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小丸子》的動畫大獲成功,在各個年齡段都得到了廣泛。紅白歌會要為B.B.QUEENS準備特別節目,并拿到了動畫的使用許可,打的就是沖擊高收視率的主意。
今時今日,傳統的大家庭模式幾乎不復存在,只有兩夫妻外加小孩的所謂“核家庭”,以及獨身居住的男女們越來越多。
失去了曾經一大家人圍坐在矮桌前看著同一檔節目的土壤,合家歡式的節目也漸漸失去受眾,取而代之的,是業界投不同年齡、不同層次的觀眾所好而制作的節目和音樂。
業界越是投觀眾所好,不同年齡層次之間的觀眾,口味的差別就越大,能做到老少咸宜、被各個階層廣泛的作品也就越來越少。
這一點,在進入飛速的泡沫時代以后更為明顯。年輕一代與年長一代之間的選擇差別越來越大,國民級的東西越來越難出現。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曾經的王牌音樂節目們會走到不得不結束的一步。不僅如此,越是曾經做到過國民級的節目,如今就越是難以存續下來。
在這個背景下,《櫻桃小丸子》作為一部老少咸宜、各個年齡層都被它吸引的動畫,就顯得十分難能可貴。把它搬到紅白歌會的舞臺上,可以預想到屆時收視率必定會走高。
正因如此,紅白歌會才要大張旗鼓制作《櫻桃小丸子》的特別環節,并且和紅白兩組的歌手們商量通氣,到時候一起登臺伴舞——
也就是現在這個正提前練習的奇怪手舞。
絕大部分的歌手,大概都不會特意提前練習這個。反正重要的是合家歡的氣氛,而不是伴舞助興的歌手們動作標不標準。真要說的話,也許只有這個中森明菜,拉著他提前練習。
巖橋慎一覺得,她不像是個認真教學卻恨鐵不成鋼的老師,倒像個認真的學生。即使是連老師也不放在心上、不過隨口一提的東西,也被她認真記下來。
不過,聽她孩子氣的說著“KIRIN君卡哇伊”,想象這回事,好像也成了能夠相互傳染的東西。他被中森明菜引導著,心也跟著柔軟了。
忽然之間,想起一件往事,隨口和她提起,“以前,還收到過小孩子寫給我的粉絲來信。”
中森明菜一下被吸引,感興趣的問:“寫給KIRIN君的嗎?”
巖橋慎一點頭,回憶信里的內容,“說是在樂隊里,最喜歡的就是長頸鹿男。”他說到這,不禁微笑,“還在信紙上,畫了一堆卡通長頸鹿。”
“真好。”中森明菜聽得入神。因為體會到了孩子天真純粹的情感,像是不愿意破壞這份體會到的天真似的,也只是以簡單的句子來回應他。
巖橋慎一附和,“收到這樣的信,叫人心里也跟著高興。”他想了想,“信被我收起來,放在家里了。下次到我那里去的時候,拿給你看,怎么樣?”
中森明菜認認真真,“可以嗎?可是寫給‘長頸鹿君’的信哦。”
“其實,還是美和醬讀到了那封信,轉交給我的。”巖橋慎一解釋。所以,大概連工作人員們,當時也都知道有這么封信。
他一本正經解釋,好像是什么多不得了的事一樣。
中森明菜瞄了他一眼,難得對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不順眼。…解釋的這么清楚做什么?
她想著想著,忽然往后一倒,用頭撞了一下他的胸膛。巖橋慎一有沒有對這一擊作出反應還不知道,她自己倒是先暈乎乎的了。
人一犯傻,就惹人發笑。
巖橋慎一一邊樂著,一邊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怎么突然就動手?”
中森明菜嘴硬,“因為是個粗野的女人。”
巖橋慎一笑得更厲害,“還要再加一條蠻不講理。”一低頭,看到她鼓起一邊腮幫子,露出個不大服氣的表情,連忙把嘴唇貼到那鼓起來的腮幫子上。
中森明菜一笑破功,自己也不禁覺得自己是個傻瓜,想起一出是一出,動不動就鬧出這樣的笑話。她又開口,問道:“慎一也一定給那位小粉絲寫了回信,對吧?”
不用巖橋慎一說出答案,她自己先在心里確定,如果是巖橋慎一,肯定會給那個小孩子寫回信。這種不假思索的信心,讓中森明菜覺得,自己和巖橋慎一的心挨在一起。
這個中森明菜,自己先給出自己的答案,才蹩腳的補上一個問號。
然而,巖橋慎一卻體會到來自她的信任。他笑了笑,“說起來,也是多虧了你。因為那孩子畫了那么多卡通長頸鹿,作為回禮,我在回信里放了一只折紙長頸鹿。”
教他折長頸鹿的,還不是中森明菜。
這封回信,既是巖橋慎一寫給那個孩子的,也有中森明菜無形中參與其中。既然如此,“再沒有誰比你,更該看一看那封信了。”
巖橋慎一的話語當中,包含著一份體貼。
中森明菜聽完他的話,沒有回答,卻伸過手去,拉住他的手,一下下擺弄著,一邊溫習手舞的動作,一邊笑嘻嘻的哼唱,“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鏘鏘鏘鏘鏘!”
自己改詞還行。
雖然沒有說,但這副模樣,好似在跟巖橋慎一邀功請賞求表揚——表揚她拉著他在家里練習《大家一起來跳舞》,這件事并不是無意義的。
真的有小孩子最喜歡樂隊的長頸鹿男,真的會說“KIRIN君卡哇伊”。
巖橋慎一一邊笑她這份孩子氣,一邊體會著這場真·手把手教學。受她的感染,自己也不禁覺得,就算只為了那一個孩子,他這個長頸鹿男,也認真做好這怪模怪樣的手舞動作。
紅白歌會,DREAMETRUE當然是三個人全體出動。長頸鹿男除了不參加每年的主題巡演,在上電視這方面沒什么特別的限制。
所以,他不僅在紅白歌會上出場,樂隊新單曲發行后的首次電視宣傳,也一起行動。
一進十二月,DREAMETRUE發行了新單曲《雪之圣誕》。只看歌名,就知道是瞄準了圣誕檔,緊扣著圣誕節準備的圣誕曲。
只要邁進十二月,圣誕的氣氛就如同染色一般蒙上來。最開始淺淺淡淡的一層,離圣誕夜的日子每近一天,這顏色就深上一層。
曰本人把圣誕夜過得無比隆重,唱片業界當然也把圣誕曲看作是商機。正如春天歌唱櫻花和畢業,夏天歌唱大海,應時應景發行的曲子,總能收獲成倍的成績。
新單曲一進十二月就發行,但正式上電視節目打歌,已經是圣誕節前十天的事了。在這之前,單曲只通過電視、電臺點播、以及戶外宣傳之類的方式進行宣傳,并沒有演出現場。
即使如此,在發行的當周,也還是一舉拿下周榜冠軍,賣出去了超過二十五萬張。并且,在這個圣誕月里,作為一首圣誕曲,被各商家紛紛起用,在店里播放。
不上電視露臉宣傳,也不妨礙唱片大賣。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DERAMETRUE“人紅膽大”的體現了。
當然,遲遲不在電視里打歌,也是宣傳策略的一環。
圣誕曲對于圣誕夜來說,是氣氛的點綴。從這點來說,主角是歌曲,而不是歌手本人。正因如此,才故意先讓樂隊不露臉,不進行電視演出宣傳,而是通過電臺、電視之類的宣傳渠道,讓歌曲浸染聽眾的心,為它賦予“圣誕曲”的意義。
等到離正日子近了以后,再把它作為歌手的一首歌,來進行電視宣傳。
DREAMETRUE如今是樂隊第一線的人物,這個樂隊時代里最紅的一支。這樣的樂隊,隨便發點什么,都會引發搶購。這也是樂隊玩得起這個宣傳方式的重要原因。
電視臺休息室里,還不到正式錄制的時間,房間里也沒有外人,長頸鹿的頭套放在化妝臺上,巖橋慎一本人,連同中村兄,正被美和醬拉著,一起進行特別學習。
…學習《大家一起來跳舞》的那段怪模怪樣的手舞。
先有中森明菜手把手教他這段手舞,后有美和醬認認真真,帶著她的兩個曾毅一起學習,巖橋慎一心里又是無奈,又覺得好笑。
紅白歌會出場的歌手當中,會特別為了伴舞助興的那個環節提前學習的大概少之又少,但巖橋慎一就能同時遇到兩個。
巖橋慎一在心里想,中村兄興致缺缺,跟美和醬商量,“這個就算不特別練習,也無所謂吧。”
美和醬眨眨眼睛,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可這副模樣,滿臉寫著“你在說什么?”,讓中村兄深感無力。
被耗子扛槍的小狐貍牽著鼻子走,是曾毅們的日常。
巖橋慎一早就被舞臺專家中森明菜手把手培訓過,對這段怪模怪樣的舞蹈信手拈來。美和醬拉著他比劃了幾下,忽然停下來,盯著他的臉看了又看。
“做什么?”巖橋慎一問。
美和醬把臉湊近過去,一副要看透什么似的架勢,嘴上揶揄道,“慎一君做得還蠻拿手嘛。”
巖橋慎一欣然接受夸獎,“畢竟是舞蹈高手,所謂一通百通。”
“臉皮真厚。”美和醬脫口而出。她盯視著巖橋慎一的臉,裝模作樣,“要想透過慎一君的厚臉皮,看到你真正的內心,可是件大難題。”
巖橋慎一忍不住說她,“你是想要吵架嗎?”
“怎么會。”美和醬不假思索,“我怎么可能吵得過臉皮這么厚的人。”
巖橋慎一開始有點想吵架,于是扭過頭去,避開了這只慣會找茬的小狐貍的臉。結果,耳邊聽到她輕輕一聲“嘁”,一副怪沒勁的語氣。
這邊,他們兩個嘴皮子炒黃豆,那邊,中村兄大松一口氣,慶幸擺脫了這場莫名其妙的舞蹈課。趁此機會,從休息室里出去買咖啡。
出門之前,還問兩個隊友,“要我幫忙帶東西嗎?”
巖橋慎一回答一句,“三得利的烏龍茶,多謝。”
美和醬看了他一眼,不甘示弱,舉起一只手,像回答問題似的,揚起聲調,“伊藤園的烏龍茶,正人桑,拜托了!”
“三得利、伊藤園…”中村兄忍著笑,點點頭,出門去了。
中村兄走人,休息室里就剩下巖橋慎一、美和醬,外加跟著樂隊來的經紀人,坐在門口,隨時準備應對有可能過來拜訪的來客。
看這樣子,剛才美和醬拉著巖橋慎一和中村兄學手舞,像是一時興起。
但也許正相反,手舞練習課不了了之才是突然的決定。
巖橋慎一去看文庫小說消磨時間,美和醬單手托腮,發了會兒呆,看了他一眼,像個無聊的熊孩子,跑到他身邊。剛才找茬吵架的事,早被她給忘到一邊去了。
她探頭探腦,巖橋慎一不理她,她也不惱,自己跟自己玩,還輕輕哼起歌來。
巖橋慎一聽著她故意哼得荒腔走板的調子,看樣子是一時興起的亂哼。
不過,美和醬的靈感,往往就是這么亂七八糟哼著的時候,突然間就出來一段值得記錄下來的。對于這些亂七八糟的調子,身為她的隊友,其實也再熟悉不過。
哼著哼著,美和醬忽然哼了一小段山下達郎的《ChristmasEve》,這一段結束后,就此打住了。
“說到曰本的圣誕歌曲,”她語氣平常的,“就是這一首了。”
巖橋慎一笑了笑,隨口哼了一句樂隊的新單曲《雪之圣誕》,“說到曰本的圣誕歌曲,還有DREAMETRUE的這一首。”
聽到他這么說,美和醬頗為嚴肅的接上一句,“慎一君明明就沒有唱歌的才能。”
“…”巖橋慎一無語。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美和醬關注的重點是他不會唱歌,而不是他把樂隊的新單曲跟山下達郎那支不朽的名曲相提并論。
美和醬對自己的音樂就是這么有信心。
她吐槽了巖橋慎一,自己又把剛才巖橋慎一哼過的那一句,重新哼了一遍,“凝視著悄無聲息落在手套上晶瑩的雪花,眼前的公園慢慢變成一片小小雪原。”
美和醬好似被勾起了歌癮似的,哼過這一句,又哼了下去。她自得其樂。一邊哼歌,一邊又去騷擾巖橋慎一。
“去年圣誕夜,貪心的慎一君不是說,今年要還三份禮物給你嗎?”
巖橋慎一不大樂意,“能不說‘貪心的’嗎?”
她振振有詞,好像就等著這一句似的,快速回道:“開口就要三份禮物的人,怎么會不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