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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3. 大爺之魂

  索尼在南野陽子和松田圣子之間選擇了后者,這已然無可改變。

  不過,知己知彼。

  巖橋慎一其實很好奇,以松田圣子這種宣布獨立都能恰到好處的搶在南野陽子前面,拉別的偶像當擋箭牌的行事方式,這次宣布要獨立,她是不是只有這一套方案呢?

  按她現在是和SUNMUSIC是“不再續約”而不是“中途毀約”,今年就是她更新合約的年份。如果錯過今年,下一份合同一簽,過后,短期內再想有動作,就成了毀約,到時官司先吃到飽,不是松田圣子的作風。

  這么無利不起早,不做好計劃就不貿然行動的松田圣子,總不會在決定獨立這樣的大事時,把希望全部寄托到這一年也許會有個當紅的女偶像獨立、幫她吸引火力這種事上面。

  所以,這個殺了事務所一個措手不及的偶像,一定還有個備用的計劃。

  巖橋慎一就是好奇,如果沒有南野陽子這一出,松田圣子會怎么辦。就算她背后站著索尼,如果沒有南野陽子這只等著被殺的雞,那她就算得到索尼,也必定會狠狠掉一層皮。

  “松田圣子桑獨立以后的工作計劃是什么樣呢?”巖橋慎一去找酒井政利,就是想弄清楚這件事。

  任酒井政利怎么想,也想不到巖橋慎一約他喝酒,是為了問這么件莫名其妙的事。

  被問到沒頭沒腦的問題,還不如被問到棘手的問題。

  “這就不清楚了,我不負責松田的工作。”酒井政利實話實說。

  不過,話說完了,自己的好奇心先按捺不住,想知道巖橋慎一在打個什么主意,“你怎么對松田獨立以后的事感興趣?”

  “我姑且也是個制作人嘛,酒井桑。”巖橋慎一笑笑,“而且,名下還有許多等著我養活的詞曲作家。圣子桑獨立了,也許會策劃轉型之類的,到時,說不定能寄曲子給她,跟她合作。”

  酒井政利反應了一下,笑道:“原來是打這樣的主意。”

  “正是。雖然身為制作人,跑來同為制作人的您這里探聽消息有點不合適,不過,因為您不負責圣子桑的工作,所以,反而讓我能放松一點,厚起臉皮問一下。”

  巖橋慎一倒也不是全在胡說。

  雖然得知松田圣子搶在南野陽子之前獨立的消息時,他有種被擺了一道的感覺。但真要說起來,真正被擺了一道的不是他,而是南野陽子。

  巖橋慎一連見都沒有見過松田圣子,談不上對她的喜與不喜。

  這個頂級偶像如果掉進溝里,無利可圖的話,他不會對素不相識的人伸手。但這個頂級偶像身上如果有機會存在,他覺得可以抓住的時候也會伸手去抓。

  同樣的,如果擺她一道能把局面打開的話,他也不介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小的擺松田圣子一道。

  不過,這些是過后的事。就當下的情形來說,跟酒井政利打聽松田圣子的動向,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弄清楚他心里好奇的那件事。

  “既然是因為這樣,直接…”酒井政利本來想說,讓他直接去聯系松田圣子在唱片公司這邊的監護人——這人現在還兼任了她新事務所的負責人。

  不過,想了想,還是改口道,“過后,我就替你留意一下好了。”

  “那可實在是多謝了,酒井桑。”巖橋慎一舉起酒杯。

  酒井政利沖他晃晃酒杯,喝了一口。想了想,忽然提起來,“你跟南野的合作結束了?”

  “錄音室的部分結束了。”巖橋慎一回答。

  過后,就是曲子發行,三個女孩去電視臺打歌宣傳了。

  “現在這個節骨眼,要是把獨立的事鬧大到臺面上來,可就不好辦了。”酒井政利出乎意料的提起南野陽子獨立的事,“南野不敢,料都倉君應該也不敢。”

  “是這樣。”巖橋慎一點頭。

  這張企劃專輯的制作、發行和宣傳期,這是他的依仗。

  酒井政利突然提到南野陽子,雖然是意料之外,但想想看也在情理當中。早在巖橋慎一問他,“索尼能不能同時保兩個偶像”時,酒井政利就猜到巖橋慎一關注南野陽子的事。

  真要說起來,“南野派”和“圣子派”,巖橋慎一是前者。酒井政利看出這一點,但什么也不說。既不打算摻和這樣的事,也不是完全袖手旁觀。

  不過,與其說是他有份好心,不如說,是想看看,這個年輕制作人要怎么做——

  在自己不受影響的前提下,酒井政利愿意提供一點能讓他看戲的便利。

  而且,酒井政利心里還好奇,巖橋慎一如果想插手這件事,理由是什么呢?南野陽子現在的情況,沾手她怎么看也得不到好處。

  酒井政利想不到,除了南野陽子是巖橋慎一家里的親戚、或者兩個人之間有著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之外,第三個讓巖橋慎一能這么上心的原因。

  總不可能只是因為替她制作了一首歌,就對她義不容辭了。

  “圣子桑那邊,過后就拜托您了。”但是,巖橋慎一卻打住話題,沒再繼續說南野陽子的事。

  他心里知道酒井政利想看熱鬧也無所謂,總比漠不關心要好。

  巖橋慎一就此打住,酒井政利也不好再多問多說。既然是要拿出看熱鬧的做派,就不好多打聽。這種時候含混其辭,把事情答應下來就算了。

  答應歸答應,心里還是忍不住想,這個年輕制作人,可比想象中有心計得多。

  不過,酒井政利并不反感這種心計。

  巖橋慎一當然不是什么都不要,單純為了幫助南野陽子,才這么小心布局。同樣,更不是單純為了他“地下音樂圈之友”的名號,就招攬THEBLUEHEARTS這塊燙手山芋。

  THEBLUEHEARTS這支樂隊,核心人物是主唱甲本浩人與吉他手真島昌利。大部分的音樂都由這兩人創作,音樂理念方面,這兩人也最為合拍。

  這兩個人剛遇到對方的時候,各自還都有自己的樂隊。但一見如故,很快甩掉原配走到一起,組成了現在的THEBLUEHEARTS。期間也曾發生分歧險些散伙,但甲本浩人寫歌給真島昌利,感動了他,這對好搭(基)檔(友)從此再不提分手的事。

  現在也一樣,遇到了麻煩事,進退兩難,也都達成共識,絕對不和唱片公司那邊低頭。核心人物如此強硬,另外兩名隊友的意見也受到影響,決定對抗到底。但反過來說,能跟這對好基友共事走到主流出道、又從主流準備滾回地下的兩個隊友,要么跟他們理念一致,要么就能夠隨他們兩個的主意。

  如今,樂隊是進是退,就卡在能不能解決唱片公司的問題上面。

  不僅要解決掉和現在僵持的唱片公司的糾紛,還得讓別家的唱片公司踴躍去爭取他們。

  峰島混跡地下音樂圈多年,早就對這支樂隊的名字熟悉的很,且打從心里,認為樂隊擁有著相當的、不僅能起他們主流出道、且能讓他們走紅的才能。

  樂隊遇到了這樣的事,峰島一邊為他們惋惜,一邊為唱片公司的專斷而憤怒。說給巖橋慎一聽,就是希望他能出手。現在,愿望成真,峰島又為了能讓巖橋慎一和樂隊見面,努力準備替他們牽線搭橋。

  樂隊的主唱甲本浩人,行事作風任性,雖然是考得進法政大學經濟學部的學霸,但因為過于隨心所欲,也不聽人說話,念中學時被老師叫做是“弱智”。

  跟這么個日常生活里三分鐘熱度,說反悔就反悔的家伙談事情不靠譜。峰島心里大概清楚這件事,直接去聯系真島昌利。

  相比起甲本浩人,真島昌利就是個能夠跟他好好溝通的“正常人”。

  說服了真島昌利,然后再讓他回去說服甲本浩人。

  “總之,巖橋桑很在意這件事,希望能夠和樂隊見上一面。”在約定見面的小酒館,峰島告訴真島昌利。

  “巖橋桑很在意?”

  真島昌利聽過巖橋慎一的名字,不過,還不至于聽到這個名字就毫不猶豫的同意見面。

  “沒錯。”峰島想了想,沒多說別的,只提到一件事,“我告訴巖橋桑——你別在意——真島君說,這次的事足夠寫成曲子了。”

  真島昌利當然不在意峰島把他的話轉述給了巖橋慎一的事。他默默等著下文。

  “巖橋桑聽了,說是想聽這樣的一支曲子。”

  這話由峰島轉述出來,其實就是巖橋慎一對于樂隊的。

  聽到這句話,真島昌利微笑了一下。他是個神情靦腆,略顯得有點神經質的青年。不過,一雙目光純真的大眼睛,讓他看起來像個內斂的少年。

  “曲子寫出來了。”他說。

  峰島露出個贊賞的表情。真島昌利手指觸摸著酒杯,目光觸摸著手指,不緊不慢說,“三菱那邊的干部給樂隊打電話,警告我們最好識相一點。”

  “所以,”他用那副靦腆少年的無害模樣說下去,“我就很識相的把那通電話的事寫成了歌。”

  “好啊。”峰島笑起來。

  “峰島桑說,巖橋桑想聽這樣的一支曲子?”真島昌利確認。

  “是這樣。巖橋桑還特意和我說,如果曲子什么時候寫出來,我聽到了,就告訴他。聽他的意思,到時,會去看你們的演出。”峰島說。

  “現在才只有詞曲小樣,還沒有編排過呢。”

  真島昌利輕聲細語,“不過,巖橋桑要聽的話,可以演奏給他聽。”

  真島昌利寫出來的這首歌,名字叫做《僕はここに立っているよ》(本大爺會一直站在這里)。

  歌名夠硬氣,詞曲都是出自這個看上去有點神經質、卻又無害的青年之手。

  峰島和真島昌利,都以為巖橋慎一是第一次見樂隊的人。殊不知,他不僅早在幾年前就看過樂隊的演出,還因為樂隊當時已經籌劃主流出道,自動對他們失去商業上的興趣。

  即使如此,當看完演出以后,因為覺得樂隊的歌曲不錯,巖橋慎一還曾買了樂隊的專輯,分別贈送給了從兔國來參加演出的女孩,還有女子搖滾王冠上的那顆寶石——瓊·杰特。

  事情發生已經有個幾年,巖橋慎一當時當成個小插曲忘到腦后。

  是這陣子,先是峰島提起,又是《MUSICA》的甲本提起,這才讓他記起了這些陳年往事。那時候,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插手關于這支樂隊的事。

  按他那時的判斷,這支樂隊本該主流出道,然后一帆風順才對。結果,剛邁出一步去,就弄出了這樣的大危機。

  但反過來說,如果不是捅出了婁子,也不會在幾年以后,又重新回到地下,還拿出來了一首叫《本大爺會一直站在這里》的歌。

  真島昌利和峰島見過面后,兩人說好,約定一個跟巖橋慎一見面的時間。真島昌利頗有自信,只要他答應了見巖橋慎一,就能代表樂隊其他三個人做決定。

  巖橋慎一聽完峰島的轉述,想了想,又提議,“聽朋克樂隊的歌,喫茶店或者錄音室里都不夠味。…樂隊有沒有興趣,到我們的LIVEHOUSE去演一場?正好披露新歌。”

  他們這邊,不收樂隊任何的場地使用費,還會幫忙打。

  “讓樂隊去我們的LIVEHOUSE演出?”峰島意想不到。

  隔著電話,巖橋慎一不緊不慢,“是這樣。不如說給樂隊的真島君聽聽看。”頓了頓,“另外,和樂隊商量一下,到了演出的那天,允許在LIVEHOUSE里準備攝像機。”

  “巖橋桑還要錄樂隊的演出?”峰島覺得被這個自己曾經的徒弟牽著鼻子走,應接不暇。

  巖橋慎一點頭,“希望能夠如此。”

  “不過,從見一面聽歌變成去LIVEHOUSE演出…”

  峰島心里還拿不定,突然間變成這樣的,樂隊那邊會不會變卦。

  但巖橋慎一卻認為,樂隊那邊不會拒絕這樣的提議——能寫出《本大爺會一直站在這里》的人,可不是要悶在家里當窩里橫的大爺,而是希望別人知道,他是大爺。

  “好吧,我再去聯系真島君。”峰島沒辦法。

  “樂隊要是同意了,演出的時段、還有宣傳之類的,就都拜托峰島桑了。”

  巖橋慎一有條不紊的吩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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