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喝完,到底又去拿了第三杯。
還沒正式上任的制作人,說起話來沒什么威嚴。中森明菜肚子里藏不住話,問他,“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巖橋慎一不動聲色,“打算什么?”
他裝模作樣,中森明菜不吃這一套,直接物理解決,伸過手去,捏他的臉,嘴上嫌棄道,“少來。”
“你不許裝傻。”她發號施令。
巖橋慎一讓她逗笑了,把她的手給拉下來,“是,也不是。”
中森明菜撅起嘴,“說的云里霧里的。”她嘆口氣,“我呢,是個笨蛋。隨便你幾句話,就被繞得暈乎乎,只有隨便你的份兒了。”
越說越不像話。巖橋慎一拿她沒辦法,“我可沒有隨便拿話糊弄你。”
“覺得時機正合適,不如借著這次的合作,把事情給說開。”巖橋慎一還攥著她的手,“心里這么打算了,就想和你商量可不可以。”
中森明菜莞爾一笑,“謝謝你哦,慎一。”
“謝我?”
中森明菜“唰、唰”點頭,“謝謝你和我商量這些。”她一派天真。這神情,看在巖橋慎一眼睛里,讓他說不出什么滋味。
“明菜。”
她笑瞇瞇,“明菜就在這里哦”
巖橋慎一問她,“親一下你,可以嗎?”
“誒?”中森明菜反應了一下,眨眨眼睛。心里明白,為什么巖橋慎一想說“對不起”,可什么也不說,閉上眼睛,嘟起嘴巴。
有個熱乎濕潤的東西貼過來。她伸過手去,摟住巖橋慎一。
“早知道,”
中森明菜氣喘吁吁,貼著他的肩膀,“早知道你打算借這次合作承認在交往,就稍微對你要求松一點了…”
巖橋慎一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早知道,就事先告訴你了。”
“就是這樣。”她笑嘻嘻,“早點告訴我的話,會省去很多麻煩事的哦。不僅如此,明菜我呢,還會對你格外關照。”
她一高興了,就又開始學時下十幾歲的女學生說話的方式。
巖橋慎一瞧著這個女學生,并沒有笑話她,“那今后就請你多關照了。”
她說一句,巖橋慎一回上一句。像個專業捧場的。他認認真真,中森明菜反而越笑越厲害,一邊笑一邊打包票,“盡管放心。”
笑著笑著,往他肩膀上一靠,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
巖橋慎一任她靠著,另一只手端酒杯,慢慢喝著。肩膀上沉甸甸,壓得心里也沉甸甸。不過,他并不以為苦,正相反,有一種從內到外的充實,從肩膀貫通到心間。
“跟你說哦。”中森明菜忽然開口。
“嗯。”巖橋慎一聽著。
還以為要說什么,結果,一張嘴,說的是:“之前看的月九電視劇…就是那個,靜香醬的角色,在預告里不是說自己懷孕了嗎?”
中森明菜哧哧笑,一副要講個笑話,結果先把自己逗笑了的樣子。
巖橋慎一有點無語,“然后呢?”
“我有點在意,之后就把每一集的月九都設定了錄像。”中森明菜告訴他,“本來還以為會是那種‘母親生下了孩子后難產去世,由女主角和男主角共同撫養小孩’這樣的劇情…”
這樣就已經足夠八點檔撒狗血的了。
“但是,過后的發展比這還要過分。”她一說起來,自己先進了狀態,連連吐槽,“竟然是假懷孕。”
“是這樣嗎?”巖橋慎一對這個劇情佩服得五體投地。
中森明菜架勢十足,“很過分,不是嗎?”
這就是只需要關注男女主角的美貌、以及女主角這一集又穿了什么時裝,千萬不要仔細推敲劇情的,所謂都市白領時尚劇。
巖橋慎一說她,“是你入戲太深了。”自己腦補完了剩下的劇情,結果編劇簡單粗暴,安排了假懷孕,把觀眾當傻小子耍,不生氣才怪。
中森明菜“哼哼”了兩聲,不服氣,“就算是這樣,這種劇情也很過分。”她貼著巖橋慎一,感覺到他肩膀顫抖,猜著是在憋笑,抬起眼皮,“你又把我當成傻瓜了吧?”
“沒有。”
巖橋慎一扭過頭,和她額頭抵著額頭,“覺得你很可愛。”
“傻瓜是挺可愛的。”中森明菜不依不饒。這話說出來,逗得巖橋慎一直笑。她一副抓到了證據的表情,“就說是吧…”
輕聲細語,說的卻是沒道理歪纏的話。酒意上來了,呼出來的已經是最熱乎的氣息。這股子熱乎氣兒,跟那股子不講道理的蠻橫纏在一塊,擰成一股,這就要把巖橋慎一給捆住。
“是。”他說。
中森明菜哼哼唧唧,“你還敢說…”
看樣子,大有一副不管他說什么,都能挑出毛病來的架勢。早知道,就不讓她喝第三杯酒了。
巖橋慎一放棄跟她繼續你一句我一句,張開胳膊,抱著她的后背,輕輕吻她。這下,她總算消停了,笑嘻嘻的貼上來親他。
“你要笑就笑嘛,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女人。”中森明菜開始賣乖。
巖橋慎一點點頭,答應著,“下次,一定當面哈哈大笑。”
“這種反應,才是把人當成傻瓜了吧?”她吐槽了一句。
巖橋慎一拿她沒辦法,“會為了一句吐槽假懷孕劇情的話笑成這樣的人,才是傻瓜呢。”
“傻瓜。”中森明菜順桿往上爬。
巖橋慎一讓她給逗笑了,和她臉貼著臉,“真喜歡你。”
“被傻瓜喜歡的人也是傻瓜…”她小聲說。
真說不好,第一個傻瓜到底是誰。可無論是誰,此刻都不重要。臉貼著臉,中森明菜渾身發燙。她像是貪涼、從棉被里把腳悄悄伸出去那樣,把一只手伸進巖橋慎一懷里。
“對了。”
巖橋慎一忽然想起什么。
“什么?”
中森明菜心里正跟攪麥芽糖似的黏糊著,反應不過來。
巖橋慎一拉她起來,“先到臥室去,別在這兒。”在這里開了個頭,要是再從哪里沖出那支總是會錯意救錯場、還自以為做了什么大好事的救兵,那可就不好辦了。
話說回來,剛才他過來的時候,這個中森明菜還把小狗抱到了床上,真虧她做得出來。
中森明菜沒想到他說這個,神情微妙。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兩三秒。巖橋慎一伸過手去,剛碰到她的胳膊,忽然這個中森明菜撲上來,啪嘰啪嘰打他。
“你怎么這樣啊?”她一邊打,一邊哈哈大笑。
被這邊的動靜給嚇到了的神經質小狗健太,從窩里竄出來,圍著這兩個熟人打轉,汪汪了幾聲。像個湊熱鬧卻湊不進去的、被排擠了的小可憐。
不一會兒,這兩個人往臥室移動。
認熟了路的小狗健太,搶先一步往里面沖,在床邊汪汪叫著,等著像剛才那樣,把它給抱上床。
巖橋慎一看了一眼中森明菜,要笑不笑的。
中森明菜索性裝傻。裝了一小會兒,自己繃不住了,“健太”她指了指臥室門外,“到那邊去,你不能在這里哦”
巖橋慎一看著裝傻充愣,繼續在床邊汪汪叫的健太,哈哈大笑。他笑他的,中森明菜不樂意了,“你想想辦法嘛。”
不是又狡猾,又不按理出牌,什么都能漂漂亮亮解決嗎?
這點小事,肯定也能漂亮解決吧?
她一雙大眼睛眨啊眨,楚楚可憐的盯著他看,試圖把事情推給巖橋慎一,“難道慎一你不想…嗎?”
生怕自己的話效力不夠,撅起嘴,小眼神一下下勾惹他。
這種問題,要他怎么回答?
巖橋慎一沒辦法,為了兩個人的幸福,只能把跟小狗斗智斗勇的重任給接過來。他在這里哄小狗,中森明菜得了閑,看他耐心哄小狗,不禁莞爾。
“慎一肯定能當個好爸爸。”
她心里冒出這么個念頭。不過,并沒有說出口,只是有點悠哉的在旁邊看著。巖橋慎一分神看她一眼,瞧見這副袖手旁觀的樣子,有點無奈。
“加油哦”中森明菜笑嘻嘻。
這個啦啦隊,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跟星辰事務所合作成立子廠牌的事,計劃開始啟動以后,對外,兩邊聯名發了合作的通稿,一方面對業內宣布了兩家將要進行合作,另一方面,也在借此,面向有意以歌手身份進入藝能界的社會大眾,發出了“相關的甄選會即將開始,敬請留意”的信號。
而與此同時,宇德敬子要成為新廠牌下的第一個歌手的事,也立刻傳遍了事務所和唱片公司。
寫真模特們更新換代極快,一年過去,昔日和她共事過的同期們早就退了個干凈,只有兩三個還在堅持。知道了這件事,也閉口不提自己曾跟宇德敬子共事過。倒是新入行的模特們,聽說了之后,興奮的嘰嘰喳喳,把這當成個大號的八卦大說一通。
倒是已經躍升為知名樂隊主唱的蒲池幸子,再入行的新人們眼里,她已經是很遙遠的云上之人,不再是她們有資格相提并論的人物。
模特們之間勾心斗角,向往宇德敬子這樣的小角色尚且情有可原,但如果誰流露出對蒲池幸子的羨慕,恐怕就要招來“做白日夢”的白眼。正因如此,誰也不提蒲池幸子的出身。
盡管如此,心里都知道蒲池幸子是和她們一樣的模特出身。這點,蒲池幸子出道時也根本沒有隱瞞過。
她紅起來以后,模特時代拍過的寫真被找出來,有她出演過的節目的版權的電視臺,也回放了演出的片段,但這根本無傷大雅。
出道之初,就毫不避諱之前的事,透明公開了,使得想趁機翻點風浪的人也無處下手。而蒲池幸子那“一身正氣”的寫真,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跟寫真模特這一行格格不入。
不僅如此,蒲池幸子也好、唱片公司和事務所也好,那種“曾發生的事無需避諱”的坦然,還實打實的拉了一波來自大眾的好感。
還有ZARD的粉絲感謝巖橋慎一,為他慧眼識珠,從一堆模特里找到了蒲池幸子,給了她擺脫不合適的工作、找到了最適合的角色而感謝他。
各人有各人適合的角色。
蒲池幸子和宇德敬子,被音樂制作人慧眼識珠選走。和她們兩個同期的岡本夏生,在寫真模特這一行風生水起,寫真集銷量能賣進年度榜單的前十名。
還有轉行當了迪斯科舞廳的領舞老師、一年賺了一千萬日元的。成為了銀座的招牌陪酒小姐的。還有收下了新興的A字開頭小電影制作公司星探的名片,在里之藝能界闖一片天的。
而更多的,是過夠了明星的癮以后,回歸普通人的世界,普普通通生活的人。
但不論最合適的是什么,入行之初,是做的夢最五彩斑斕的時候。小模特們偶爾回趟事務所,工作人員忽然指向前方的某處,說句:“那就是宇德桑。”
見著了真實的宇德敬子,虛無縹緲的夢,就像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宇德敬子按巖橋慎一的安排,剪短了頭發。每周都要上吉他課和作曲課,進入新的一年,給她安排的課程越來越多,雖然還沒出道,反而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越是忙碌,越代表著離出道更近了。
參加ZARD主唱的甄選會時,沒想到被淘汰之后、有這樣的未來等在她的面前。
這一邊,宇德敬子為了出道緊鑼密鼓的做著準備,那一邊,比她稍晚一點進入公司的大黑摩紀,心里開始有一點急躁。
平心而論,大黑摩紀加入GENZO也才半年多,比宇德敬子稍晚幾個月。比她晚出道,實屬正常。這點,大黑摩紀自己也清楚。
她也并沒有對宇德敬子出道感到不平衡。
只是,平時兩個女孩一起給BOLAN和ZARD唱和聲,一起參加培訓,日常也會結伴出去玩,交流音樂,關系不錯,也彼此欣賞。
現在,宇德敬子要出道了,自認不輸給宇德敬子的大黑摩紀,難免產生一種“下個應該是自己了吧?”的想法。
一邊想著“下個就該是自己”,另一邊,又因為沒有確切的信息,稍稍感到急躁。
巖橋桑怎么打算的呢?
大黑摩紀忍不住在心里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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