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口氣，李悠決定不想了。庸人自擾，真有自己抗拒不了的力量掌控一切，那自己也沒反抗的能力。正常李悠倒不會這么喪，但是想到自己連穿越這么不科學的事都發生了，其他的也就都不算事了。
兩世為人，活著，活的精彩，才是李悠最大的心愿。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貴。他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也都不過是為了一個求生罷了。
當然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李悠給日陽說的他的目標，什么人人如龍，什么改革儒門，也都是出于他對生命的尊重，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愿意兼濟天下的一個目標罷了。
黑索宗和地下宮殿的見聞，間接的督促李悠認清了自己的方向。
道德的提升，善的深入人心，從來不該是精英教育，不該是少數人用來提升力量的工具。那應該是作為一種種族文明，深入人族每一個人的心中。所有人都應該在道德的基礎上，為種族做出貢獻。這樣人族才能真正擁有傲立世界的根本。
這是李悠的人道，是他這段時間研究人族氣運，反思自身，逐漸明晰起來的未來大道。
休息了一會兒，李悠給手機充滿了電。遲則生變，還是先把人救了，再說其他。
叫來日陽夫婦，簡單解釋了幾句，李悠就招出龍身，再次入了水。
有看守？
要是李悠原本的計劃，一點一點慢慢搜索，還是個麻煩。但是出了孟浩遠這么一個大內奸，房間位置明明白白告訴李悠了，那事情也就簡單了。
李悠根本沒再走青云書院的水井，而是動用本能，凝聚了一個冰水混雜的水鉆，直接從房間的正下方開始打洞。這點靈感，還是從當初在爛竹沼澤遇到的雷鰻太子那里受的啟發。他一個玩雷的，都能憑借種族天賦，打洞到千足的老巢。沒道理龍體這控水本能，加上李悠的見識，搞不定這點小事。
半個小時后，被打昏的楚方東夫妻，被李悠帶回了臟雷遺骸的水下基地，親手交給了楚柔桑。這時候，李悠才給弟子們介紹了即將面對的危險，緩解了一下大家這段時間積累起來的負面情緒。
當初，李悠什么也沒解釋，就把他們運到了水下。那些沒有神志的女子還好，李悠的四個弟子，還有兩個記名弟子，幾個影中李悠特意截下的特長弟子，他們可就不好受了。
上一世，軍隊中怕也沒有比潛艇兵更艱苦的兵種了。狹小的空間，渾濁的空氣，日夜不分的環境，等等一切都在時刻折磨著精神。更別提水下一點失誤，就是全船絕命的特殊危險性，出了問題救都沒法救，逃也無處逃。
同樣的問題也在折磨著這些弟子，短短數日，幾個浩然氣未入門，修心程度不夠的弟子，已經出現了煩躁，精神不集中等問題。唯一支撐他們堅持的，是出于對李悠的信任。這些人絕大部分不是被李悠救了命的，就是從小灌輸絕對忠于皇室思想的影。
李悠也察覺了弟子們精神狀態的不對頭，所以正好借這次送楚氏夫婦的機會，也攤了牌，借助外界的壓力，緩解一下弟子們日益壓抑的精神。
楚柔桑看到被打暈的父母，當時就懵了。李悠一番解釋后，把這丫頭驚的一身冷汗。銀牙緊咬，柳眉倒豎，絲絲殺氣溢出眼角。
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恨啊。要不是師父有所察覺，粉碎了敵人的陰謀，這一次最慘的可能就是她了。光想想要在背叛師門和放棄父母之間做出抉擇，心臟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把一樣，生疼！
好，好，監禮司，寇淮安，老娘這輩子和你們沒完！
李悠的教育中可從來沒有圣母，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才是處世的態度。楚柔桑暗暗把殺心藏在心中一個角落，平復了一下心情。不能被情緒影響判斷和行事，也是李悠重點教的。理智回歸，這個細心的丫頭馬上發現了問題。
“師父，我們都躲起來了，對方肯定察覺出不對。怕是很可能行險一擊，您再在外面很危險啊。”
李悠笑著掃了一眼那幾個影，這幾個都是數學方面極有天賦，很輕易激活了矢量空間的家伙。李悠可不愿他們還在菜鳥時期，就卷進這等程度的危險。所以才從日陽夫婦那里強行要來了。否則對影來說，犧牲是光榮，可不存在危險一說。
“放心，外邊有人替代你們。包括你父母，也有人代替。”
“那他們...”
李悠揮了揮手。
“放心吧，他們是專業的，沒有問題的。你們這段時間待在這里，也是種磨礪。啕嗥，領著大家好好讀書，心思專注了，就沒那么多雜念了。”
李悠不想解釋太多，養父母靈根的能力本就是機密，相信他，沒對他保密也就算了，弟子們他就不好說的太詳細了。影畢竟是情報部門，別說他們的靈根屬性了，外界連影的領導是男是女，幾個人都不清楚。
趙啕嗥沉穩的應了一聲。要說這些弟子中，李悠最滿意的無疑是趙啕嗥，穩重，純粹，進境是所有弟子中最快最穩的。目前已經筑基圓滿，還在精心打磨，隨時可能被動的突破到開光期。更重要的是浩然氣的進境，明顯比修為強出一頭，是最繼承李悠衣缽的一個。
另外，不亞于趙啕嗥的，就是大娘了。經歷過苦難，大起大落后，大娘心中有一股子狠勁。無論是修煉，還是學習煉丹，都頗有點拼命的架勢。拼的甚至李悠都有點擔心了。她的修為差了趙啕嗥一些，既不是不努力，也不是資質問題，而是李悠的丹藥給她開啟了一種半全新的力量體系。這方面李悠也指導不了，所以大娘要額外花費不小的精力，來總結整理自身修煉中遇到的各種新情況。
至于楚柔桑，怎么說呢？一直以來，李悠對她的印象說不上太好。這個丫頭聰明，但是有點小聰明太多，反而顯得不智。干練，跟著莫訥言學習后勤管理的知識，已經基本是李悠這個小勢力的大總管了。但是權利欲有點冒頭。
如果李悠現在是皇子身份，錄用大臣。楚柔桑這樣的是個好官，只要用些帝王心術把她掌控好，就是一把利刃。但是作為弟子，這些小毛病，就被李悠不喜了。這些性格決定了一個人的上限，一個上限受限的弟子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弟子。
不過這次事件，也許是個機會。所以剛才李悠介紹情況的時候，用了一點話術，點了一下楚柔桑。能不能有所領悟，做出一些突破，就只能以觀后效了。
所有人中反而是他那個大弟子柳華裳，年齡最小，心思太活，進境反而是四個弟子中最差的。這丫頭數學上的天賦，絕對是頂級的。李悠現在已經教無可教了，高中的數學早就教完了，連物理都被掏干凈了。李悠已經把手頭的機關術秘籍，也都給了她。
但是...給了就后悔了。玩物喪志，李悠終于理解自己上學的時候去網吧，父母罵自己時候的心情了。這丫頭完全隨性而為，抱著機關術開始研究，完全忽視了修行。
當然了，進境快慢只是相對而言。李悠采取的是精英教育，每個人都有最合適的功法，最好的傳承，最充沛的資源。一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圣門的水準，手機這個金手指在這方面獨樹一幟。制約弟子進步的，反而是他們自身的動力。
趙啕嗥和大娘，很明顯，心中都已認清了自身的方向，可能還有點稚嫩，有點不成熟。但是只要人生有了方向，剩下的就是邁開大步向前拼。也許會遇到挫折，阻礙，甚至失敗。但是人生總是需要這些點綴的，不還有李悠么。身為師父，就是要在弟子前半程的路上，保駕護航一段，不至于讓弟子夭折。
哪怕花師，看起來對李悠幫助不大。但李悠自己清楚，自己最脆弱的煉氣期，正是由于花師的護持，才有了他現在的大展宏圖。
而楚柔桑和柳華裳，就明顯還未找到自己的路。
當然，最讓李悠生氣的，還是影的那幾人。雖然李悠早有準備，知道自己短時間的教育，很難改變他們從小受到的影的教育。但還是沒想到，這幾個掌握了矢量空間后，做出了什么樣的發展。
影作為情報機構，日陽夫婦在吸收人員的時候，會有著一定的偏向。就像錢初九，無形劍的靈根一暴露，就招來五色和隱劍的覬覦。情報機構挑人，靈根一般兩個方向，暗殺和情報采集。前者就是類似無形劍那樣，偏于隱蔽的攻擊性靈根。后者則千奇百怪，不乏一些一般意義上的垃圾靈根。
所以他們在掌握了矢量空間這種新的力量后，做的第一件事，毫無疑問就是開發應用。
矢量空間是以數學為基礎，空間中建立坐標系。在這個空間內，有一種近乎全知全能的錯覺。任何變化，都被轉化為數據。莊氏父子和柳華裳的父親已經證明了這種力量的強悍，需要的只是對不同方向的應用開發，轉化為直接戰力罷了。
數學啊，多么神圣的存在。哪怕李悠這個文科生，也對數學抱有絕對的尊重與敬畏。上一世的文明，可以說就是建立在數學的基礎上的。整個理工科，整個科學文明，都是以數學為基石。
但是這幫小子，卻把這么神圣的東西，都用在了陰暗齷齪的方面。例如怎么讓人死的自然，如何間接的，不漏痕跡的暗殺。如何隱秘高效的傳輸情報，等等之類的，學以致用，極大的提升了影的技術水平。
這也許就是當年愛因斯坦發現自己的量子力學，最終誕生的是蘑菇蛋這等大殺器。那種心情的沮喪吧。
不過也無所謂了，萬物皆分陰陽，反正自己還有大弟子柳華裳，為自己開宗立派。這些影走歪了就走歪吧，只要能提升實力，有所用處，也不算浪費。
安撫完弟子們，李悠回到地面。
沒了后顧之憂，該是時候處理那些麻煩了。
李悠能猜出監禮司大致的動作，但是最麻煩的還是九天。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這幫至今沒露出絲毫端倪的人，才是最麻煩的。
所以李悠不等他們繼續在暗處醞釀了，打斷敵人節奏的最好方法就是，亂來。
第二天一早，朝陽下，青霧城復蘇了一般，街面上熱鬧起來。
一個白嫩的小胖子，悠閑的走上了大街。
喝了早茶，吃了早點，還沒結束，反而一家家的逛起了街。
不少人見到此人，都有點驚訝。青霧城內基本沒凡人，這是一座修行者的城市。哪怕路邊賣早點的，都起碼開光期的修為。修行者哪怕不是圣門弟子，修煉自身增長的靈魂強度，也能讓他們擁有不俗的記憶力。再加上城里本就人口不多，所以基本上，常住人口這些商販都有記憶。
這個人不是那個新冒出來的昆吾劍宗的掌門么？
李悠剛來的時候，買藥材，買資源，都得親自出馬。所以和街面上的商販都算得上臉熟。只是后來莫訥言來了，李悠才徹底解放，完全宅了起來。
商販們對李悠印象深刻，主要也還是后來莫訥言經常帶著大娘和楚柔桑出來采購。這仨人太惹眼了，連帶著之前那個深諳生意之道的小胖子，也被大家加深了印象。沒看出來啊，年紀不大，修為不深的小胖子，竟然已經是一個宗門的掌門了。
當然，這掌門屬于誤會。大娘和楚柔桑張口閉口喊師父，莫訥言則是在外習慣稱李悠為大人。再是準姐夫，君臣之道也不敢怠慢。李悠不接皇子身份是他自己的事，莫訥言作為科考出身的正經圣朝臣子，可不敢不當回事。所以在外人眼里，李悠也就成了這個昆吾劍宗的掌門。
一些商販熟絡的和李悠打著招呼，這人一宅好幾個月，大家對這個年輕的掌門還是挺好奇的。這年紀，這修為...等等，幾個月前不是開光期么？這才半年就融合了。這是哪家大少爺出來體驗生活的吧？
修煉速度本身意義不大，但也一定程度反映了此人的資質，資源，傳承等的水準。
當然，人群中還有個別人，雖然表情動作沒有任何異樣。一道道情報，卻在隱秘中傳送了出去。
逛著逛著，不知什么時候，李悠就莫名的消失在了大伙的視野中。
商販們不以為意，以為李悠走到了其他地方。
但是某些人，卻是心中一凜。
情報中，目標身具變身能力，懷疑還有一定的幻術能力。突然發動能力，目標要干什么？
搞情報的最恨意外，卻又不得不面對層出不窮的意外。所以衡量一個情報組織能力的標準之一，就是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
變身能力罷了，在外人看來神乎其神。但在情報界，卻是最受歡迎，也是最受針對的能力。
針對預案馬上上馬，數分鐘后，抽絲剝繭，還是追蹤到了李悠的蹤跡。
只是...目標要出城？得出的結論，卻讓幕后的人不淡定了。
這么簡單？陰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