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璟吩咐劉德和廖成功去買糧后,回到后宅,把李小天和候明海叫了過來。
劉、廖、洛三人靠不住,跟隨高璟過來的這些人卻都是高璟的忠誠之士。
候明海他們雖然不如李小天這樣愿意為高璟舍生忘死,但是也把自己當成了高璟的家將了。
只要不叫他們去送死,或者造反這樣的大事,他們還是忠心的。
高璟把今天的事一說。
兩人就氣得直說要打上門去。
在他們看來,孫錢這不僅是為富不仁,還不給高璟面子,該死。
高璟止住兩人,現在他是禹國官吏,可不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江湖豪俠。
身為禹國官員,在享有禹國朝廷權利的同時,自然也應該遵守禹國官場的制度了。
想殺孫百萬可以,沒收家財也可以,但是得找出他違法的證據。
不然貿然行動,徒留話柄爾。
而且,眼下乃是縣令、縣蔚被殺不久,遼海縣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
不過就這么放過孫百萬,高璟顯然不甘心。
不僅因為今天對方沒有給他面子,而且更因為很可能在他手上的這一大筆糧食。
隆州天災連年,其他各州收成也不是很好。
眼下又是亂世之詔,糧食彌足珍貴。
“小天,你去見甘叔,讓他給我把這個孫百萬調查個底朝天。”
“著重調查兩件事。一:孫錢在三年暴富中的違法之事,最好找到證據。二:被強制收購的新糧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說完,高璟又對候明海說道:“明海兄,也煩勞你帶著兄弟去做兩件事情。”
“一:暗中監視孫百萬,我要知道他每天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
“二:我想買一個莊子作為我們的大本營,土地要夠大,價格要夠便宜,最好附近沒有人煙。”
“你派兄弟們到附近逛逛,街上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高璟在鎮撫司內謀劃著孫百萬。
孫百萬也在家里討論著高璟。
“哐啷。”
孫百萬氣沖沖的回到家,剛進入大堂,就隨手把一個精致的花瓶摔在地上。
“貪得無厭,高璟,你欺人太甚。”
孫百萬一聲咆哮,丫鬟嚇得瑟瑟發抖。
管家孫富和孫百萬長子孫凱聞聲而來,見著孫百萬這個樣子,兩人也不敢觸他霉頭。
孫百萬又摔了幾個花瓶,怒氣稍微減了一些,然后才對著幾個縮在角落里的丫鬟咆哮道:“滾,都給我滾出去。”
等丫鬟們出去了,此地只留下他和管家、長子后,孫百萬才坐下來,把事情說一遍。
管家孫富是他的左膀右臂,這三年來他能由一屆普通糧行店主變成掌半城人口糧的巨商,孫富功不可沒。
長子是他家業的繼承人,很多事情他都沒有隱瞞兩人。
聽完父親的敘述,孫凱抱怨道:“高璟既然只是要給十數萬斤糧米打九折,父親全了他的愿就是了,不過少賺個百來兩銀子,何必與他鬧成這樣呢。”
高璟畢竟是七品鎮撫使,手下上百武者,鎮撫江湖,權勢不小。
為了上百兩銀子而得罪此人,不值得。
“你以為我愿意得罪他。”孫百萬幽幽道:“如果他要銀子,不要說一百兩了,就是三百兩,五百兩,我也一言不發給他,就當是結交他這個鎮撫使了。可是他卻要我提供十數萬糧米,我哪里來的糧米給他。”
孫百萬,身家百萬,不差錢。
“怎么會沒有?之前妹夫不是才運了一大筆糧草給父親…”
“閉嘴!”
孫錢下意識的斷喝一聲,然后想到這里只有自己三人后才接著說道:“不要再提這筆糧草的事了。”
這筆糧草太多了,遼海縣數十萬百姓一年收成的大半糧食被集中起來,可以想象有多少。
雖然這筆糧食大部分被已故女婿運到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去,只給他留下了小部分讓他處理。
但是小部分,也是一個天文數據。
孫錢一個月前收到這筆糧食還是歡欣鼓舞的,憑借這筆糧食,他的身價也許能翻滾一圈。
可是如今女婿被殺,他最大的靠山也沒有了,這筆糧食反而成了眾人眼中的肥肉。
“可是父親,我們家糧食生意做得這么大,區區十數萬斤糧食,就算不算上那筆糧…貨,難道我們家還給不起嗎?”
遼海縣數十萬人,十數萬斤糧還不夠一縣人一天的口糧呢。
孫家糧行占半城,想拿出這些糧米不是問題。
“哼,”孫錢冷哼一聲道:“叫你平日多關心家族生意,你就是不聽,只知道去青樓廝混,如今連家中生意如何都不知道了。”
“孫富,你來告訴這個逆子。”
“是的,老爺。”
孫富恭敬的回了一聲,然后對孫凱說道:“大少爺,正是因為月前進了那批貨,所以當時庫存還很足,所以就去久留新,大量出手舊糧。誰知道,縣令大人突然出事了。”
沒有了縣令庇護,這批新糧也成了肥肉,孫家不敢隨意流出,讓人知道這些新糧在自己手里。
眼下雖然大家懷疑,但是沒有證據,又沒有見到新糧流出,還沒有采取什么手段。
如果孫錢答應高璟,到時候只能提供新糧了,到時候流言成真。
孫家可以和官府解釋這是自己收的新糧,但是暗中的豺狼可不會管他的解釋。
孫錢不想得罪高璟高鎮撫使,卻不得不拒絕他的要求。
而且,孫錢也必須拒絕。
今日高璟開口,他妥協了。
別人只會認為他軟弱可欺,到時候大家自然一擁而上,把他分而食之。
“父親,那怎么辦啊?高璟鎮撫一縣江湖武林,手下百號武者,論及武力,連司馬家和縣城守軍都比不上,他要是想殺我們易如反掌啊。”
“閉嘴!”
孫錢看著長子慌亂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別人都沒有把你怎么樣呢,你就快把自己嚇死了。
“高璟能殺我們也得他敢殺才行,眼下遼海縣風聲正緊,我又是一縣巨富,不是說構陷就構陷的。”
“從今天開始,約束手下人員,不得為惡。那筆貨也不要去動,就當沒有存在,直到風頭過去。”
“高璟他若沒有我違法的真憑實據,如何敢上門抓我?若如此明目張膽的漠視法紀,城內富商必定恐慌,而高璟也就離死不遠了。”
“只要他是個聰明人,就不會亂來。”
“而他只能想辦法找我違法的證據,不過憑他這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想玩贏我?還差得遠。”
孫錢說著,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何況,我孫某人也不是說欺負就欺負的。”
桌子上,一個掌印凹陷。
章印旁邊,分毫不傷。
孫錢,原來也是一個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