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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歸來

  湖泊地以南兩英里之外的一處緩坡上,一個身著半身鎖甲的年輕男子騎著高頭大馬遮眉眺望著北方。

  正午熾熱的陽光讓他的皮膚感到陣陣灼熱,貼身的亞麻布內襯早已淅出一層薄汗,借著微風的吹拂,男子扯了扯領口,試圖讓涼風灌進悶熱的身軀。

  男子順著商道向北望去,道路兩旁那些月余前戰爭留下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見…

  火油灼燒后留在石塊上的黑斑與其他灰白色的石塊形成鮮明對比,被烈火焚燒后的灌木叢和雜草好似一塊塊鋪在地上的熊皮大氅。

  月余前,威爾斯軍團的士兵和倫巴第北地伯爵瓦德。伯雷的私兵在這條狹窄的山谷里展開了數次激烈的交鋒。由于威爾斯軍團手握大殺器,讓倫巴第士兵吃盡了苦頭,一度讓這條數英里長的通道里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如今,北線的戰事早已結束,這條勃艮第南部邊境通往倫巴第北部的狹長通道不再如往日那般無人問津,穿行艱難。

  自打威爾斯軍團主戰力量悉數前往倫巴第開始,亞特便給政務府下達了命令,要求其下轄的營造部調派部分人通湖泊地至磐石堡之間的這條道路。

  作為今后連接威爾斯省與倫巴第的交通要道,亞特提了幾點要求。

  首先,商道必須按照山谷木堡通往湖泊地的那條道路標準建造,不得降低要求。除了路面必須加寬至可容兩架四輪馬車通過外,地基必須用碎石鋪就,以加強路面的承載力。此外,道路兩側多高山溪流,路基邊緣必須開掘排水溝,以免雨季爆發山洪沖毀路面。

  其次,道路兩邊每隔五英里設置一座驛站,由山谷守備軍團里的三名農兵負責駐守。驛站除了可供來往行人商販歇腳飲食外,還能兼作哨卡,穩定沿途治安,震懾山匪。

  最后,沿著商道兩側挑選部分適合開墾和居住的平地,將部分領民安置在這些地方,逐步形成村落。

  在庫伯等一眾政務府高官的領導調度下,營造部修建商道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道路兩旁的雜草和灌木叢早已被清理出來,原本只能容納幾人通過的羊腸小道現在勉強能通過一架四輪馬車。

  此時秋收基本結束,威爾斯省的大量領民得以從土地上騰出手來,加入到修建商道的工程上來。

  從威爾斯省各城鎮村堡隨處可見的政務府招工告示可以知道,此次修建商道的工程需要招募大量能下地勞作的領民,不論男女老少,按照勞動力的年紀和能力發給相應的薪酬。

  消息散開后,大量領民涌向報名點,只為了能獲得一個名額。要知道,政務府修建商道并未以勞役的形式要求領民們無償勞動,而是采取雇傭勞工的方式,這樣一來,能給閑賦在家的領民們提供一份待遇還不錯的活計,額外增加一部分收入。

  最終,經過幾天的挑選,政務府共計征得一千兩百余勞工。此外,從倫巴第押解回威爾斯省的俘虜也被安排進了這次規模浩大的工程中。

  與領民們不同的是,這些俘虜除了每日提供的一頓飽飯,沒有任何的酬勞。此外,這些有些戰力的家伙在勞作時身披枷鎖,并有專人負責看管。若是有表現良好的,政務府會考慮恢復俘虜的自由,讓他們成為威爾斯省的自由領民。相反,那些企圖暗中破壞和逃跑的俘虜則會在被抓到后遭受一頓非人的折磨,然后關進單獨的小木屋,禁絕飲食三天三夜,然后再送回工地繼續勞作。

  起初,有幾個激靈的倫巴第士兵試圖逃跑,但濃密的森林和灌木叢讓他們剛跑出幾里地便被農兵給抓了回來。其中一個倒霉的家伙踩到了獵人設置在山里的陷阱,小腿被活生生夾斷。

  這幾個倒霉的家伙被農兵們抓回去之后扔在亂石堆中呆了三天三夜,作為對其余俘虜的警告。那斷腿的倫巴第士兵沒挨到第二天早晨便一命嗚呼,尸體被直接埋在了不遠處的一處山坳里。另一個面黃肌瘦的家伙在第三天早晨因為饑餓與寒冷蜷縮成一團,沒能熬過最后一天。

  此后,再也沒有俘虜膽敢逃出這片山谷,只能老老實實地在這個遠離故土的山谷里戰戰兢兢地活著…

  身著全身鎖甲的年輕男子看著這條變化巨大的山谷通道和往來穿梭的人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通過磐石堡以后,這條剛開辟出來的通道上隨處可見握著農具和提著木框來回奔走的領民。他們往往幾人一組,分工明確。女人負責砍伐道路兩旁的枯枝雜草。有些力氣但上了年紀的男子則負責填平路面凹陷的深坑,并舉起鐵錘夯實地面。年紀不大的孩童則在中年女人的帶領下四處搜集碎石和木頭…

  沿途四處搭建著簡易的窩棚,外面放著生火做飯用的炊具和爐灶。由于天氣開始變得寒冷,窩棚上面蓋著厚厚的雜草,透風的縫隙也用苔蘚和樹葉塞住。

  當一行人走在道路中間時,領民們都會停下手中的活計,對這些身份尊貴的大人老爺們躬身行禮,以示敬意。

  年輕男子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連日來的奔波讓他感覺渾身難受,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忘卻了所有疲憊。

  “…菲尼克斯大人!”

  身后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年輕男子的思緒。

  “什么事”

  菲尼克斯勒轉馬頭,扭頭向后看去,來人正是手下的一名旗隊長。

  “高爾文老爺讓我來問問你,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菲尼克斯遮眉看了看快要升到頭頂的太陽,對旗隊長說道:“出發!”隨即輕踢馬腹朝緩坡下走去。

  身旁的旗隊長緊跟其后,朝山腳下那支正在歇息的隊伍走去…

  “…父親,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威爾斯省了,到這里就算是回家了。”

  騎在馬背上的菲尼克斯一臉輕松的模樣,語氣中略帶一絲興奮。

  但同樣坐在馬背的上高爾文老爺卻神情嚴肅,沒有絲毫放松。與菲尼克斯不同,當他們離勃艮第侯國的邊境越來越近時,高爾文反倒覺得身上的負擔變得愈加繁重。

  這份負擔來自作為勃艮第侯國國君弗蘭德的叔父這個身份,也來自與弗蘭德一樣的奧托家族血脈。

  雖然沉浮商海和宮廷朝政多年,但高爾文大人始終無法做好這位年輕有為的國君突然離去的準備。每離勃艮第更近一步,壓在他心頭的負擔便會加重一分。

  但好在他們將弗蘭德活著送回了勃艮第,這樣一來,弗蘭德的身體和靈魂也算回到了故土。

  看著高爾文大人沒有答話,菲尼克斯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跟在兩人身后的奧洛夫主教與托馬斯醫士身著黑色長袍,不時與走在道路兩邊的行人點頭示意。

  作為勃艮第侯國的大主教,奧洛夫頭戴白色小圓帽,自帶一股宗教威嚴。

  沿途每經過一處集鎮,奧洛夫便會前往當地教堂禱告一番,為弗蘭德祈福。雖然他心里很明白,這么做并無任何幫助,但作為上帝最忠實的信徒,他依舊期待自己的禱告能被傳到上帝那里。也許在他心里,面對國君弗福蘭德的生死,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反觀托馬斯醫士的舉動,則與奧洛夫主教截然不同。

  雖然托馬斯也自稱上帝的仆人,教會的信徒,但他幾乎從來不踏足沿途的那些教堂。也許是世俗的吸引力遠比教堂神職人員的說教更讓他著迷,他寧可找個酒館坐下聽別人講異國他鄉的故事,也不愿意念上一句禱詞。

  但礙于奧洛夫主教的面子,他還是強忍住了自己從世俗社會沾染上的那些習慣。

  一路走來,兩人的交流并不多。

  作為山谷首席醫士,也作為一個世俗化的教徒,托馬斯在很多方面得到了亞特的支持,包括那些被教會視為異端的行為和學術研究。但和這位侯國大主教走在一起,奧洛夫表現出了驚人的自制力。一路上,他并未就自己最近的某些醫學發現侃侃而談,而是盡可能迎合奧洛夫主教關于宗教方面的觀點。即使他完全反對這些說法,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作為一名醫士,托馬斯是稱職的。但作為一名信徒,他有自己的見解。

  就這樣,一行人頂著灼燒的烈日,終于在正午時分抵達了湖泊地那處狹窄的門洞。

  由于早已收到消息,政務府一大早就派人前往湖泊地,迎接高爾文等人的歸來。

  當湖泊地新建的那扇鑲鐵木門緩緩打開的時候,也預示著勃艮第侯國的領民們即將接受一個讓他們震驚不已的消息…

  “…父親!”

  隨著一聲熟悉的叫喊聲傳來,高爾文抬起疲憊的身軀朝大門里側望去。看著自己的女兒洛蒂領著高爾文夫人和外孫喬治等候在那里,高爾文大人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動。

  “我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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