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一個震撼的消息傳遍京城,又有京城向天下四方輻射而出。
天下第一魔頭李君逢只身一人戰上百武林高手,其中不乏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卻都被他一劍殺退,死傷慘重。
在接下來的這些日子里,李君逢的名字已傳遍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一舉一動的消息竟比羅摩遺體的消息更加吸引人心。
無數人在暗中注視著李君逢,想要看他接下來的動作,只可惜自客來軒驚世一戰后,李君逢便一直待在客來軒,很少外出。
這讓一直在暗中操控京城局勢的郭巨俠暗中松了一口氣,雖說朝廷不管武林紛斗,但李君逢若是每天像客來軒那般大開殺戒,這個京城也要騷亂起來。
這一戰影響深遠,非但響徹當代,還名垂后世。
此后百余年的歲月里,客來軒更是成為了后來者瞻仰的圣地,無數將一生奉獻武道的年輕人再此朝拜。
歲月流逝,漸漸的又稱為一段永不腐朽的武俠神話。
客來軒掌柜的最高興了,接下來的日子里客人絡繹不懼,個個出手大方得很,而且每個人都很安靜,不用擔心他們又打起來,把酒樓打壞。
客來軒一戰余波猶在京師回蕩,攪得整個京城如同沸騰的江河,久久不見平息。
而李君逢依舊待在客棧之中,似乎并未將羅摩遺體放在眼中。
又一日夜里。
一輪明月高懸中天,清輝的月色灑落蒼穹,漫天星辰搖曳,光輝籠罩整個京城。讓這一座守衛森嚴、古老沉重的京城,披上了一層浪漫的色彩,如夢如幻。
李君逢駕馭者一縷清風,好似天上的謫仙一般,飄入客來軒的房頂上,抬頭望天。
他望著漫天的星辰,似乎有些沉迷,又取下腰間的酒壺,望嘴里灌了一口。
時間漸漸過去,李君逢負手而立在房頂上,任由清風拂動他的衣襟,吹起一頭青絲漫天飛揚。
半個時辰過去了,他依舊是一動不動。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他的身上開始彌漫出一股玄妙的氣息,似幻似真,目光更是穿透了千萬星河,到了極深處的地方。
忽然間,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原本觀想出來的模糊的圖畫,逐漸清晰明朗開來。
在這一幅觀想圖中,一道白色的人影盤膝坐在星辰之下,整個人好似已經融入到漫天的星辰之中。
天上的星空繁星閃爍,似乎只是隨意排列,沒有任何規矩,但仔細看去,似乎又有神奇的規律孕育其中,并且又與地上的一切事物互相對應。
隨著李君逢的呼吸吐納,天上星辰的光芒都朝著李君逢籠罩下來。這個京城之中,似乎就只剩下了這樣一位宛如謫仙的人兒。
他體內的氣血在流動著,左右日月雙輪中,一片璀璨的星河正在緩緩的出現,依據某種規矩排列著。
星神圖,成!
他已經研究了很久的星神圖,前些日子一路轉戰京城,融匯各派武學精髓,終于凝聚了這一片星河。
在完成星神圖的這一剎那,李君逢體內星河燦然生光。
星河映照!
一股無形的念動頓時從星河中散出,擴展至李君逢的方圓五丈之內。剎那間,這方圓五丈一花一草纖毫畢現映入心境之中,如親眼所聞。
這就是星神圖的第一個作用。
星神圖并非是像日神圖、月神圖那樣直接增加戰斗力的,而是作為輔助性的存在,是精神方面的增強。
傳聞中,修行者一共分為四步。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煉虛合道。
如果以這個體系來算,李君逢的星神圖就是煉氣化神的一步,虛室生電,神念入眼。
李君逢的“星河映照”就算是神念的一種,也可以劃分為精神類武學吧。
對了,地神圖也有類似的作用。不過地神圖是只能夠感知到與地面接觸物體的大概狀況,并不如“星河映照”清晰。
當然,地神圖也并非沒有“星河映照”沒有的優點,它的范圍極大,李君逢若是全力施展,足以擴展道二三十仗的范圍。而如果是“星河映照”莫約也就是五丈距離。
緊接著,李君逢拿出半截簪子,閉起雙眸,體內的那一片星河閃爍,緩緩移動起來。
半刻后,李君逢的臉色煞白,體內星河也逐漸暗淡下來,他猛然睜開眼睛,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在這個方向!”
李君逢輕輕呢喃著,這是星神圖第二個能力,卜算。
卜算的本質上來說,就是通過信息知曉一切的方式。這種信息并不是通過邏輯推演,而是直接向命運追問答案。
當然,這也需要一些作為訊息的基礎,能夠提高卜算的準確率。李君逢手中的這簪子就是細雨的,他花費了一番力氣才弄到手中。
天上的星辰與地上的事物相互映兆,歷史上許多能人就能夠通過星宿占卜事物。
如今的三幅神圖里面,日神圖、月神圖都能夠直接幫助他提升戰斗實力,而星神圖便是輔助作用,但它的輔助卻絲毫不亞于前兩幅圖。
不過,這一點也并未出乎李君逢的意料。
真正高明的武學從來都是形神相融,性命雙修,一昧的追求戰斗力無疑是落入了下乘。
人體肉身有無限能量,但若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心靈武學,卻也是不完整的。
純粹的武者并不難殺,但若是大宗師級人物便能夠在心靈之中照見吉兇,預感危機。
李君逢的星空也初步有了這方面能力。
當然,星神圖也并非萬能,這一個卜算能力還很弱,首先需要媒介,就比如手鐲簪子之類。
其次就是距離不能太遠,也虧得細雨還在城中,不然也就麻煩了。
除此外,他所消耗掉的內力,也是難以想象。
地點方向已經弄清楚了,那明天就去將羅摩遺體弄到手,看看這一門武功是否能夠推動地輪的發展。
京城西郊,這里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早已被人遺棄,就連供桌和匾額都沒有,或許早已被附近的村民拿去當柴火燒了。
山神廟中心,有尊一丈來高,青面獠牙的泥塑山神,彩漆雖已掉落,但還威風凜凜的立著神案上,俯瞰眾生萬象。
神案下是稀疏的雜草,一男一女便坐在雜草之上。
左邊的坐著一個男子,身著布衣,留著很短的頭發,披著一串念珠,眉目間盡是慈悲之意。
右邊的女子,她嘴唇緊抿,容貌并不算多么美麗,卻是英姿颯爽,有著奇異的魅力,膝上還放了一把劍。
那男子低眉道:“你的四招劍法都已補全,今后就算遇上真正的高手,也能取勝,我要離開了。”
右邊女子皺著眉頭,沉聲道:“你抬起頭,看著我。”
那男子道:“我不能看你,再過幾日,我就要正式出家了。”
女子冷聲道:“現在才說要剃度出家,為何卻纏了我一個月?”
原來,這女子便是細雨。
當日,她殺了首輔張居正,盜走了羅摩遺體后,就心懷不安。
細雨當殺手太久了,殺得好人壞人不計其數,心中卻始終處于彷徨狀態,她依舊存在著良知。
而此時,眼前這個男子便出現在她面前,輕易用武功制服她后,便要將她渡化。
在這一個月的相處時間中,細雨得知對方便是“少林俗家弟子第一”,與無花和尚交相輝映的陸竹。
據傳聞,陸竹從小身具佛性,十歲便投住少林,一住二十七年。少林眾寺僧都許他是少林寺四十年來,俗家弟子佛法武功第一。
細雨卻更加清楚,陸竹的武功遠比凡俗之人想象厲害得多,至少是能與輪轉王抗衡絕頂高手。
輪轉王在傳授細雨劍法時,為防止細雨背叛,遺漏了四招。陸竹不但將這四招完全補齊,還施展出了克制之法。
在這一個月中,不斷有人在尋找他們。可每一次陸竹都能提前感知對手出現,早早躲了出去,因此這么長的時間都沒有被人發現。
只是,這兩人在一個月糾纏中,也生出了原本不應該有的感情。
陸竹低眉道:“今日別后,我將晨昏為你誦經消業,并求佛祖發愿,讓你了能斷一切法,能斷世間一切痛苦,脫離苦海,而登彼岸。”
他不敢看眼前這個女子,他怕再看一眼便再也斬不斷這一段塵緣。
細雨心情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感,厲聲道:“能斷?你斷得了嗎?哪家寺廟敢幫你剃度,我就把寺里的老少大小全部殺光!”
陸竹沉默,不再言語。細雨亦是沉默,氣氛變得有些異樣。
嘎吱!
忽然,山神廟大門忽然被推開,李君逢走了進來,然后腳步頓住,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道:“嗯,我現在來的是否有些不合實際,要不然我退出去,等兩位情感問題解決了再進來?”
細雨原本這些日子在佛法的洗禮下,已經將以前的暴戾之氣盡數洗去,但此刻面對陸竹的選擇,心頭也是憤怒無比。
可是,她不能對陸竹出手。
因為,一來她不是對手,二來陸竹凡是謙讓著她,就算出手意義也不大。
于是,細雨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望著李君逢道:“你是來奪羅摩遺體的?”
李君逢點了點頭道:“在下正為此物而來,兩位皆是豁達之人,想必定然不會在乎那么一具尸體。”
“可我很在乎!”
細雨手中的長劍陡然出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乎的是什么,只知道這時候有情緒想要宣泄出去。
避水劍法已經施展出來,劍招又快又密,,劍路之走勢如風中的細雨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
她本就是江湖中一流的劍客,經過陸竹的知道,實力又進步了不少。
“嗡!”
長劍的顫明聲陡然停下,這一劍竟然被兩根手指夾住。
“你干什么?你既然要出家,那就快去出家好了,為何連我殺人你也要管!”細雨怒喝道。
將長劍夾住的不是李君逢,而是陸竹。
陸竹沒有看細雨,而是直視著李君逢,沉聲說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細雨道:“我還沒有開始真正的出手,你怎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陸竹一字一句道:“因為他是李君逢。”
細雨身軀微微一顫,縱然他們隱居了一段時間,但天下第一魔頭的名聲依舊是如雷貫耳。
“退后!”路阻陸竹道。
細雨緊抿這嘴唇,最終收劍入鞘,又將避水劍遞給了陸竹道:‘一切小心,那羅摩遺體…給他也無妨。”
李君逢的名頭太大了,縱然是這位聞名天下的一流刺客,卻也沒有信心能與他抗衡。
“嗯,我知道。”陸竹點了點頭,到現在,他依舊是一眼都不曾看細雨。
陸竹沒有接下避水劍,雙手合十道:“李施主,你的武功已經是天下無敵,又并未身帶殘疾,何必執著于羅摩遺體。”
李君逢搖了搖頭道:“這世上有誰嫌自己自己的武功太高呢?”
陸竹又道:“羅摩祖師乃是天下僧人最敬仰的存在,無論誰拿了羅摩遺體,便一定會被天下僧人遺棄。”
李君逢道:“沒事,反正被一群禿頭喜歡,這感覺想來也不會太好。”
陸竹沉默了半響,終于開口道:“小僧曾立志要取回羅摩遺體,將其歸葬,無論水人要奪走羅摩遺體,那么小僧便不得不出手。”
李君逢道:“大和尚,人死燈滅,肉身不過是渡苦海的筏子罷了。羅摩已經登入西天極樂,精神不朽,區區肉體又何必在意。諸相皆空,難道你不明白嗎?”
陸竹低頭不言,只是將身子攔在李君逢面前,宛如一座大山。
像他這樣的人,心志堅定,絕不會為外界的一言一語所動搖。
李君逢瞧了陸竹半響,嘆道:“也好,那還是最終以武力解決一切吧。”
或許這件事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但對李君逢而言,能還是動手更加方便快捷。
他手掌一番,一掌攜裹著風雷之勢,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