客’這四個字說的太過云山霧罩,遠不像東京的那么有指示性,胥子關只能先進行嘗試。

  “叔,就在里面。”

  王老二抱著藥箱大步走進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招呼。

  “叔你快點啊,藥箱子我都給你抱著了。”

  后面有個白胡子老頭顫顫巍巍的跨過門檻,幞頭還是歪的。

  “我這一身老胳膊老腿,遲早折在你們這幫小子手里…那位大人在哪呢?”

  胥子關吐出一口土渣,從墻邊站起來,朝老頭一拱手。

  “老伯,大半夜的麻煩您老了。”

  “哎呦,當不得當不得,大人重禮…”

  接著老頭就看到了躺在桌上的薛開山,“是這位吧?老二,藥箱子放桌上。”

  胥子關給老頭讓開道,老頭走到桌邊,先摸了摸薛開山的脖子,然后順著胸口往下按。

  “摸到哪地方疼了,大人就哼一聲。”

  胥子關看著老頭麻利的將藥箱子啟開,擺出一溜粗布物事,便轉身走開,站在武侯鋪外面,望著布政坊的方向。

  這已經是離楚女館最近的武侯鋪,但如果一丈紅夠果斷,在遭到襲擊之后就決定離開,也足夠他們離開楚女館了。

  以胥子關的級別,還做不到通令各城門嚴查行人。

  胥子關抬頭看了一眼月亮,一更三點的暮鼓已過,至明日五更三點的晨鐘之前,各坊主要街道皆不許有人通行,犯禁即是五十大板。

  長安宵禁嚴格,也就平康坊有所通融,時辰過一更三點,各坊坊門落鎖,也就是說,此時的平康坊算是個巨大的牢籠。

  胥子關只能期望,這牢籠能鎖住那幾人。

  “胥帥!”

  胥子關猛然被呼喊聲驚醒,遙看長街盡頭,三人執火疾行。

  怎么只有三個人?

  他扶住顯明連,同時向著他們走去。

  “劉副帥,我不是讓你帶人過來么?”

  不良人看了一眼胥子關,避開這個問題,雙手奉上魚符。

  “胥帥,沒藥那條線,查到問題了。”

  胥子關皺皺眉:“說。”

  劉副帥看了一眼身邊的老武侯兩人,老武侯也知趣。

  “大人,我倆去楚女館周圍把把關,那群后生都是辦事不牢靠的。”

  “勞煩了。”胥子關向他們點點頭。

  轉過視線之后,胥子關又重新審視著劉副帥,心里有著隱隱的火氣。

  毫無疑問,他的命令被無視了,劉副帥公然抗令,連人都沒帶過來,如果他不能給出理由,他不介意拿官威好好敲打這位辦事得力的副帥,讓他知曉一下什么叫做官大一級壓死人。

  “胥帥,我們查到了…”

  劉副帥壓了壓聲音,含糊的說道,“陳大人。”

  “誰?”胥子關篡緊了刀柄。

  “侍御史…陳國忠。”

  巷子里靜了一靜,就好像這個權勢煊赫的名字壓住了夜風,連遠處楚女館的笑聲都遠了,劉副帥說出這個名字時甚至不曾抬頭。

  胥子關臉色一時難明,陳國忠是誰?他靠山的靠山,鮮于仲通甚至可能早就知道刺客一事與陳國忠有關,所以才下了那樣的命令。

  有股濃重的不安在他心頭掠過。

  “先將此事后議。”他定定神,“我讓你帶來的人馬在哪?”

  劉副帥看著胥子關一時沒說話。

  胥子關舔舔自己的牙齒,露出個笑容,順著自己的預感問道。

  “這楚女館,不會也是侍御史的吧?”

  劉副帥一時有些難以啟齒,片刻后才抱拳回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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