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被關在思過崖,這斷崖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上面有很多先賢篆刻的道經。
被悉心培養的弟子犯了錯,大都被關在這里。
毫無疑問,練武場的事驚動了上面,有人心生培養許宣的想法。
只可惜,許宣已經說過了,世間再無青城仙門許宣,過了今晚,他就要“死了”。
清者自清,退一萬步來說,他沒有殺張宗然。
居永豐的承諾,許宣根本就不在意,他在進入青城仙門之前就決定要死。
若想從外世界舍利這種重寶的漩渦中脫身,唯有一死。
怎么死,在什么地方死,死給誰看,卻是需要好好考慮的。
許宣考慮了很多次,驗算過千遍,就為能被關押起來。
無論是從趙云天手里收集的罪證,還是誘騙小玲瓏玄冥珠內的伏子晉,都沒有出現偏差。
練武場上,伏子晉的出現,可謂一錘定音。
好在伏子晉不愿多活,臨死之前,愿意助趙云天一臂之力。
是的,是幫助趙云天。
伏子晉信得過趙云天,除了趙云天外,他不信其他人。
若非許宣把趙云天身上的秘密榨干了,并且由五行分身幻化成趙云天的模樣,還真未必能取信伏子晉。
夜深了。
許宣坐在“牢房“”里,抬頭望著明月。
他相信,小白此刻正在揚州那家炒飯店里等著自己。
牢房很精致,三進三出的大院子,舞謝樓臺,就差幾個歌姬唱曲跳舞了。
畢竟是為重點培養弟子準備的,思過崖,主要是思過,而非懲罰。
許宣擺弄茶幾,密切觀察著周圍。
思過崖有人把守,自此他來了,把守嚴密了幾倍。
這些人大部分是清城山和丈人山的,但必然有人想除掉許宣。
今晚一定會死人,思過崖內的許宣哪怕一動不動,也有人放心不下。
天上人的試探,或者逼問、滅口…
有太多可能發生。
春雨籠罩大地,淅瀝瀝的。
草色郁郁青青,思過崖生機勃勃,許宣所在的院子里,更是如此。
不知什么品種的奇花異草,散發著清香。
終于,外面傳來一些動靜,很響,是有人交手了。
塵煙飄起,煙霧繚繞。
在這仙境般的景色里,暗藏激蕩的真元,生死相搏。
許宣依舊百無聊賴的擺弄茶幾,步入一處八角亭,倒上一杯茶,他將茶壺抬的老高。
彭萬里喝茶時,就喜歡這樣,茶壺忽高忽低的,好像倒出來的茶能更好喝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許宣杯中的茶都快喝完了,終于有人走進院子。
那人身上沾血,氣息稍微有些凌亂,見到喝茶的許宣,笑道:“怪不得,你能在思過崖最好的院子里思過。”
“我沒有什么過。”
許宣氣定神閑。
“安心在這里休息,沒有人能在青城仙門內殺掉你,當然,出了仙門就另說了。”
那人輕咳一聲,吐出一口血,尷尬道:“小意思,小意思。”
說完之后,人便化成一道殘影,消失不見。
他前腳剛消失,下一刻,許宣換出五行分身,并使五行分身幻化成自己的模樣。
與此同時,他則變成一只蚊蟲,鉆入花叢中,飛向青城仙門外。
八九玄功本就是一等一的功法,許宣雖然剛能變化,但足以瞞過青城仙門眾人的探查。
待自己飛出仙門,落入山腳一處無人的溪流中,搖身一變,化成魚兒。
變化的過程痛苦無比,可要瞞天過海,忍受再多苦楚都值得。
鄉間的溪流中,許宣化成人形,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接連兩次變化,而且維持變化的時間那么長,哪怕他的身體也承受不了。
“咳咳…”
許宣干咳著,望向遠處的青城山脈,此去一別,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腦海中下達指令,青城仙門的五行分身立即自爆,爆炸的動靜引來無數人,可惜,他們看到的是一堆碎肉,碎肉被燒焦了,嚴重碳化,什么都看不出來。
但是,就在許宣思過的地方,并且有人不久前見過八角亭中的許宣。
這堆焦爛的碎片,除了許宣之外,還能有誰?
居永豐匆忙趕到,看著滿地稀碎的尸體,厲聲道:“誰干的,這他媽是誰他媽干的!”
他已顧不得禮數和氣概,如此重要的人,竟在最敏感的時期死在青城山上。
傳出去,青城仙門名譽大損。
青城仙門三脈不合,本來只是暗地里的,如今被這堆事挑明了。
三脈的高層焦頭爛額,各自還得與天上人通氣,亂上加亂。
許宣這一死,局勢徹底化成一團迷霧,理都理不清。
居永豐氣得發抖,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百年的養氣功夫,差點破功了。
而遠在數百里之外的許宣,換上一身江湖客打扮,腰間別著一把馬刀,手里牽著一頭驢,馬鞍上掛著一個酒葫蘆,溜之大吉!
斗笠遮住臉,伴著春雨,離開蜀地,前往中原。
他望著東南方,過了中原,再有千里,便是揚州,便是新生。
為了隱藏行蹤,防止被青城仙門的發現,他這身江湖客打扮就沒換過。
馬刀斬了幾個小匪,人行數千里,春夏之交,許宣終于走到揚州。
“小二,來碗地道的揚州炒飯,還有,我這驢,好好喂,等會要駝人。”
“好咧,客官,您請坐。”
許宣收起馬刀,坐到店鋪里,眼角余光瞥見角落處身著白紗,頭戴面紗的小白。
“你終于來了。”她起身,坐到許宣對面,“我等了三個月零七天。”
“苦了你了。”
“你來了就好,起碼我沒白等,你知道…我多害怕白等了嗎?”
許宣傻笑,來了白蛇世界,討到這么個老婆,這輩子值了。
“小白,從今以后,為夫決定用化名了。”
“那,叫什么?”
“許仙。”
小白托著下巴,望著許宣,又問:“我該用什么化名呢?”
“你想用什么化名?”
“嗯…”小白托著下巴,“知道我叫白素貞的,也沒多少,我好喜歡這個名字的,它是你給我取的。可惜,還是有些人知道。”
許宣拔了兩口飯,“真喜歡?”
“當然,喜歡的不得了。”小白眼巴巴的看著碗里的炒飯,“必須得換嗎?
“不一定。”
“真的?”
許宣笑道:“你還叫白素貞,只是以后呢,我在人前不能叫你白素貞,也不能叫你小白了。”
“那叫我什么?”
許宣故意在小白胸口瞄了瞄,“大白,又大又白。”
“你,貧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