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天的心情不太好,最近諸事不利,他所要辦的兩件大事,都失敗了。
第一件,自然就是搶奪割鹿刀了。割鹿刀所代表的意義非凡,號稱天下第一刀,得知雖然不能號令天下群雄,但也有很強的號召作用。
只可惜,割鹿刀被天尊組織捷足先登,搶走了。雙方之后還大戰一場,卻是天宗的稍遜一籌。
第二件,那就是搶奪武林第一美人沈璧君。他自認是天下第一人,非但才情武功要天下第一,武器也要是天下第一刀,姬妾是天下第一美人。
沈璧君已經嫁給了無垢山莊莊主連城璧,此前是沈老太君生宴,沈璧君重回沈家。
本來哥舒天已設計好計謀,搶走沈璧君。只可惜其后忽然冒出了一個大盜蕭十一郎,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實在是讓人生氣。
哥舒天又重新回到了玩偶山莊之中。
他喜歡玩偶山莊,因為在這山莊之中,他有著神明一般的地位,可以將那些不可一世的高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也是在山莊中,他才能夠在別人面前顯示出自己真正的身體——一個殘疾而畸形的侏儒。
哥舒一脈有著遠超常人的智慧,但卻又受到了九天十地的詛咒,自一生下來,幾乎都是畸形的侏儒。
唯有最小的妹妹哥舒冰列外。
哥舒天有著與“天”和“神”比肩的雄心壯志,武功心性皆是世間最頂尖的水準。可是,他自身卻是一個殘疾而畸形的侏儒,這對于他來說是何等的諷刺。
也是因此,在與天尊組織對決的場地之中,他根本不能親自出手。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了他本來面目,那么非但對他自己的一種折磨和恥辱,也是對天宗的打擊。
哥舒冰與他不同,非但繼承了他們這一族人的智慧,身體更是完美無缺,是老天爺最杰出的創作。就像是老天把把哥舒一脈所有的運氣取走,造就了哥舒冰一個人的鐘靈毓秀。
在這樣的情況下,逍遙透對哥舒冰只有無窮的嫉妒與痛恨。
這也是逍遙侯將哥舒天推下懸崖的原因之一。
怨恨已久!
“我記得我山莊中我留下了六個人,守衛在山莊之中,為何不見了?”
哥舒天整個人籠罩著又長又寬的黑袍之中,使得他看起來身材長得很均勻,氣度又那么高貴。
他的面容和哥舒冰有些相似,極為俊美,頭上戴著高冠,看起來莊嚴而高貴,儼然有帝王氣象。
哥舒天心中有不妙的預感,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回到山莊之中,其余的高手都去幫助他的徒弟小公子捉拿蕭十一郎,搶回沈璧君了。
不過,他的陰地大法已修煉到最高層次,武功之高,幾近神跡,這天下大可去的。
能夠與他相爭的人,舉世寥寥可數。
山莊中或許發生了變故,但他也有自信,可將所有變故扭轉回來。
這是一個驕傲到極致的男人。
他展開身形,進入到了玩偶山莊之中。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又停下來了,停在了一座院子之中。
這一座院子是紅櫻綠柳下棋的地方,可此時卻是一片狼藉,仿佛被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所摧毀。
哥舒天捻起一片落葉,落葉被平整的切割成兩半,即使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其中激蕩的劍意。
“這里,發生了一次戰斗。紅櫻綠柳出手了,他們的對手也同樣是一位了不得的劍客。”
“可是縱觀整個江湖,又有誰能施展出如此劍意?是燕十三重出江湖,還是謝曉峰死而復生?”
哥舒天神色肅穆,目光凝重無比,瞧著一片狼藉,目光中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駭色。
他展開身法,身形飛速后掠。
哥舒天的確驕傲自負,可驕傲自負是建立在絕對的自信上。若真是莽撞行事,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或者說,他本是就是一個矛盾到了極點的人。有時候自信驕傲的不像話,有時候連半點危險都不肯犯。
“逍遙侯,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著急離開。”
一道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逍遙侯不遠處,攔住了他的去路。
在這一道白色的人影身旁,還站著一個女子,美麗而婉約,不可方物。
逍遙侯停了下來,看著那白色人影,又看了看那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我家小妹失足跌落懸崖,多謝救助。”
逍遙侯雖說著感謝,語氣里卻透露出一股陰冷無情的味道。而他整個人,似乎也慢慢陷入黑暗之中,顯得十分陰沉可怕。
李君逢笑道:“我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是這里的主人。閣下不問自來,擅自踏入在下的山莊之中,私闖民宅,可是不太好啊。”
逍遙侯愣了一愣道:“這是你的山莊?”
李君逢點了點頭,道:“是啊,本來山莊中還住了許多其他的住戶。可能是因為我的魅力值太高了,他們一見到了,便奉我為主,我就成了這山莊的主人。”
逍遙侯表示無話可說。
李君逢又道:山莊乃是私人領地,閣下既然擅闖山莊,自然就該陪給主人家一些東西,你認為呢?”
逍遙侯四周已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與天空中的煌煌烈日形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對比。隱隱中,更似有厲鬼在黑暗中哀嚎,欲要沖破黑暗,降臨人間。
他冷笑著道:“哦,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賠償?”
李君逢道:“天下第一刀,割鹿刀。”
逍遙侯臉色一冷,道:“這可就抱歉了,割鹿刀在被天尊組織奪走,并不在我手中。”
同時,他心中也暗中松了一口氣,至少,這人并非天尊組織高手。
李君逢摸了摸下巴,又道:“既然如此,那不妨把你的《陰地大法》讓在下一觀,我對這一門武功也很有興趣。”
“好,我這就將《十八層陰地大法》傳授給你看看,你可千萬不要拒絕。”
逍遙侯整個人已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化作一道黑光,朝著李君逢轟殺而來。
他足踏大地之上,立刻龜裂出一條條密集的縫隙。方圓四野有幽冥惡鬼從地獄中浮現,方圓十丈的溫度驟然下降,如若寒冬。
李君逢亦是向前殺出,一股無與倫比的灼熱氣息從他體內彌漫出去,好似在他體內一座火山爆發,將繼續萬年的能量噴薄出去。
日輪在轉動著。
他整個人已化身為一輪血日,與哥舒天廝殺起來。
哥舒冰后退到數十丈外,眼神緊緊的注視著兩人的廝殺。
除此外,極遠處還有紅櫻綠柳在圍觀著這一場戰斗。
他們兩人也充滿了緊張感,一來是能夠目睹兩位絕世高手的交戰,另一方面則是這兩人的決戰,也決定了他們今后的命運。
仿佛兩顆流星碰撞,綻放出難以想象的爆鳴聲,更揚起漫天碎屑。
然后,整個院子便被染成了極致的光與暗兩色。
李君逢的拳法,哥舒天的掌法在光暗兩種色彩中不斷的交鋒碰撞。一個剛猛霸道,一往無前。一個陰柔詭異,變化多端,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的存在。
“嗡!”
忽然,哥舒天雙掌一合,他所在黑暗的一方,所有聲音立刻消失不見,所有的存在感都被剝奪。
緊接著,哥舒天再次張開手掌,《陰地大法》極致催動,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這一片漆黑的顏色。
在這漆黑的寂靜之中,李君逢的耳邊仿佛有人在竊竊私語,男女老少皆有,混合在一切,輕微到了極點,卻充滿了痛苦與怨恨。
緊接著,李君逢一顆心不斷下沉,整個人已似墜入深淵,墜入難以醒來的噩夢。
“怎么可能?他竟然將陰地大法修煉到了最高層次,地獄人間,人間地獄。”楊綠柳吃驚至極。
“又怎么不可能?這些年我們在不斷的進步,他自然也不會后退。”李紅櫻說道。
“《陰地大法》本就是世上最玄妙的武功之一,武者本就應該形神俱修,第十八層就已非人間武學。”
“想不到他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或許現在我們聯手,連他一百招也撐不下了。”
“不錯,人間地獄這一招,直接摧毀心神靈魂。我們縱然不會被摧毀,但也會深受影響。”
“但愿李君逢也修煉了精神武學,不然此戰危險了。”
院落中被一片黑暗籠罩,漆黑猶如最深沉的夜。
《十八陰地大法》修煉后,會形成類似于力場的特殊領域,而使用者在其中也會大幅度的爭強。
到了最后一層,便是性命雙修,靈魂性武學,使人永世沉淪。
若說起來,蕭十一郎在數年后,品味了人生百態,刀法也會精進到心形相合的地步。
還有燕十三的第十五劍,更是充滿了毀滅的意味,為天地所不容。
這一方面世界的精彩,倒是遠超出李君逢的想象。
李君逢神色不變,體內的星河散發著璀璨的光芒,明亮的近乎異常,他呢喃道:“這就是陰地大法的奧妙嗎?吾有璀璨星河,照徹萬里長夜。”
“破!”
隨著這一個“破”字落下,這一片夜開始沸騰起來,然后化作煙霧,隨即被李君逢用力的一吹,便渺渺飄散。
景象再變,卻是他化作不會武功的凡人,置身于一片山林之中,不遠處有頭老虎,正向他走來。
血紅的眼眸,顫動的胡須,泛黃的獠牙,一切的一切,都過于真實。那老虎逐漸逼近,帶著幾許血腥的氣息迎面撲來。
人們或許并不會懼怕那些虛無的景象,但對于現實中存在的,卻有著難以形容的恐懼。
“好大的一只貓啊,擼起來肯定很舒服。”
李君逢伸手,稍微用了用力,于是就將這只大貓擼成了碎片。
幻覺再次消散,另一邊,哥舒天臉色蒼白,吐了一口血。
他卻是沒有想到,李君逢的精神力會如此強大。
“你這些幻術小把戲,與我而言,實在用處不大,還是施展些真功夫吧。”李君逢淡淡說道。
“好,如你所愿。”
哥舒天冷笑一聲,黑暗收縮,凝聚在他的身軀上,化作團團黑色的火焰,讓他整個人更加陰沉;
他再度揮拳,一拳轟擊而出。
整個院落中掀起狂飆,颶風橫掃,一些石頭、樹葉紛紛化作齏粉。
這一拳施展出出來,卻是陰陽結合,陽中帶陰,陰中帶陽,威力十足。
面對這一拳,李君逢整個人充斥著磅礴戰意,仰天長嘯,揮臂出拳。
至剛至強的日神圖,配合著金剛不壞神功,的確能夠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威力。
如同天地互相沖撞,四周的景物開始晃動起來,好似怒海中的一頁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果然夠強,那不如來試一試我的招式。”
在李君逢的身后,熱浪翻滾,一股酷烈、炙熱、洶涌氣息彌漫至天地間。一剎那間,哥舒天好似看到了一輪血紅大日凌空升起,又小變大,隨后充塞整個視野。
血紅大日射出無數紅光,神芒耀世,將這個玩偶山莊都鋪上了一層肅殺之氣,殺意越來越重。
李君逢再次抬手,那一輪血紅大日就好似被他握在手中,不斷有神光綻放。
“血日凌空!”
李君逢頓足,方圓一丈內的地面好似遭到了天災,爆發出驚天的轟鳴聲,碎塌一片,而他整個人利矢般朝著哥舒天襲去。
這是李君逢很久以前就在用的招式,只是以前都是簡單的草創,在與缺德道人不斷的經驗交匯之中,終于是將這一招創出來的。
他如今的“血日凌空”越發的熾烈浩瀚,橫推八方六合。
哥舒天一聲長嘯,他對李君逢的強大早有預料之中。身體中的黑色物質再次爆發,直沖天際,整個空間都變得扭曲起來。
他揮動手掌,與李君逢直面襲來的一拳沖擊。
拳掌轟鳴,卻都帶著超乎凡人想象的威力,四周一切被摧毀,變得觸目驚心。
而哥舒天卻接著這一拳的威力,飛速后掠,他竟是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