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不比玻璃水銀制造的鏡子,時間久了,表面氧化,就會變得昏黃模糊,需要人磨鏡,磨得光滑,才能反光顯影。
玻璃水銀制造的鏡子出現,笨重而模糊的銅鏡,迅速淘汰,以磨鏡為業的人,紛紛轉行。如此,縱是發動全鎮人力,也只尋得三個從事過磨鏡工作的人,萬幸國人念舊,他們沒有將那些吃飯的家伙事拋棄,可以立即開工。
人手有限,時間緊迫,陳秋生只得降低要求,只要三位磨鏡師傅,將鏡面銅銹去除,能夠反光即可。
磨鏡要花一番功夫,趁著這空檔,陳秋生叫來鎮長,讓其準備十只大公雞,讓人火速送到斷魂谷去。
搞定雞的事情,剩下的,就是等待。
陳秋生的要求不高,鏡子能反光即可,雖然人手有限,但也在十一點三十二分,將銅鏡上的銹跡磨去,不亮也光。
時間緊急,一塊布將十面銅鏡包起來后,陳秋生祭起紙蝶,顧不上臟腑創傷,使出全力,便如一陣風般往斷魂谷趕去。
陳秋生一路飛奔,卻是在將將快到午時時,趕到斷魂谷,將銅鏡交給了已經準備好的十個法力高強的道長高善。
掃了一眼,比前多了兩個道士和三個和尚,如此就有十二個真人以上修為的道士和尚聚集于此。
陳秋生目光落到一個須發皆白卻面如童子的老道士身上。其身上一點氣息也不外露,就如常人,用一個詞形容的話,那便是深不可測!
“天師?”陳秋生挑眉,暗道神州大地,真是藏龍臥虎,想不到當世還有天師,按國人喜歡藏拙的習慣,應當還有不少隱藏的老怪,如今天地間靈氣復蘇,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有積累足夠的老牌天師,晉升金丹。
“金丹修士,可飛天遁地,移山倒海,壽逾五百,號稱陸地神仙…”瞧見老道士,陳秋生思維有些飄了,突發現其看過來,連忙躬身行了一禮。
老道雙唇微啟,似欲言語,眉頭突然一動,朝某處望去,陳秋生順著其目光看去,卻什么也沒發現。
正自遺憾,突感覺一道陰氣從地下升起,就見一個無常,頂著一把黑色油紙傘出現在那里,卻是子時將之,無常前來查勤。
那無常出來后,掃了眼在場之人后,點點頭,對那老道躬身行禮道:“麻煩青玄公了!”
無常說完,對其余人等點頭示意了下后,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檢查下道具,時間一到便開壇行法!”被無常尊稱為青玄公的老道士淡色說了句后,默默整理起法壇上東西來,見無遺落后,便自閉目養神。
其余道士和尚有樣學樣,將待會做法要用到的東西放在順手地方后,便自靜氣凝神,調整狀態。
子時一道,老道青玄猛然睜開眼睛,身上散發出駭人的氣勢,喝道:“開壇!”
青玄一聲令下,被選中布陣的道士和尚一起開啟法壇,香燭燃起后,玄音陣陣,梵音聲聲——光這一點,就讓陳秋生自嘆弗如。
開壇后,道士和尚開始為十面銅鏡開光,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道家這邊,有的用真火、有的用真水,有的下咒,有的施印…最神奇的是,有位道號藥離的道士,用一顆乒乓球大小,黑亮似鐵蛋的丹藥,在銅鏡上滾了幾下,銅鏡即被開光,鏡面光滑如水洗,光可鑒人;道家這邊手段層出,佛家那邊,也不甘示弱,三個和尚,一念經,一結印,最厲害的,還是第三個,念動密宗真言給銅鏡開光,直接在鏡中凝聚出一個光圈,好似令一輪太陽。
“大日如來咒!”看著鏡中好似太陽的光圈,陳秋生驚嘆,想不到這據說失傳已久的佛門神通,竟然還有人會,這…
“國人實在太內斂了…”陳秋生感嘆。
道佛兩家修士開光手段,陳秋生只是隨意一掃,他主要觀看的,是青玄的開光之法。
青弦開光之法,最是奇特,不念咒結印,亦不用水火丹藥,只是隨手一撫,銅鏡上便火星飛濺,掉落一地銅屑,鏡面由此變得光滑。不僅如此,銅鏡開光后,并不是成為一次性法器,而是成為一件實實在在的法器,而且臨近中品!
“厲害,這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當真是超凡脫俗,可謂仙家手段,這老道,怕是已觸摸到金丹奧秘了!”陳秋生目光閃動。
給銅鏡開光后,十位道士和尚并未停手,又施法術,以雞冠血為引,幻化雞影,再施法術,匯聚日光。
隨著日光匯聚,十面銅鏡越來越明亮,其中雞影,體內散發出金色火焰,好似真成了日中金雞。
一面鏡子散發出的金光,照著一蓬青草,那青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干枯,煙霧繚繞,暗燃一會后,化作飛灰。
如此蓄勢了近一刻鐘,十面銅鏡光輝熠熠,金色火焰飛騰,光芒甚至掩蓋了天上的太陽。
大白即大黑,十面銅鏡釋放的光芒,太過強盛,灼人雙目,四周白茫茫一片,常人根本看不清周圍世界,其中又與青玄即那會大日如來咒的和尚開光的銅鏡最為明亮。
“起陣!”十面銅鏡經過一刻鐘蓄勢,力量積蓄已購布陣使用,青玄便是一聲斷喝,將手中銅鏡祭起,懸于斷魂谷上方。
隨著青玄祭起銅鏡,其余九人亦將銅鏡祭起,按一玄妙陣勢擺列,在斷魂谷上方,幻化為十只金烏,縱橫飛掠,散落金光流火。
十日焚天陣,成!
金光流火傾斜而下,谷中常年不散的毒瘴如日下積雪,飛速消散。
眼見金光流火積極落地,谷中突然響起一聲厲嘯,繼而鬼哭狼嚎不斷,一團如墨霧氣升起,抵住金光流火。
黑霧好似冰水,與金光流火碰撞一處,立即發出刺耳的嗤嗤聲,雙方皆是互相消融。
十日焚天陣,布成之后,能匯聚日光,轉化金光流火,日不落,則陣法不止,而斷魂谷中,地獄惡鬼無數,鬼氣無窮無盡,一時之間,卻是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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