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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 裝個糊涂

  研音知情并且默許了兩個人的交往以后,不僅在正式公開之前幫忙躲狗仔,還有經紀人幫忙訂飯店,小助理幫忙去接人,連吃飯的賬單都記在研音賬面上。

  跟別家事務所的桃浦斯達談個戀愛,享受到這樣車接車送、食宿報銷的待遇,又有那么點又軟又香的意思了。不過,考慮到巖橋慎一現在跟研音捆在了一塊兒,這大約應該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或者應該是在暗中標注好了價格的饋贈。

  但不管是哪一種,反正面前的飯又軟又香,將來的事兵來將擋。

  當著大本和小助理的面,中森明菜興致勃勃,跟巖橋慎一確認,“音樂節馬上就要開始了吧?”喝了酒,她說起話來,聽著像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撒嬌,“我也想去玩。”

  還有不到兩周,音樂節就開始。

  越接近開幕的時間,宣傳的陣仗就越大。這次,打著要借這次的音樂節,把樂隊潮給推向頂點的主意,除了灣岸廣場的會場之外,還在大阪、名古屋、福岡、北海道、仙臺進行現場直播,且邀請了在當地活躍的地下樂隊演出,規模之大,前所未有。

  當然,燒錢的程度也前所未有。

  而同樣的,趕在泡沫還沒破滅、經濟還沒完蛋、土豪們手頭還有錢且樂于參與文娛業的階段,又是樂隊最風光的時候,這次的贊助商之多,也是前所未有。

  前所未有的地方太多,但最“前所未有”的,還是這個全國音樂節的做法,因而,除了先行者們留下的制作經驗之外,這次,還有更多是從這次的音樂節開始摸索,等到音樂節結束之后,連同先行者們的制作經驗一起,再留給后來者。

  要說到所謂的“傳承”,對黑衣人們來說,莫過于這樣一代代共享的經驗。

  音樂節的規模夠大,受到邀請或是參與進來的勢力夠多,電視臺也好,紙媒也好,都樂于加入進宣傳的陣仗當中來。還不到正日子,這場音樂節先成了話題的中心。

  巖橋慎一有求必應,“到時候,就把入場券送去你的事務所好了。”

  中森明菜卻還不太滿意,笑瞇瞇的問他,“慎一你到時候會在哪里?”

  只要習慣了周圍有工作人員,且工作人員都是值得信任的,那么,就算當著經紀人和助理的面,也照樣能若無其事的商量接下來去哪兒、下次又要去哪兒。反正商量完了,過后也還是得經紀人和助理跑腿幫忙。

  他們兩個不把大本和小助理當外人,而大本和小助理的耳朵也早就豎起來聽著了。

  “說不好。”巖橋慎一半開玩笑,“不會在臺上就是了。”

  中森明菜皺起眉,故作夸張地抱住自己,搓了搓胳膊,嫌棄道:“好冷!”

  …比起巖橋桑不成功的冷笑話,還是明菜桑這副活靈活現的模樣更加搞笑一些。小助理在心里默默想道。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巖橋桑還有這樣無聊的一面啊。

  小助理一邊在心里暗戳戳的想,一邊豎著耳朵聽。中森明菜正跟巖橋慎一商量著,當天想跟他一起去現場玩。

  她振振有詞,“那么熱鬧的現場,只是演出就看不過來了,不會有人在意別的。”

  巖橋慎一叫她逗笑了。才要說點什么,眼睛瞄到旁邊大本不大贊同的表情,改口道:“說得有道理。”

  果不其然,大本的表情更精彩了。

  到最后,兩個人也沒真的說定了到時候一起去看演出。

  但巖橋慎一也沒有否決中森明菜的提議。

  大本心里暗暗嘆氣。明菜桑任性一點也就算了,那是沒辦法的事。但巖橋桑這樣的人怎么也這么不穩重,這么沉不住氣呢?

  總之,不管發生了什么,明菜桑都是好的就是了。

  音樂節要不要一起去看的事沒商量出個結果,但這兩個人倒是定好了接下來再去哪里玩。他們兩個不消停,大本和小助理也跟著到處跑,繼續分頭行動。

  不過,雖然有經紀人幫忙約會,這樣的夜晚挺有意思,她也樂在其中。但中森明菜心里還是覺得,比起分頭行動、再到同一個地方去碰頭,她更喜歡的,是跟巖橋慎一兩個人一起,只有他們兩個一起,不緊不慢的散步。

  她心里冒出來這個念頭,目光看向駕駛席,忽然覺得有點對不住為了自己和巖橋慎一忙忙碌碌的經紀人。

  于是,像要驅散這念頭似的,笑著跟大本說:“今天辛苦了,大本桑。”

  大本正在心里暗暗嘆著氣,聽到飄進耳朵里的這句話,有些欣慰,又有點無奈,“辛苦倒是沒有。”

  他頓了頓,還是勸了句,“明菜醬真的要和巖橋桑一起去看音樂節?”

  “不可以嗎?”中森明菜反問。

  大本不禁苦笑,“這不是‘可以’或者‘不可以’的問題吧。”

  中森明菜莞爾,“我知道大本桑要說什么。”她垂下眼皮,“但是,越知道手牽手一起走在路上的那天就在眼前,就越是急躁,不是嗎?”

  要是巖橋慎一沒有提議過舉辦第一次的音樂節,那也就不會在那時候認識中森明菜。之后,也許會在其他的地方,以其他的方式認識…

  沒有發生過的事沒有假設的意義,中森明菜只感謝那一次自己去看了瓊杰特的演唱會。

  大本聽著中森明菜的話,體會到她墜入情網后的義無反顧。

  可是,知道了她對巖橋慎一有多一往情深,大本反而對她充滿了擔憂。生怕這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中森明菜,把自己撞個頭破血流。

  就算那個風流才子能為明菜醬轉性,可他還是個唱片公司的社長。

  這種事,大概上到事務所的高層,下到他這個經紀人,再到巖橋慎一那位精明的社長桑,都心知肚明。也許只有中森明菜自己沒有想明白。

  大本瞄了一眼后視鏡,把中森明菜面含期待的表情看在眼里,不愿意掃了她的興。也不能掃了她的興。心里知道,事務所也情愿她一直糊涂著。

  音樂節到來的日子越來越近,巖橋慎一這個攬總的負責人,最近參加的相關會議越來越密集,三天兩頭往酒店的會議室里跑。

  THEBLUEHEARTS的事件時,求助瓊杰特的時候,跟她承諾過會再辦一場更盛大的音樂節。他的承諾兌現,瓊杰特就帶上她的黑色的心,再來一次東京。

  上一次,藍色的心事件里,她和她的黑色的心也在曰本猛刷了一波存在感。因為跟巖橋慎一的友誼,出手幫助了一支深陷麻煩的曰本樂隊,且那支曰本樂隊在國內得到了相當的支持和同情…

  有這件事在先,這一回,只是公布了她會再一次赴日參加音樂節,就掀起一波熱度。

  這回,瓊杰特和她的團隊過來,巖橋慎一還得親自接待她,以朋友的名義。

  第一次辦音樂節時,中國那邊派來的那支臨時拼湊的樂隊回去以后,那個探頭探腦的假小子王小芳被點起來的小火苗在心里越燒越旺,跟當時一起來東京的那幾個姑娘計劃,就要正兒八經的做樂隊。

  一支臨時樂隊,回去以后,先有一半人退出,該干什么干什么。她跟剩下的那半支,又去招賢納士,組了支叫“眼鏡蛇”的樂隊。幾個姑娘挺有魄力,為了能自由搞樂隊,紛紛砸掉手里的鐵飯碗,投身搖滾圈兒。

  去過東京參加過國際音樂節的樂隊,這塊招牌鐵得很,圈兒里絕對的明星人物。

  砸了鐵飯碗的王小芳挺有魄力,這次跟眼鏡蛇一起收到邀請過來的另一支樂隊“呼吸”,女主唱蔚華更有魄力。這位在國營一臺主持過春節晚會,擔任過新聞頻道的主持人。現在辭了工作,當起了樂隊主唱。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知名女主持辭職做樂隊,也是中國搖滾發展的一個體現。那就是,從大院子弟開始,從大學生們開始,從有頭有臉的人開始。

  一回生兩回熟,這次再從中國請人,用的人脈和班底,還是第一次的時候,華納——彼時還是華納先鋒那一套。

  比較有意思的,是大里洋吉的AMUSE那邊,對從中國那邊請人頗感興趣,提出讓他的人也參與一下。巖橋慎一也挺大方,直接同意了。

  當然,大里洋吉感興趣的是從中國請人,還是中國的娛樂市場,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光AMUSE想參與,GENZO和渡邊制作那邊,也分別派出了專員。

  渡邊萬由美三年前就聽過巖橋慎一的打算,這種時候,當然也不會落后。她的事務所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就先從本家借了個人。

  比起三年前,中國那邊,不僅可邀請的對象變多,邀請人的難度也低了些。不過,具體定名單的時候,還得看那邊的意思。

  這次要做不限性別的音樂節,巖橋慎一還特別關心了一下有個叫崔建的。可惜,哥們兒不知道為什么,沒上這個名單。巖橋慎一收到名單看了,雖然有點可惜,但也沒說什么。

  最重要的事情,是順利把音樂節辦好。至于別的,先放到一邊去。

  瓊杰特要巖橋慎一親自去招待,這次的中國來客們,到時候,就由派出的工作人員們去接待了。

  不僅他這個曾經的小經紀人成了日理萬機的社長桑,一嘴塑料漢語的中國文學系高材生赤松晴子,現在作為ZARD團隊的重要人物,也不會再有陪著女孩子們去逛街的時間和機會。

  “翔太君去報名了音樂節的臨時工作人員,昨天過了十二點才回來。好像是打工結束以后,和其他人一起,去了社交俱樂部喝酒。”

  小巧玲瓏的餐廳,已經掛上了打烊的牌子,菊池桃子和嬸母面對面坐著。翔太是菊池桃子嬸母的兒子,還要兩個月才滿二十歲。

  這個年紀,睜一只眼的俱樂部,也就把人放進去了。

  “音樂節不是那位巖橋桑的GENZO主辦的嗎?”嬸母提了句。

  之前,菊池桃子請巖橋慎一到餐廳來吃過飯,嬸母見過巖橋慎一,對他印象不錯,“我在電視里看過一支叫什么‘BLUEPARTS’的樂隊的節目,那時就知道他了。”

  是“BLUEHEARTS”。菊池桃子在心里想,但沒有打斷嬸母。

  “翔太君很崇拜那位巖橋桑,把他當成大明星來著。…還說什么將來想去巖橋桑的公司上班之類的話。”

  嬸母說到這兒,笑了,“你叔父潑冷水,‘越是崇拜的人,越要和他保持距離’。”

  菊池桃子也笑了,“叔父說得有道理。”

  “別看只是這么一家小小的餐廳,但地段選得好,常有唱片業界的人到這兒來光顧。就算是電視里見過的巖橋桑,我見到他,也不覺得怎樣。”

  嬸母的手指輕輕蹭起了茶杯的杯壁,“桃子醬不就是這樣進入的藝能界嗎?”

  菊池桃子輕輕“嗯”了一聲。

  “你當了偶像,現在又是女演員…不過,餐館的繼承人我還沒有找好。”嬸母又開起了從前讓她繼承餐館的玩笑。

  菊池桃子小聲說了句,“還早著呢。”

  “還能再開張個十年、或者六年就好了…”嬸母隨口說著。她想起件事來,隨口跟菊池桃子說,“上一周,巖崎桑還和朋友來捧場呢。”

  “巖崎桑?”

  菊池桃子的問句里,稍微有一點,是對巖崎這個許久沒有聽到的名字產生的陌生感。當她意識到這件事,略為感到慚愧。

  巖崎加允美算計過她,但她自進入藝能界、與巖崎加允美相識,就一直受到她的照顧。

  人心復雜,此刻這個因為被巖崎加允美算計而和她疏遠、又因為對巖崎加允美這個名字的陌生感而慚愧的自己,也是如此。

  “巖崎桑給了我新名片,她現在是一家藝能事務所的社長。”嬸母不清楚菊池桃子跟巖崎加允美之間的事,但她跟巖崎加允美很熟悉,對她頗為喜歡。

  “我還答應她,要是有漂亮的孩子到這兒來就餐,就替她問一問,有沒有加入藝能界的打算。”嬸母有點得意。

  菊池桃子有點無奈,“嬸母也要做星探了嗎?”

  “開·玩·笑·的。”嬸母眨眨眼睛。

  菊池桃子笑著,想起嬸母剛才的話。巖崎桑,還是開起了事務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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