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橋慎一一句話,大本剛打好的算盤,這就落了空。
不過,老經紀人比起又要跟著加個班的苦勞,更在心里覺得奇怪。巖橋慎一何必要多此一舉?
大本在心里想一想,中森明菜直接問了句:“慎一要和我一起嗎?”…頓時讓老經紀人見識到了一個鼻子出氣、對經紀人不客氣的小兩口是什么樣子。
但巖橋慎一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然而,就這么一猶豫的功夫,中森明菜忽然替他做了決定。她往前一步,胳膊挨著他的胳膊,“那我和慎一你一起也差不多。”她自覺理當如此,對大本揮了揮手,和他道別:“晚安大本桑,請好好去喝一杯吧!”笑瞇瞇的中森明菜善解人意。
本想和中森明菜分開行動的巖橋慎一,頓時被她這三下五除二的架勢堵住了要說的話。
和田秋子在旁邊故作牙酸,調侃這兩個人,“連這種時候都能讓人看到你們恩愛的樣子,讓人有點羨慕到火大。…明菜醬要當心哦,下次你再去當嘉賓,我可是會把這件事大說特說。”
中森明菜和她開玩笑,“現在就這么說,那我下次收到邀請就不去了。”
和田秋子又露出“我懂了”的表情,“有道理,應該在明菜醬無防備的時候,突然間提起來。”
這兩個人在出發前,又氣氛活絡的聊了幾句。看眼前的這情形,不難想象出剛才的節目錄制,為什么會超時了一個多小時。
老經紀人才落空的算盤,這就又原封不動還給了他。大本悄悄把剛才的吐槽收起來,轉而在心中想到,到底是明菜醬,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個體貼人心的好孩子。
至于巖橋桑…也算是個好人吧。
女朋友大人就這么輕而易舉,決定了一切。巖橋慎一拿她沒辦法,只能把剛才內心的念頭放到一邊。
巖橋慎一跟大本客氣道別,忽然感覺到微涼的手指纏了上來,攥住了他的手指。
跟大嗓門和田秋子分開,耳邊頓時有幾分過分的清靜。
有感情的司機默默開車,巖橋慎一說了句:“秋子桑是個和想象中差不多的人。”在電視里的樣子,和她私下里沒什么兩樣。
中森明菜點點頭,和他說,“秋子桑其實是個好人,只是因為個性很強烈,就像是納豆一樣。”
“納豆?”巖橋慎一皺眉。
她笑瞇瞇——沒人比她更清楚,巖橋慎一討厭的食物里就有納豆,“喜歡的人很喜歡,討厭的人很討厭。但是呢,不管被喜歡還是被討厭,納豆都是健康的食物。”
巖橋慎一聽她說這些,倒覺得這個中森明菜心腸好。
中森明菜想起來,又告訴巖橋慎一,“母親很喜歡秋子桑的那首《敲響鐘的人是你》,以前的時候,會在喝上一杯的時候唱…”
她也不覺得自己這么做傻氣,把巖橋慎一的手放到自己嘴邊假裝話筒,“這座城市如今陷入了深眠,是你敲響了那座鐘”
巖橋慎一雖說十分配合的握起了拳頭充當她的話筒,卻還故意跟她斗嘴,“在別人睡著的時候這么做也太壞心眼了。”
中森明菜瞪他一眼,一本正經教訓他,“敏捷的反應力可不該用在這樣的地方。”
“說得對。”巖橋慎一笑著聽了。
雖說他完全沒有虛心受教的樣子,但完全不妨礙中森明菜為此洋洋得意。她輕輕“哼”了一聲,手指頭一點點掰開巖橋慎一的拳頭,又一下下輕輕摁他的指尖。
巖橋慎一偏了下頭,看著她全神投入的把玩他的手。神情專注時,她看起來反倒更像個孩子。巖橋慎一的目光在她微微翹起的鼻尖停留,上下移動,忽然從這張臉上,看到一分倔強。
與其說是她專注的樣子像個孩子,不如說那是如同孩子一樣純粹的倔強。巖橋慎一感受著在他手指上移動的手指,覺得那像是中森明菜開口之前的某種醞釀方式。
剛才,中森明菜肯定覺察到了他想跟她分開行動的想法。
巖橋慎一找話說,“早點下班,大本桑也能好好喝上一杯。…經紀人的工作可無聊了。”他發出前經紀人的真實感慨。
中森明菜聽他這么說,卻忽然“啪”一下,打了他的手掌。
她甩了甩自己發麻的手,一點也沒覺得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有什么不對勁兒,更不覺得自己傻氣。她看著巖橋慎一,評價道,“慎一你就是這樣,什么事都能被你一下子看穿。可是你呢,看穿了以后,還要若無其事的在那里裝傻。”
巖橋慎一有點不知道怎么接話,“有這樣嗎?”
中森明菜齜牙咧嘴,“現在還在裝傻。…沒有比你更會裝蒜的人了。”
“怎么氣呼呼的?”
巖橋慎一看了一眼和前排之間的隔板,確認是關著的。
中森明菜回的飛快,“沒有生氣,是在說事實。”
“所以,事實就是,我是個最會裝蒜的人?”巖橋慎一覺得莫名其妙。
中森明菜用力點了點頭,“沒有誰比你更…”她沒有把話說下去,卻把腦袋一偏,半個身子靠向了巖橋慎一。
“我不說了。”她像是在單方面宣布結束。
巖橋慎一不禁笑了,回道,“那就等到想要說的時候再說。”
“又開始了,這副看穿了以后若無其事的樣子。”中森明菜說他。
巖橋慎一開始感到無奈,“哪能什么事都能一下子看穿。至少現在,就不知道明菜桑正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就最好…”中森明菜像在和他賭氣,但顯然不是。她又抓住巖橋慎一的手,“慎一你剛才神神秘秘的。”
“神神秘秘?”
巖橋慎一為她這番用詞感到驚訝。
中森明菜一下又一下,輕輕摁他的指尖,“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覺得你好像要讓我離你遠一點。”
巖橋慎一的驚訝更深,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聽著這個中森明菜繼續說她的,“…所以,我這個厚臉皮的女人,就一定要跟著你。”
其實,她并沒有覺察到什么。但也并非沒有覺察。只不過,是在意識到了巖橋慎一剛才的想法之后,出于本能的一腔熱情,快刀斬亂麻做了決定。
巖橋慎一聽完她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不禁笑了。
中森明菜看他,“厚臉皮的女人很好笑嗎?”
“有點。”巖橋慎一回答。
中森明菜嫌棄他,“只是‘有點’好笑,就笑成了這副樣子。”…以前那個說“慎一君笑起來好看”的女朋友,此刻也不知道被封印在了哪里。
“厚臉皮有點好笑,”巖橋慎一一本正經解釋,“但說著這些話的明菜更好笑。”他這個人的天生才能,就是越一本正經,越讓人感到火大。
“所以,就是明菜很好笑——”中森明菜“嘁”了一聲,“那隨便你笑好了。”
那么強的氣焰頓時下去,讓巖橋慎一覺得奇怪,于是,像個沒有被蜜蜂叮到就不罷休的人,又去招惹蜂窩,“怎么突然改口了。”
中森明菜這時擺起了年上姐姐顧大局的架子,“要是為這種事吵個沒完,就更好笑了。”
巖橋慎一又笑了起來。似乎今晚,只要話是出自她的口,都能逗笑他。
中森明菜隨著他一起笑,笑著笑著,忽然問了句,“我沒有會錯意,對吧?”
巖橋慎一“嗯”了一聲,“沒有。”
“也沒有把你的事攪亂,是嗎?”
“本來也沒有什么事。”巖橋慎一回道。
中森明菜又笑了笑,“這么說來,是我剛才想得有點多…”可是,她并沒有弄錯了什么的害羞,“我在想,慎一你該不會是遇上了什么難題,所以才想一個人待著。”
某種意義上來說,中森明菜的直覺有夠準的。
她打開了話匣子,有點天真的繼續說下去,“要是那樣,就讓我安安靜靜待在你身邊,然后,在你心想,‘什么人都好,有誰在嗎?’的時候,我就舉手回答‘在!’…”
“是不是很好笑?”中森明菜一邊說,一邊笑。
巖橋慎一回答,“有點。”這一回,他的確只是輕輕笑了。
中森明菜也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去推巖橋慎一西裝褲的褲縫,似乎總也不肯閑著,“總之,你就知道我在想這些事就行了。”
可是,她說了這些話之后,心里并沒有因此覺得踏實下來,總覺得有什么事讓她感到不安。
巖橋慎一拉住她的手,“我當然知道。”
“明菜我呢,什么時候,不管什么事,都相信慎一你。”中森明菜和他說,“所以,慎一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什么都能被你一下子看穿,什么事都能被你漂漂亮亮解決。…要是不能呢,就到明菜身邊來,年上的姐姐會好好安慰你。”她說著說著,又開始胡鬧。
但歸根結底,是用這種奇怪的話,來緩和說這些沉重話題產生的害羞與不安。
巖橋慎一打趣她,“也是,明菜桑是年上桑。”
中森明菜學他說話,“慎一君是年下君。”話說出口,自己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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