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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弘塔,槍決

  李悠看著那一灘白嫩軟肉,從儲物手環中拽出一桿粗長的大槍。

  他這盤龍奪命槍,在手機罷工了以后,沒了金龍分身的加持,就不得不下崗待業了。

  隨后,弘塔裹挾著一堆螺殼碎片,沖了過來,落在了長槍之上。

  與此同時,李悠腦內迎來了一次簡短的談判。

  魔種控制靈魂一般來說是一個緩慢而隱秘的過程,特殊情況不是沒有。但要么是天魔這種天生克制的物種,要么是饕餮那種自身性情就有些極端的,才會快速生效。

  弘塔這種正常的返祖妖王,并沒那么容易被魔種控制。況且其神通的本質,辛金神雷,對魔種還有著不弱的克制性。唯一能被魔種利用的,也就他那深深的恨意了。

  但剛才李悠急著幫他恢復,靈根發動,剎那一日。

  對于弘塔來說,卻是真真切切的過了一日。這一日之間,除了全力恢復,積攢力量,也很快熟悉了魔種的存在。

  就和當初李悠給饕餮忽爾扎種下魔種類似,一旦李悠在靈魂層面無法完全壓制對方,這魔種有極大的可能反被對手利用。

  這其實本也是這套功法的另一種利用手段。人心種魔,魔心種人,正反兩用。正用,以宿主為養分,反哺本體,魔道本質,損人利己。逆用,精神傳承,魔念不息,卻是一種成全之道。

  李悠現在的實力自然和當初遇到忽爾扎的時候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沒有李悠操控,不斷的維持和灌輸,完全被動的魔種,在面對返祖妖王的強悍靈魂時,還是不夠看的。

  更重要的是,作為維持魔種的弘塔的恨意,卻在李悠出手后,莫名轉變成了一種求生欲和戰意。這一下讓這枚李悠特意挑選的,恨意灌輸的成熟魔種,失去了根基。

  要說弘塔的心理轉變,卻有點意思。

  從當初李悠坑他那次,恨意就已經在他心底深深埋下。大比中更是脫離了海族大隊,獨自上岸想要誅殺李悠。

  但機緣巧合的卻讓他遠遠地憑借聲音,親耳聽完了李悠戰鳳宏息的過程,一時讓他有些清醒,察覺到了李悠的不凡。

  但更為重要的是他偷聽到了之后希程來和重麗玥的對話。這是一場顛覆他認知的對話,讓他知道了成就大圣的一種捷徑,人族。也正是因此,他才放棄了繼續追殺李悠。相比于那點個人恩怨,成圣無疑是任何一個妖族刻骨銘心的追求。

  那他現在這滔天恨意又是哪里來的?

  這就要說大比以后了。

  藍蟄大圣境了,是必須待在接天關的。他還不像黑大爺,是大比時臨時突破,天道還能給與一點時間,下界安排好后事。

  而弘塔他們這些返祖妖王,則屬于藍蟄的親軍,可留下,也可回去。不過一般按規矩,都是要留下的。接天關也并不是全是大圣。大圣往往是一座堡壘的前幾順位鎮守將,將嘛,就要有兵。一般攻伐其他世界,將對將,兵對兵,炮灰對炮灰,數量也是要保證的。畢竟清理殘余,搜尋寶物這種臟活累活,總不能讓大圣們親自干吧。

  人族的崛起,很大程度就是因為對外征伐中,數量問題越來越嚴重。妖族動輒千年的成長速度,有點滿足不了天道對外征伐的腳步了。而人族,成長極快,不足百年就能差不多成長到相當程度。所以資源才會莫名傾斜向了人族,只是目前人族的戰力還沒完全達到要求,所以除了少數精英,并未大量征召。

  弘塔從去找李悠前最后見過一次藍蟄后,就再也沒見過藍蟄,大比后期就一直在閉關恢復。這次回歸后,終于弘塔見到了藍蟄。

  那一刻,弘塔都傻了。

  弘塔和藍蟄什么關系?作為藍蟄的近身護衛,最親近的人,兩妖幾乎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忠誠和上下級關系了,而是一種更為親近的親人,兄弟關系。

  別人察覺不了,弘塔只是一接觸就已經確認了,眼前之妖不是藍蟄了。雖然動作,習慣,等等外在表現幾乎毫無破綻,但是某種氣質上的細微改變,已經讓弘塔足以確定,藍蟄出了問題。

  連番打擊下的弘塔,也成長了很多。他并未表現出來,而是利用規則,申請回到了大世界,暫時避開了藍蟄,希望有機會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回到大世界,海族已經按規定,定立了新皇,一位水麒麟一族青年一代的天才登上了海神之位。

  弘塔作為老人,藍蟄身邊的近衛,沒留在接天關,還是引起不小非議的。畢竟和人族對接天關幾乎一無所知不同,海族作為接天關的主力,早已形成了完整而有效的征兵制度。

  弘塔的行為倒也不是個例,時有發生,統稱為逃兵。對外征討掠奪哪有輕松的,戰爭這種事從來對征戰雙方來說都是殘酷的。否則也不需要妖族一波一波的往上送了。更不需要扶持人族,想要快速補充兵員了。

  所以,弘塔回來后,就被邊緣化了,遠離了權利的核心。

  不過對于弘塔來說,權利什么的早已不在意了,他只是苦悶與遠離了核心,他想查明的事卻無從下手了。

  不過事情很快有了轉機,新任海神竟然要上岸,竟然要攻打人族。這種時候,弘塔這種既有實力,又有見識的老人就又被拉了出來。

  弘塔一聽說莫名要上岸打人族,就又想起了偷聽的希程來的話,更堅定了此次行動背后有問題的念頭。自然積極配合,努力又擠回了權利層。

  當他見到新的海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猜對了。新的海神絲毫沒有該有的稚嫩,而且氣質和變化后的藍蟄如出一轍。

  再然后偷聽了剛才藍和李悠的對話,終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的恨與怒就快按耐不住了。而真正讓他爆發的,正是李悠第一擊音斬,切斷了海神對靈魂的控制,那原本的靈魂發出的那一聲殺了我。

  這讓弘塔想到了藍蟄到底在經歷著怎樣的恐怖與痛苦,恨意徹底沖昏了頭腦,悍然發動了攻擊。

  他的這種恨很強烈,但在李悠的魔種種入后,弘塔感受到了魔種的作用,他突然間悟了。

  恨有什么用?無能狂怒換來的只能是現在這樣,螻蟻一般的被隨手捏死。他不能死,他要救藍蟄,他要把自己的兄弟從這個存在的手里解救出來。這個魔種似乎就能給予自己大圣境的實力,就能給自己機會。

  但同時,他也清楚,決不能被魔種控制。對于李悠來說,藍蟄就是一個曾經的對手罷了,是絕不可能下大力氣去解救的。也許對李悠來說,直接殺了更簡單直接。

  現在是一個機會,一個和李悠討價還價的機會。落入陷阱的李悠,既然在自己身上下了這么大力氣,也說明他基本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必須借助外力才有可能保命。也只有現在這種絕境下的李悠,才有可能談判,才有可能妥協。

  “李悠,做個交易吧。”

  以魔種為橋連,兩個靈魂的對話簡潔直白,少了很多語言的技巧,但卻也少了幾分誤會帶來的干擾。現實狀況也沒給這一人一妖留下太多時間。

  簡單的交換了需求,李悠將仿照當年和黑大爺簽訂的天道契約,通過獻祭通道引來一縷天道注視,和弘塔達成了契約。

  契約很簡單,他倆也沒時間和精力對細節進行雕琢,不過籠統的幾條。

  第一,李悠放棄對弘塔的控制,但相應的,弘塔聽命于李悠。時限在干掉海神,解救出藍蟄之前。

  第二,弘塔不允許無故襲擊人族,除非反擊。但李悠不能命令弘塔殺戮海族,幫助戰斗可以,但絕不能殺了藍蟄。

  第三,作為獲取力量的代價,面對除了海族以外的其他妖族,弘塔有義務守護人族。這一條沒有時限,將貫穿弘塔一生。而相應的,李悠必須切實的提供能幫助弘塔提升實力的東西。

  在生命的威脅下,一人一妖極快的達成了這份還算公平,但也很是籠統粗糙的契約。

  雙方目前都還覺得這份契約還算不錯,卻哪能想到,正是這份契約逼出了另一個故事。但這都是后話了,起碼當前,在雙方都有著共同敵人的當前,這份契約足夠建立起基本的信任了。

  李悠挑挑揀揀,順著魔種送過去了一些傳承。然后主動切斷了和魔種的聯系。

  魔心種人,傳承之道。當然了這種魔道手段后患無窮,依舊帶著濃濃的魔道之風,李悠自己的弟子是絕不會這么玩的。也就是弘塔這個臨時隊友,坑起來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弘塔柔軟的身體完全包裹住了盤龍奪命槍,甚至借助李悠魔種傳來的知識,瞬間把這把長槍的控制權奪在了自己手中。

  被弘塔順勢帶來的部分螺殼,也在弘塔的神通下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個個拇指大小的螺型子彈。

  子彈上膛,神通發動。

  一枚螺彈呼嘯著沖出了槍口。

  金剛鉆天螺的神通沖天鉆,在李悠看來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

  這一神通的核心是力之一道的沖和金之一道的鉆。是力量,速度和穿刺完美結合的一種神通,但卻被金剛鉆天螺自身柔弱的本體拖累了。哪怕他們本體柔韌,有極強的抗沖擊能力,也被血脈強化過,但顯然還是拖累了這門神通全力爆發威力。就像李悠上一世,很多時候制約戰機性能的,反而是人類駕駛員那脆弱的身體,無法承受過高的過載。反而那些導彈,無人機沒有這方面顧慮,速度提升的可怕的驚人。

  很長時間,金剛鉆天螺一族在海族的地位,都是憑借犧牲建立起來的。作為海族對外征戰的先鋒,開場沖入敵陣,不但有效殺傷有生力量,還能沖亂陣型。但是相應的,這一族少有能活著脫離戰場的。一旦神通衰弱,失去了沖擊力,就只能葬身敵陣。堅硬的外殼,只能延緩死期,并不是無敵的存在。

  而現在,在李悠的引導下,弘塔開出了妖族的第一槍。

  藍在看到李悠扯出那把大槍的時候,就收緊力量開始防御了。畢竟從藍蟄的記憶中,他見過這把槍,也見過這把槍打碎了藍蟄幾片鱗甲。

  所以雖然小心提防,卻也沒當回事。畢竟藍蟄沒加防御,還只碎了幾片鱗甲,出了丟臉了些,卻也沒什么危險。自己已經防御了,想來沒有問題。

  他很好奇,李悠連番動作完全出乎他的預料,近戰現在能理解了,是為了救弘塔。但是救這個廢物又如何?在藍的心目中,這些返祖妖王不過是被血脈困住的可憐蟲,螻蟻罷了。還是李悠表現出來的種種力量和手段,雖然威能有限,卻勝在新奇有趣。

  他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任由李悠救回了一個螻蟻,想看看一個弱者最后的掙扎,就算加上一個螻蟻,又能如何。

  但當螺彈出膛的一瞬間,李悠笑了,藍卻色變了。

  速度,純粹的速度,快到無法察覺的速度。本身盤龍奪命槍當初還在用白牙為彈,陰陽之雷為動力的時候,速度就已經超出了神識感應的范疇。現在換上弘塔用自身神通發動,用大圣境的力量發動,速度何止翻倍。

  包括李悠,弘塔,還有藍,現場沒人察覺那枚螺彈的蹤跡。唯一證明曾經有過射擊的,是海水屏障上被憑空拉出的一個長長的錐形,是藍身上憑空出現的一個拳頭大的血洞。

  李悠難得裝了次逼,輕咳一聲。

  “無知的神啊,可曾聽聞,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速度就是力量啊,更別說金之道的穿刺屬性也夠無賴的。”

  可惜這逼無人搭理,也無暇搭理。

  弘塔終于找到了發泄的手段,在心中恨意的催動下,螺彈一枚枚的填充,飛速的發射。

  他從來沒想過,用神通催動拇指大的螺彈,消耗如此之小,威力卻如此之大。根本不需要考慮消耗,他現在就只有一個念頭,轟殺至渣!

  一款玄幻版的栓動步槍,硬是被他玩出了機槍的效果。

  李悠本來還想上前幫忙,但現在卻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生怕被納入了射擊范圍,被弘塔順手也給帶走。只是這威力有點超出預計了,李悠忍不住開始考慮,讓弘塔拿到槍,合適么?會不會有隱患?

  好在用不著他考慮了,射擊戛然而止。原因無他,炸膛了。

  半個槍管炸成了一綹綹的喇叭狀。

  李悠忍不住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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