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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豎起反旗

  “長島大叔招惹到什么人了?怎么店面都被砸了。”一名頭發染紅的辣妹站在改裝店的門口問。

  “誰知道啊,不過前些天大叔把上門收保護費的幾個人打成殘廢了,難道是被報復了?”一名男暴走族回答。

  “哈?長島大叔這么猛的嘛?”辣妹驚異。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第三名暴走族辯駁,“明明是紀子的男朋友把他們打成殘廢的。”

  接著兩個人爭論起來,一人認為長島雅治是隱退江湖的高手,而紀子的男朋友不過是個小胖子;另一個人認為則紀子的男友是某聲名煊赫的打手,而長島雅治只是個老混混。

  “吵什么呀!”

  辣妹打斷道,“管他們是誰呢,看現在這樣子應該兇多吉少了吧,看那還有血呢。”

  “可惜了。”她搖搖頭,“長島大叔改裝的手藝還不錯,我們換一家吧。”

  另外兩名男生沒有反對,他們的正事可不是關心一個中年男人的死活,怎么把這個優質辣妹抱進車才是最要緊的,三個人各自上車。

  拉花絢麗的汽車掉頭,從竹林前駛離出彎,帶起的風吹動了路邊一個男人的衣角。

  那人的外套明顯不太合身,有些松松垮垮的,三輛拉風的改裝車從他旁邊駛過,而他只看向遠處的改裝店。

  “啪。”

  皮鞋踩到一個金屬零件,零件蹦飛了出去。

  零件落地,滴溜溜打轉,周圍地面凌亂,沒有一絲人氣。

  胥子關站在改裝店的門口,抬頭仰望著改裝店的招牌,招牌后面青空高澈,白鳥飛過。

  長島雅治臨走時拉上的卷簾門已經被砸開了,鐵皮像張巨口一樣張開,干涸的血液沾在門框上,也不知道那是小松飛鳥的,亦或是紀子的。

  改裝店后面的油煙抽機沒有往外冒煙,往常這時候紀子都在做飯了。

  胥子關低下頭,從緬懷紀子的情緒中脫出,踢開地面上的那些零件,走進黑洞洞的卷簾門中。

  長島雅治住院,小松飛鳥陪床,這里面沒有一個人。

  但那些暴走族應該進來過,胥子關看見一些常用或是貴重的配件都已經沒有了,大概是被人拿走了。

  人去茶涼。

  胥子關打開燈,原本掩在黑暗中的狼藉全部顯露出來,傾倒的瓷碗滾動了幾下,從桌上“啪”的摔碎在地上。

  看此情形,小松飛鳥應該劇烈的反抗過,可惜他無力阻擋暴行的發生。

  正中央放著那輛已經被改好的RS5,漆黑的車身上用噴漆涂著“早貓”的社名。

  可惜現在的長島雅治不復曾經的野望,小松飛鳥也倒在了他期望的盛大謝幕之前。

  沒有一輛車能駛到終點,胥子關磕出一支煙點燃。

  一顆煙抽完,胥子關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桐生君,你能借我一筆錢么?”

  “夠了,能幫我送到綜合醫院一個叫長島雅治的病人手里么?”

  “算了,不要給他,給他陪床的是個叫小松飛鳥的年輕人,把錢交給他吧。”

  “再幫我帶一句話。”

  “…還是算了。”

  “謝謝。”

  胥子關掛斷電話,回身將卷簾門拉開,陽光嘩的垂在卷簾門前。

  引擎啟動,儀表盤亮起,陽光在RS5的棱角上流動,動力均勻的輸送至四輪,全新的RS5馳出店面。

  桐生一馬的傷勢需要恢復時間,照他說的,野良川可能比想象中的更難對付,如果他撐著傷勢與胥子關去合擊,甚至會成為胥子關的拖累。

  而胥子關并無把握一人解決野良川。

  所以他只能將復仇的渴望壓在心底,就像殼蚌把石子壓在肉里一樣,繼續看著野良川逍遙自在。

  “你要參加灰姑娘比賽?”桐生一馬再電話那頭爽朗的問道。

  “嗯,你受傷這段時間我正好沒事做。”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找大江會長臨時安排一場,規格會比灰姑娘比賽高的多,我們本身就是暴走族,安排起來很簡單。”

  “沒必要,我的車技并不算好,也不是真的很感興趣,拿到灰姑娘的冠軍…”

  胥子關沉默了一下:“算是友人所托吧。”

  他也想知道小松飛鳥到底會作何選擇,仇恨與憤怒會不會改變這個男孩,還是說他會繼續選擇去做個社畜。

  他很少會去修整別人的靈魂,但一旦出手,他就希望能見到成效。

  這種修整不會像修整肉體那樣立竿見影,但無論小松飛鳥去向何處,這種改變都會切切實實的發生。

  想想小松飛鳥跪在那個房間中央的時候,一臉我是廢物、我什么都干不了的表情,胥子關就感到心煩意亂,他抽出一支煙在點煙器上點燃。

  不是可憐,而是厭惡。

  同時心懷恐懼。

  他厭惡那種逆來順受的性子,如果僅僅是復仇的話,拼上命就可以做到了,可是比拼上命還要困難的是…

  被人踩在腳下的無力感。

  而這個人叫命運。

  無力感是魔鬼,真正讓胥子關心中的獅子出現的原因,并不是性命之憂,而是無力反抗。

  無論是被人把槍捅進嘴里的時候,還是醫生說骨髓不匹配的時候,無力感都讓他心懷恐懼。

  所以他在小松說“想”的時候,他才會扯起頭發,咬著牙說。

  那就去啊!

  去叛逆命運,去豎起反旗,去把沾血的長槍刺進命運的胸口!

  沒什么是不可反抗的,小松飛鳥眼里的復仇不是,胥子關眼里的白血病也不是。

  胥子關三指捏煙,重重的吸了一口,煙頭猛的亮起。

  他在這個世界里能做的不多,完成主線就要返回,他沒法手把手的去教小松,只能告訴他,沒什么不可反抗。

  對于一個復仇者,可能他缺少的就是這個。

  “對車技我還是有些心得的,胥君,或許我能給你點幫助。”電話里傳來桐生一馬的聲音。

  胥子關平復一下自己的心緒,青色煙霧彌散在車廂里,他降下車窗,讓冷風打在臉上。

  “傷勢可以?”

  “如果只是坐在副駕駛座上,應該沒問題。”

  “那求之不得,我還記得‘極惡之龍’攔下‘幽靈’的壯舉呢,辰巳停車區的每個暴走族嘴里都說著。”胥子關換上輕松的語調。

  桐生一馬在電話那端哈哈大笑。

  “如果把胥君放到那時,想來不會比我差。”

  胥子關把沒抽完的煙卷扔出車窗。

  “明晚怎么樣?我的車剛剛改過,今晚我先熟悉一下。”他停止了互吹。

  “過來接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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