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大山山谷中，東洲反抗軍正在整頓。
徐容背負長刀從山上走到山下，一步一頓，表情冷峻。
一場大潰退，反抗軍總部上萬人竟不敢與鯨武殿三人戰斗，最終還需要人界先天喬云摩犧牲性命才能為眾人爭取到求生的時間…
徐容更加強烈的感受到了弱小的悲涼與無奈，再這樣一個世道之中…沒有力量，本身就是一種罪孽。
雖然這種罪孽自己已經很明白地感受過一次了。
“小容！你怎么走路走得心神不定？”
一道聲音把徐容從思考中喚醒，抬起頭來，驚覺一名黑袍劍客站在面前。
“姜大哥。”
徐容輕聲回應。
姜烈看出了徐容的心神搖曳，一把摟住少年的肩膀，重重拍在少年的肩上：
“我明白，這次撤退讓你很難受對不對？姜大哥知道，因為你姜大哥我也是一模一樣的啊。”
說話間，姜烈平日里總是帶著輕松笑意的眼神中帶著散不去的恨意與怒意。
霸皇鯨武殿入侵東洲，全程只憑借著絕世的武力一路攻伐，三殿武者在霸皇鯨武殿的征戰之中死傷慘重，地鳴殿中大量的與姜烈要好的武者也在其中。
“姜大哥，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不夠強…對么？”
徐容在姜烈身旁低聲發問。
姜烈聽了突然一笑，重重拍在徐容的后腦勺上，低聲罵道：
“你這臭小子不要總是做一些無謂的感嘆！”
說著，姜烈看向山谷深處：
“至少，東洲諸位大人們，還有葉大哥，會帶著東洲走向應有的方向…不管是存活還是毀滅，我們整個東洲，都會同進退！”
順著姜烈的目光來到無名山谷深處，東洲諸位先天已經在韓楓的說服之下決定孤注一擲進行一次豁盡東洲全部力量來進行的對東洲群雄的拯救。
大方向已經訂好，眾人正在商議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法。
“葉先生，貴方的足以與鯨武殿抗衡的強者究竟要什么時候能夠現身？”
高圣玄明白這場所謂戰役究竟能否成功其實只在于韓楓口中會在關鍵時刻出手的神秘強者，做出與鯨武殿殊死一搏的決定也不過是因為被鯨武殿困在無盡大山之中的東洲反抗軍其實根本就沒有了別的出路。
韓楓豎起右手食指，輕輕抵在自己的嘴唇上，柔聲說道：
“高殿主請莫要急迫，人間世事更變，皆由天命排布，天命涉入人間即為天意，我等尊奉天意行事，只消在蒼天有意只是現身，便會是最好的安排。”
韓楓對于當神棍的套路可謂是駕輕就熟，各種專業詞匯張口就來唬得高圣玄一愣一愣的。
隨后韓楓面具下的眼神一斂，看向在場眾位先天。
“現在當務之急倒不是思考怎么打贏鯨武殿，而是怎么找到東洲三殿群雄被關押的所在…”
在場氣氛霎時一滯，眾人本來都做好了豁命的準備，這個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豁命的方向卻不明朗，尷尬之余還有一絲好笑。
韓楓接著補充道：
“鯨武殿對外宣稱三殿武者都被關押在海殤絕獄底層，但是我上次在海殤絕獄和典濤君、秋風烈兩人動手，將海殤絕獄打穿之后驚覺其中竟然是空無一物…不論是鯨武殿釋放了假消息還是將三殿群眾轉移了位置，三殿群眾如今的所在需要我們自行窺探。”
白彰綾點點頭，手一招，眾人中間升起一副地圖。
地圖上山河高低仔細，描繪盡是東洲景象。
白彰綾以手中刀鞘在地圖上不同位置輕點：
“那我們可以來進行分析，以東海之濱一直到中州邊界，如今整個東武林都在霸皇鯨武殿的掌控之中，但是鯨武殿的兵力有限，其實真正能保證大軍能夠覆蓋到的關鍵節點也只有幾個。拋開海殤絕獄、一水隔天以及已經被破壞的古寂終原，剩下的就只有臨兵城、太宇余山、歸雁山以及祈帆谷。”
水旗影看向地圖上的幾個關鍵節點，補充道：
“反抗軍上次對臨兵城進行過試探，城中并無潛藏異狀，應該可以排除。”
“若是如此，那就還剩下太宇余山、歸雁山與祈帆谷，”韓楓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過，咱們的機會只有一次，所以絕對不能出錯，必須要確定三殿武者究竟被鯨武殿關押在哪一個地方。”
“同時還不能驚動鯨武殿，真的被鯨武殿察覺了我們的意圖，我們要面對的可能就是四部主事同時現身了。”
高圣玄抱著手肘看著面前的東洲地圖，接著補充。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或許能夠探知其中地點是否準確。”
看著眾人都陷入沉思當中，打著繃帶的蕭真開口。
當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蕭真靦腆一笑：
“在下有一道法門，或可窺探諸般事端中的命運軌跡，選取這三處地方之中的兩處進行探知，于命運長河看見諸般變化因由，屆時我等便可以明白究竟如何選擇。”
眾人聞言，皆是一喜，不過表情隨后又是一沉。
普陀思看向蕭真，神情關切：
“阿彌陀佛，蕭施主當知曉，窺探人間命運并非人力當及，縱然你我已成先天，也將受到紅塵因果反噬。”
“世路如此，紅塵早非…只是為人間付出自己心力，也是蕭某對自己的成全。”
韓楓看著蕭真，對于這個剛剛接觸認識的中州先天自心底里生出敬佩。
不知道是中州人的共性還是怎么，少君綺也好、蕭真也罷…韓楓認識的中州武者朋友身上總有一種理想主義者的色彩，因為這種色彩，韓楓對那個名為三圣鄉的中州組織也由心有了深深的好奇與幾分向往。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創立天庭而是在懸劍司一直走下去…或許三圣鄉這樣的地方會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實現武林和平的天真理想的所在吧。
“好了，事不宜遲，請諸位為真護法，我這就來一探這幾處地方的命運軌跡。”
蕭真當即坐下，身上的繃帶因為自身動作的變化而滲出淡淡的血跡。
韓楓與高圣玄對視一眼。
“來護法吧。”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東海之濱，霸皇鯨武殿在此地修筑了一座完全由海底黃銅鑄就的連綿大殿。
大殿之中有著鯨武殿各種精銳的武者部隊，將此地重重保護起來。
小鯨皇方羽鯨站在大殿后院，抬頭看著茫茫夜空。
后邊傳來腳步聲。
“小鯨皇一人賞月，怎有如此雅興。”
方羽鯨沒有回頭。
“典濤先生，羽鯨只是在想一些問題罷了。”
與戰斗時的狂放截然不同，私下里的小鯨皇說話令透露著溫文爾雅的氣質。
“對月遙思，容易滋生愁緒，小鯨皇還是少做這些為好。”
典濤君說話做事總是板正，這種時候就曉得格外不解風情了。
“只是想到了那天那個喬云摩，一個人修煉到先天，甚至向他那樣天賦才情都不弱的人…究竟是為了什么才會甘愿犧牲自己的性命？我不懂…”
典濤君眉梢一動，沒有想到方羽鯨的思考竟然會是這樣的問題，頓了頓，緩緩開口說道：
“也許是理想吧，或者說所謂的情義…我們與他們立場不同，或許一生都無法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