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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狹路相逢

  車門在暴雨中打開了。

  皮鞋的鞋面迅速被雨點打濕,胥子關額角帶血,抓著豬首切離開座位,回手將車門關上。

  他走到燈柱的前方,前大燈在后面照著他的褲管,照出一個高瘦的剪影來。

  外套吸飽水穿著格外沉重,額角上的血跡被沖干凈。

  胥子關脫下那件稍顯大的外套,把它扔在車前蓋上。

  然后解開領口。

  馬自達漸漸駛近,隔著RS5有段距離停下來,野良川嘭的踹開門。

  “小子你為了贏還真是不要命啊。”

  “不過我喜歡!”

  野良川像是看到好玩的玩具,嘴角的笑容掩不住。

  “別待在‘極惡’了,沒什么前途,過來給我當司機。”

  另一頭的胥子關笑了起來,雨水順著笑容流到下巴,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野良川愣了愣,不知道對面為什么要笑,他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但逆光中看不清,還隔著暴雨。

  “小子你把遠光關了。”

  胥子關笑聲停歇,手指在刀柄山摩挲,感受著鞘中愈來愈高漲的殺氣,語氣平靜。

  “我不是讓你等我么,野良川。”

  “哎小子我讓你關燈你沒聽到怎么著,信不信我抽…什么?”

  野良川皺皺眉。

  “比賽怎么可能會等人,看你這么不要命,原來是腦子不正常啊。”

  胥子關嘲諷的看著野良川。

  野良川開始意識到不對勁。

  “等你?”

  他想起了那個掛他電話的小子,最后一句話就是‘那你可一定要等我啊,野良川。’

  “你是那個留學生?叫什么來著,胥子關?”

  胥子關拇指彈開刀鞘,身后的大燈射在豬首切上,反出一點冷光。

  “哦~。”野良川點點頭,“原來你在這等著我呢。”

  “何必呢?說實話你脾氣很對我胃口,為什么非得死跟桐生一馬呢,為朋友盡義?呵,那套早就過時了。”

  野良川夸夸其談:“我站起來沒多久,在‘幽靈’里沒什么支柱,就一個老爹撐我,手下還一幫廢物,你車技不錯,要是過來幫我,桐生一馬給的我給雙倍,如何?”

  胥子關輕笑。

  “哪來的什么忠與義,我只是不爽罷了。我只是覺得,日出碼頭的事,做的還不夠。”

  “日出碼頭你做的?”

  野良川的目光露出一瞬的兇狠,然后迅速收攏,仔細觀察著逆光中的男人。

  “那我剛剛開的價可低了點,這樣吧,將來你做‘幽靈’的老二,夠誠意吧?”

  胥子關搖搖頭。

  “那就還想要什么?”

  “要命,你的。”

  “哈!”

  野良川短促的笑了一聲,關上車門,手里拎著一把刀。

  這家伙從剛剛下車就是拿著刀下來的,現在圖窮匕見。

  “那就是沒得談嘍。”野良川聳聳肩。

  “從一開始就是,剛剛我在逗你玩。”

  “看得出來。”

  山道上只剩下雨聲與雨刷“吭哧吭哧”的聲音,雨線從兩輛車相對的燈柱中墜落。

  兩人隔著大概二十步的距離,中間是無邊無際的暴雨。

  野良川拔出顯明連,刀鞘扔到一邊,刀尖斜指向地,飽滿的雨水順著刀刃流動。

  山般巍峨的雨云中突然滾過一絲微光。

  嘩嘩的雨聲中,突然一道血色閃電從天幕閃現,隨即雷龍翻涌,野良川心頭掠過一絲陰霾。

  天邊廣闊的夜幕爆碎出大片大片的裂紋,仿佛有天外之神的巨手在轟擊人間,山路間猛然亮如白晝,兩人的影子拉在地上,車窗被映的一片慘白。

  在慘白的世界中,胥子關握緊刀柄,狂潮般的雷聲涌至,胥子關怒吼拔刀,雷聲吞沒了吼聲,只見到刀光與雷光連成一片——

  怒風長吟,天地靜默!

  兩道銀光從山路兩端迸發,兇烈的刀氣席卷,他們在燈柱中相遇,刀與刀帶著光拼殺!

  刀刃錚然長鳴。

  刀腰撞在一起,胥子關感覺到驚人的力量在推進,果然如桐生一馬所說,野良川的力量出奇的大。

  他側過身卸開力道。

  兩把刀的刀鋒在摩擦,火花在兩個人之間閃亮,他們隔著火花對視,目光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嚓啷。”

  刀尖帶著最后一溜火星分離,兩人身形交錯。

  胥子關回身以拔刀的姿態發力平斬,這是運力至足的一個弧度,平平的切出一個大圓,雨滴在鋼鐵上跳舞!

  野良川察覺到了身后的風聲,腳尖一擰,揮刀迎擊。

  澎湃的刀勢壓住了野良川的迎擊,野良川被逼的倒退一步,胥子關眼前一亮。

  盡管野良川力量強悍,但他似乎運用的不熟練,有機會!并非不可戰勝!

  一步退,步步退,野良川失去了先機,就被胥子關壓著打。

  他的力量涌出一半便會被豬首切打斷,在格斗經驗上他比不上胥子關,赫包給他帶來遠超常人的力量,讓他面對一切威脅都輕輕松松。

  于是也就沒了生死相搏的經驗。

  而胥子關是從生死之間走出來的,如果生死之間有一條獨木橋,那胥子關曾無數次從上面走過!

  “鏘。”

  “鏘。”

  “鏘。”

  胥子關踏步前進,豬首切總是在最出乎意料的地方出現,讓野良川的招式永遠連不起來。

  野良川心里發急,他明白胥子關刀勢已成,一刀快似一刀,力與力之間流轉不絕。

  這與面對桐生一馬時的感覺截然不同,桐生一馬的攻擊狂暴而迅猛,他必須隨時小心飛起的銀燕,但同樣,只要讓他抓住一絲破綻,桐生一馬的攻擊節奏就會被打亂。

  而現在的胥子關沒有一絲破綻可以讓他抓,野良川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道連綿不斷的江河,水流永無止歇。

  如果不脫出胥子關的攻擊節奏,就會被窒息而死!

  胥子關每一次揮刀都掄起一圈的水,然后刀刃相撞,雨水飛散。

  猛然之間,野良川的刀上增了三分力道!

  這是最簡單的嘗試,野良川企圖用變奏拿回自己的戰場主導權,胥子關往后猛退一步,豬首切如清風一樣揮出,輕擊在對手刀的刀腰。

  然后回彈,胥子關突然擰身。

  借助回彈之力,豬首切蓄滿了一圈的勁力,胥子關雙手持握,刀風沉重雄渾,雨水甩在野良川的臉上!

  但野良川的反應完全出乎胥子關的意料。

  他竟然曲起手肘撞了進來!

  太刀完全被他放棄,他選擇了短兵相接。

  但要想短兵相接的前提有一個,他必須突破豬首切的刀風范圍,胥子關只需要輕微變招,就足以斬下他整個右臂!

  “嘶啦——”

  布料被刀風切裂。

  與布料一起飛起的還有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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