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顧君如,方凱真的沒有什么太大的欲念。
在和她以及顧母不熟之前,僅僅是她們當成一堆數據,一堆待拯救的數據。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首先顧小妹和顧母屬于和他相生的人(不救,都死),其次,從接觸的點點滴滴來看,不論顧母是把他看作什么人,好感度是不會騙人的。
雖然方凱在初期是抱著不太純潔的目的去的,聽起來好像有點無恥。
但是,兩個平行世界的人物能夠交集到一起,這本身的緣分就大過天了。
用回眸中的一句話: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一次擦肩而過。
雖然方凱知道,他在玩的可能真的是一個游戲,但人生不也號稱如戲么?
既然來了,就要演繹好這一場戲。
既然有了感情的羈絆,如果再隨便就放棄,又對得起誰?
說實在的,方凱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很多情況下,他做不到在熟悉的人和陌生人之間一碗水端平。
這是人之常情。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方凱平復了一下心情,感覺還是有點失落。
不是因為顧父的話,而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失落。
這種難受不像當初剛來這世界的時候想改變世界而未果的那種難受,更像是自己辛苦營造的感情突然無疾而終,那種失落感,心都在抽搐。
可能習慣就好了吧!他對自己說。
將要上課的時候,坐他旁邊的周原老師提醒他要去教室上課了,他才反應過來。
是啊,要上課了,不能帶著情緒進教室!
方凱將所有的心思放在講課上,竟然一掃以前上課的氛圍,一堂西方史竟然因為喝彩而被打斷數次。
看著這些只比自己稍小的年輕面孔,他覺得人生就是:生死看淡,不服來干。
是時候去一趟顧家了,不過得先把自己屁股后頭的這一堆破事處理好。
比如需要給亞輝通訊社投稿關于武藤志雄的助學義舉。
還有關于肖途的一些事情。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感覺好累,洗洗就睡,一夜無話。
第二天下午三點左右。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最近可能是因為劇情開始加速了,拜訪他的人明顯增多。
從二樓樓梯口窗戶往下看,只看到一個土黃色的帽子和一件土黃色的風衣。方凱也沒有多想,因為來人是誰已經無所謂了。
門剛開一條縫,來人就對方凱說:“跟我走,方漢州教授叫我來的。”
方凱剛想罵神經病就關門,隨后反應過來,這也許是‘蒼鷹’的接頭人來了。
跟著前面走得飛快的身影,饒了很久,方凱來到了一處小莊園。
“進去吧,里面有人在等你。”說完,帶方凱過來的人頭都不回地往前走。
方凱是真的無語,這TM叫什么事。
既然過來了,還是接頭人,那就看看到底是誰,要自己干什么,沖鋒陷陣他可不在行。
進去之后發現站在前面的是背對著他站著的第二號,也就是董旺成。
“你來了?”董旺成轉過身來,神色嚴肅,聲音卻總是那么平淡。
“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干什么么?”不等方凱出言,董旺成接著說道。
“伯父既然讓人叫我,肯定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帶我過來的人說是我父親讓我來的,那么肯定和我父親有關;而以剛才走的路刻意避開鬧市區,還穿過了幾間民房院落,想必是不想人人知道行蹤,結合我所知的我父親的身份,那么......”方凱說到這里,就不往下說了,只是一臉嚴肅地看著董旺成。
“哈哈哈,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好,方教授有個好兒子。”董旺成夸贊道。
“不過,就是不知道這竹子是實心的還是空心的。”董旺成臉色又慢慢變得凝重。
“竹子自然是空心,雖是空心但卻有節。即使砍倒它也只能破壞一節,并且根須尚存,只待來年春天,便可成林。”方凱雖然不知道董旺成問他竹子干什么,但是他想了想竹子的特征,又想了想肉戲:‘蒼鷹’。還是吹一波吧,反正好感度在那里擺著,再怎么樣也會因為他父親的關系不會死。
“說得好!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Emmm......”方凱真的想問你怎么就知道你沒看錯人?這么簡單就過了面試?
他就想問總共有幾輪復試。
可能是看出了方凱的疑慮,董旺成開口道:“你揪出叛徒的事情你父親和我詳細說過,后面是不是你父親讓你寫了入黨申請書?”
“那是我叫你父親讓你寫的,只是沒想到你父親倒是對你比我對你還不放心,讓你寫了好多份,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心思。”看見方凱點頭,董旺成繼續說著。
“他把所有的申請書都交給我了,讓我看了之后酌情考慮后,再決定是否吸納你成為一名中國共產黨員,還說如果可以,希望我做你的入黨介紹人。他不好做,要避嫌。”
“我看了你的入黨申請書,發現你對革命事業很看好,也很有熱情。甚至好像比我都更明確未來的形勢。或者換一個詞,比我更看好未來的形勢。”
“但是我還是很擔心,因為越是聰明人,心眼也越多。”
說完,董旺成就看著方凱,等待他的回復。
“您說的對,我確實看好革命事業,雖然過程會很曲折,但是前途一定是光明甚至可以說是輝煌的。”
“而且我也知道革命總是伴隨著犧牲,我也有這一份覺悟。”
“但是,作為人子,我不可能看著我父親在我面前流汗又流血,因此耍了個小心眼,讓他去西南聯大了,畢竟在那邊也一樣可以為革命事業做出貢獻!”
“希望能得到您的原諒。”
方凱看著眼前身軀并不顯得雄偉健壯的男人,但是不知為何,他的眼中卻飽含著熱淚。
可能正如艾青所言: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吧。
“哈哈哈,方凱,知道為何你父親在你提出要他去西南聯大的時候不僅拒絕你,還責罰你,后面卻愿意接受你的建議去西南聯大么?”
董旺成看著方凱,笑著說道。
“為什么?”方凱的聲音不知何時,竟然有些沙啞,還略微有些顫。
“因為組織給了他一項新的任務,那就是到后方去,教書育人的同時吸收志同道合的同志。方凱,你要清楚,所謂前方和后方,其實并沒有本質的區別。”
“伸出你的手,看看你的手心和手背,不都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么?你覺得哪一部分是你能割舍的么?”
聽到這里,方凱明白了,原來所謂的先知先覺除了在某些方面有一點點小作用,大部分時候反而是一種痛苦,一種不能為外人道的痛苦。
他閉上了眼睛,卻止不住想哭的沖動。
“別哭,就像你自己所說的,革命總是伴隨著犧牲,相信你也有了這份覺悟,在潛伏的道路上,唯有堅守信念,才能一直走下去。從今天開始,你將成為革命的隱形守護者中的一員,代號‘蒼鷹’”。
“我們的緊急聯絡信號,是這個梅花袖扣,代表著終止任務,緊急撤離的意思。”
“我將成為你的上線,我的代號是‘第二號’。”
看著眼前這個叫方凱的青年,董旺成隱隱有種感覺,他,將會在革命事業中書寫一份屬于他的榮耀和傳奇。
董旺成感覺到一絲欣慰,多久了,自己都沒有這種感覺多久了?
可能是自己離開延安的時候,將個人生死與榮辱拋之腦后的時候,也將很多個人情感隱埋在了心底的角落吧。
但是看著眼前這個青年,他在看到光明的未來的時候,竟然也會流露出這份感情么?
可能是他像極了自己的兒子吧。
可惜......希望他也能順利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蔭蔽后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