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外加錄音師,這三個人喝的最暢快。大本在一邊,看著這個桃浦斯達快快樂樂舉杯,心里想起不久之前接到的那通電話,忽然覺得此情此景怪有意思的。
事務所那邊正急著等一個準信兒,他們倒是在錄音室里悠閑的喝起酒來了。
中森明菜自打那天晚上叫大本過去接人,把這個經紀人給嚇了一跳以后,這段時間的心情一直好得很,仿佛是那一個惡作劇的趣味給延續到了現在似的。當然,肯定不是。結合她今天大大方方把小狗帶進錄音室,這段時間的好心情顯然是來自準備公開交往這件事。
大本既然心知肚明,對中森明菜過后會有的反應也心中有數。不知道哪里的狗仔突然殺出來,倒讓大本卸了包袱。他索性也陪著小酌一杯,跟著悠閑這一會兒考慮到錄音結束以后,又要跟中森明菜轉達事務所的電話,又要送她去下一個工作地點,也確實只能喝一小杯,休閑一小會兒。
不過,工作時間的下午就慫恿著歌手端起酒杯…要不是已經知道了這個制作人的真實性格其實頗為奔放,光看他踏實穩重的外表,那可實在想不到他是這種人。
燒酒下肚,酒勁兒開始慢慢往上翻涌,中森明菜臉上泛起一絲粉色。有陣子沒喝酒,醉意來的格外快。她眨眨眼睛,目光因微醺的醉意顯得頗為曖昧。
巖橋慎一接收到這么一束目光,沖她微笑一下,伸手指了指錄音間那邊。
只這一瞬之間,一切盡在不言中。
中森明菜伸個懶腰,輕聲哼唱那首《接吻》。微醺的醉意附到歌聲里,聽著曖昧纏綿。她站起來,率先往錄音間那邊走。喝點酒心情好,還故意耍寶給眾人看,走了幾步醉步。
錄音師被她給逗笑了,巖橋慎一先是微笑,視線往下挪了一點,看到她的腳下的時候,笑的更厲害了。
…這個中森明菜,沒有穿鞋子。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一時得意忘形忘記把腳伸進鞋子里。
光著腳丫,腳步更顯得輕盈,配上這耍寶的醉步,像只跳來跳去的小鳥。心里產生這樣的聯想,巖橋慎一不由得笑意更深。抬起眼睛,中森明菜已經進了錄音間,隔著玻璃跟他和錄音師揮手,比比劃劃,示意他們也趕緊就位。
巖橋慎一忽然想起,剛跟中森明菜交往沒多久時候的事。他問中森明菜,有沒有在喝醉了酒以后進錄音室錄的歌,中森明菜回答“沒有”。這首《接吻》就是第一次了。
他戴好監聽耳機,和中森明菜確認好,示意她開始。
“漫長而甜蜜的接著吻,想要深入無止境的去了解你。”
“墜入愛河,每當炙熱的接吻時,我看到透明的夢在燃燒。”
似醉非醉的歌聲傳過來,淌進巖橋慎一耳朵里。他抬起眼皮,看著玻璃墻的對面。中森明菜進了狀態,不在意玻璃墻對面站著的到底是制作人還是男朋友,她浸在歌曲的世界里。
在歌曲的世界當中,巖橋慎一大概不是站在她對面的,而是在她身邊的。而巖橋慎一注視著中森明菜,覺得此刻不是在錄音。這首歌是她為自己唱的,也是為了他而唱的。
看這樣子,收錄專輯的時候,是要用這個酒后版本了。
“那么,全部的錄音差不多就都結束了。”
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公事公辦,“這段時間,承蒙明菜桑的關照。”
中森明菜沖他和錄音師欠欠身,“之后就拜托了。如果還有需要調整的部分…”不論是巖橋慎一這邊覺得要改、還是她突然想起來要改,總之都相互配合。
客氣話說了,錄音室里的合作也就告一段落了。跟第一次合作時相比,這次的合作過程和諧順利,非但沒有打起來,連句“你這家伙!”都沒聽到。
不過,這次本來就是打著要給中森明菜打輔助的主意送過去的企劃書。
爭取下次有合作機會,再換他主導一次。到時候,說不定就在錄音室里打一架了。
巖橋慎一心里想點有的沒的,中森明菜的小助理收拾好了的東西,把健太抱在懷里,她和巖橋慎一、錄音師告辭。
按說殺青該有殺青宴,不過,專輯后期還有一大堆事,現在的時間也不怎么湊巧,這頓聚餐現在先寄下,等制作完畢,再去吃也不遲。
微醺的酒意來得快去得快,喝點酒,又全神貫注錄了音,等坐進車里,中森明菜的醉意去的差不多,倒覺得身上懶洋洋的,不禁把身體蜷成一團。
大本從后視鏡里,看到她像只小貓似的模樣,忽然產生了一絲不該在此刻告訴中森明菜事務所那通電話的念頭。
當然,這念頭一閃而過,他先問了句,“明菜醬接下來去哪兒?”
現在是傍晚,晚上十點鐘,要去參加TBS放送的一檔廣播節目。這段自由活動時間不長不短。
不過,中森明菜要先把健太送回家去。這只小小狗從上午就跟著她,玩也玩累了,熱鬧也熱鬧夠了,窩在小助理懷里呼呼大睡。
小助理喜歡可愛的事物,對這只嬌氣小狗也喜歡得很。雖說如此,抱著小狗讓它睡覺,還是有點無聊。她心不在焉,聽著大本跟中森明菜確認行程。
明菜桑要先回家,之后不打算外出,等大本桑晚上再去接她,回家路上,還想順道去一趟蔬菜店買點食材,專輯錄音結束,禁酒令解除,還要再買點酒…
中森明菜勁頭十足,喋喋不休,又是買菜又是買酒,小助理仿佛已經想象出她還會趁大本桑去接她之前的這段時間,把家里從上到下打掃一遍。
小助理低著頭,自己想自己的。忽然,耳朵里飄進來一句話,“下午,事務所那邊打電話過來。”
是大本桑的聲音。事務所打電話?
她有點在意,豎起耳朵。
前方信號燈由紅轉綠,大本跟隨前方的車流往前挪動,這個時間的路況不大怎么樣。他想到小助理也在車里,稍微猶豫了一下。但轉念一想,不讓小助理知道也沒有意義。
大本猶豫的這一瞬,中森明菜先等不及,催促他,“事務所打電話有什么事嗎?”
她心情輕松的時候,好奇心也格外強。
“是關于明菜醬和巖橋桑的。”大本回道。
明菜醬和巖橋桑的…嗯?!
小助理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樣的小心翼翼,說不好到底是擔心聽到了不該聽的話,還是擔心自己一旦驚動了大本,就聽不到下文了。她替小狗順順毛,腦海當中,開始浮現一直以來的種種小發現與大發現。
大本早就心知肚明,這會兒說起來,語氣波瀾不驚。聽在小助理耳朵里,更加確定大本桑早就知道了巖橋桑和明菜桑在交往,所以才會不斷暗示明菜桑。
可是,大本桑是在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小助理忽然想起讀賣樂園的戶外演唱會上,觀眾席里,手腕上系著一條裙子腰帶的巖橋慎一,還有把男人的領帶當成裙子腰帶的中森明菜。
那時候,她心里還不能百分百確定。現在,聽到大本把話說開,再想起那件事。開那場演唱會的時候,巖橋桑跟明菜桑還沒有開始合作,連第一次的合作都還沒有。要是那兩個人早在那時候就交往了的話,豈不是在交往了以后,巖橋桑才開始邀請明菜桑合作?
小助理自己胡思亂想她的,大本波瀾不驚說他的,告訴中森明菜,“有狗仔拍到了明菜醬和巖橋桑相互出入各自的公寓的照片,送到事務所去了。”
中森明菜有點意想不到,“被拍到了嗎?”
“事務所那邊,讓我和明菜醬確認一下,和巖橋桑的關系。”大本公事公辦,仿佛對一切一無所知。
中森明菜小聲說了句,“要是早兩周的話…”話說出口,自己先笑了。她話說的含含糊糊,大本和小助理都沒聽清楚。
要是早點被拍到了,那就沒有菊池桃子的那一段了。
不過,她即刻改口,語氣輕松,“就是大本桑知道的那樣嘍。”
這副無所謂的語氣,逗笑了大本。他點點頭,好似例行公事結束,“那么,我就這么回復了。”
車里一時陷入沉默。小助理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結果只聽到這么一句,心里癢癢,卻也沒辦法。不過,從前的大小發現串到一起以后,她就不怎么相信巖橋桑會是風流才子了。
雖然會把裙子腰帶系到手腕上,做得出這種事,確實跟那副穩重干練的外表不太搭調…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種風流才子,怎么能跟明菜桑配合的這么好,直到現在才被拍到?
大本和小助理幫著中森明菜完成采買,又幫著她把東西送上樓。之后,小助理留下來幫中森明菜收納買的大包小包,大本就告辭離去 回事務所去,匯報中森明菜的答案。同時,也替中森明菜打探一下情況。
大本一走,中森明菜招呼小助理,兩個人一起動手整理。剛才窩在小助理懷里睡了一路的小狗,回了家以后,四處嗅嗅轉轉,又懶懶的回到窩里。
剛才,大本當著小助理的面,就說起中森明菜和巖橋慎一交往的事。小助理既然已經知情,中森明菜對著她的時候,就有點按捺不住心情。但這份按捺不住,并非是因為小助理知情,而是來自于終于要公開交往的期待。
小助理看她勁頭十足、充滿希望的樣子,覺得這樣的中森明菜很美。而她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個對象是巖橋慎一。
巖橋桑和明菜桑的交往,帶給明菜桑的是好事。
小助理更不相信那是個“風流才子”了。
大本回到事務所,菊池桃子的經紀人也離開事務所。
狗仔送了照片來事務所,讓大本落得個輕松,只需要例行公事的回事務所來匯報。而同一組照片,又成了菊池桃子的經紀人背著的大包袱,一把懸在她頭頂的劍。
經紀人心情沉重歸沉重,但到底一來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能,二來還想著補救一番。真要說的話,這份想要補救的心情里,還藏著一點不甘心。
誰能想到,巖橋慎一那個藏在暗處的女朋友是中森明菜呢?
這種時候,最該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是菊池桃子。
經紀人打定了主意以后,去給菊池桃子打傳呼。菊池桃子結束了今天的廣告拍攝以后,今天的工作就全部結束。
看時間,現在返回廣告拍攝場地,等她過去,菊池桃子的拍攝差不多就結束。與其找過去,還不如跟她另外約定見面的地方。
菊池桃子知道巖橋慎一的女朋友是中森明菜嗎?
經紀人忽然想起,菊池桃子面對中森明菜時流露的那一絲危機感。雖然是將她看作事業上的對手…
電話打回來了。
經紀人拿起聽筒,對面是菊池桃子的聲音。
“莫西莫西…田川桑?”電話接通,菊池桃子有點在意的問她,“事務所那邊叫您回去,沒問題吧?”
菊池桃子語氣關切。但她越是關心經紀人,也就意味著越是擔心自己。
經紀人聽著菊池桃子的聲音,苦笑一下,“問題可大了。”
菊池桃子跟著提起心來,“出什么事了嗎?”
“菊池桑。”經紀人說不好自己在用什么心情說這件事,“狗仔拍到了明菜桑戀愛的照片。”
菊池桃子“誒”了一聲,“是嗎?”
“明菜桑正在交往的對象是巖橋桑。”她說。
電話那頭的菊池桃子陷入了沉默。
“明菜桑正在交往的對象是巖橋桑。”菊池桃子聽到經紀人這句話,有點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
巖橋桑說的女朋友,是中森明菜桑?
菊池桃子手足無措。一時之間,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覺。內心好像打翻了一堆調料罐,酸甜苦辣樣樣嘗了一遍。
而后,深且重的鹽巴將所有的味道掩蓋,舌尖只有被齁住的苦味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