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之子。
就像是前世路恩知道的一種叫做杜鵑的鳥類,這些鳥從不自己筑巢孵蛋,而是將自己的蛋下在其他鳥巢中,讓其他鳥類幫它們孵蛋,幼鳥甚至會乘機干掉原主人生的蛋。
這也是成語鳩占鵲巢的來源。
夢魘之子的存在與此類似,不過又有不同,他們是存在于原世界的生物,因此本身不會受到排斥,但他們的力量,又是來源于夢魘世界,從而成為了夢魘界插入的一根釘子。
并且隨著他們實力的逐漸提升,夢魘界能夠通過他們滲透的力量也越來越多,甚至能夠將屬于夢魘界的怪物們投放進去,進攻另一個世界。
而這些,并不以夢魘之子的意志為轉移,不管他們愿不愿意,只要還活著,都會成為夢魘界的跳板和觸手,除非他們個個都是圣人,能夠為了保護整個世界果斷自殺。
但是,這可能嗎?
在長久的戰爭之中,毫無疑問夢魘界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連尼姆這樣實力弱小的夢魘之子,身邊都能夠直接出現夢魘通道,引發狂潮,只能說明他們生存著的世界,抵抗已經非常微弱了。
換句話說,他們所在的世界,在尼姆口中其實已經瀕臨毀滅?
路恩瞪大眼睛,聽著尼姆娓娓道來,心里總有種不切實際的荒謬感。
他們所在的世界現如今一片風平浪靜,既沒有什么火山群噴發,也沒有出現什么驚天海嘯,隕石降落之類的征兆,一片欣欣向榮,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毀滅的模樣。
瀕臨毀滅的世界,不都應該是大地裂開,熔巖滿地,火山灰遮天蔽日,海嘯,冰川各種極端環境輪著出現嗎?
“但就算毀滅,依舊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路恩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尼姆回道:“對于世界來說,就算是千萬年也不過是轉瞬,但如果出現你說的那種情形,毫無疑問,那已經沒有挽救的余地了。”
就像某種潛伏期極長的疾病,平時健健康康,看不出什么,但要是不能及時發現并治療的話,等到病癥突然爆發,那個時候基本就是晚期,可以準備后事了。
“那這么說,紅手套或者其他勢力對你的態度應該是殺無赦才對,為什么......”
路恩眨眨眼睛,感覺尼姆訴說的,和自己了解的有所沖突。
“因為力量。”
面對這個問題,尼姆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夢魘之子的力量,是可以被奪取的,就像是那些邪靈侵蝕者。”
“侵蝕者的力量來源于邪靈,而夢魘之子,在某種意義上,也是邪靈,夢魘之靈!”
尼姆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慘然笑著:“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東西,紅手套需要的,不是夢魘之子,而是守夜人,擁有著夢魘界的力量,卻用來保護這個世界的守夜人。”
“你懂嗎,路恩,這就是我的命運。”
“嘶!”
路恩輕吸了口氣,立刻明白了尼姆的意思。
其實很簡單,只需要把尼姆的身份,從人替換成邪靈,一切便都順理成章。
如果尼姆落入紅手套手里,那么首先他會被轉化為類似邪靈的形態,然后紅手套安排的宿主便會主動讓尼姆侵蝕,具體情形類似于路恩的鮮血之靈,但毫無疑問,尼姆的意志一定是處于下方的那一方。
侵蝕者原本是邪靈逐漸侵蝕宿主的身體乃至于靈,但放在尼姆這里,可能一切都要反過來,宿主會反過來奪取他的力量,鎮壓甚至抹除他的意志,畢竟從本質上來說,他是人類而非邪靈。
而紅手套安排的宿主,卻一定是精挑細選,意志堅定的精英。
人類或許不能戰勝邪靈,但要戰勝另一個人類,還是輕而易舉。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同樣是一種鳩占鵲巢。
夢魘界選中夢魘之子,打入世界內部,試圖從內部進行突破,中心開花,而紅手套則選擇把糖衣吃下,炮彈又扔回夢魘界。
甚至還反過來利用夢魘界的力量保護他們存在的世界。
能想出這個方法的,一定是個天才!
路恩都忍不住想為這個創意鼓掌,同時也明白,為什么自己無法轉職為守夜人,感情他是少了某種......轉職道具?
當然放在具體某個人身上,這就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了,沒有誰會愿意自己被這樣對待,最后連意志都要被抹殺,甚至連存在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而這些取代了夢魘之子的存在,便是守夜人,然而隨著實力的提升,他們本質上會逐漸接近夢魘生物,并受到原本世界的排斥。
主教級別的守夜人已經舉步維艱,要換成大主教級別,他們立刻就會被世界的排斥力壓成碎渣,因此一旦成為守夜人,也就意味著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永遠生活在夢魘界中。
只有在紅手套需要他們力量的時候,才能通過召喚儀式讓他們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但對于守夜人來說,這已經不是家園,而是一片排斥厭惡著他們的土地,對于世界來說,他們已經成為了比夢魘之子更徹底的背叛者。
“那么以前的那些夢魘之子呢,他們都去哪了?”
從尼姆的成長軌跡,路恩也能看出這些夢魘之子的恐怖,想想看,幾個月前,尼姆還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而現在,大教長巔峰,差一腳踏入主教級,那么那些比他更早出現的夢魘之子該有多恐怖?
人均大主教級別都有可能!
這樣一群存在,簡直和行走在地上的神靈沒兩樣。
“你以為現在聯邦和紅手套中的守夜人是怎么來的?”
面對路恩的疑問,尼姆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再多說,路恩心中卻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很明顯,在此之前,一定有著極為可怕的變故發生,導致強大的夢魘之子們銷聲匿跡,而這背后的推手,顯然就是聯邦以及紅手套。
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說,什么力量幫助了他們,將夢魘之子連根拔起,以至于路恩竟然聽都沒怎么聽過這股勢力?
尼姆明顯知道更多,不過他不愿多說,顯然是不相信路恩,路恩也不強求,轉而提出另一個疑問。
“既然如此,那么夢魘界應該是站在你這邊的才對,那為什么會有夢魘生物追殺你?”
夢魘之子,是受到夢魘世界意志垂青的天之驕子,然而從路恩碰到尼姆的第一天起,來自夢魘世界的追殺就從未停止過。
結果就是,尼姆既要躲避紅手套等勢力的追捕,還要防備夢魘生物的追殺,要不是遇見了戴琳娜,十個他估計也死了。
“因為夢魘界中的一些存在,同樣不希望我活著。”
尼姆抿了抿嘴唇,眼神帶了幾分嘲弄:“他們害怕,我會吃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