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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7. 機會之神

  中森明菜藏在背后的手里,拿著的像是手表的盒子。

  千惠子坐在和室的窗邊,一偏頭往外看出去,看到女兒的背影,還有正低著頭跟她說著什么的巖橋慎一。

  兩個人像是討價還價了幾句,中森明菜開始顯得沉不住氣來。倒是對面的巖橋慎一,游刃有余的。

  先前那個在巖橋慎一那兒橫行霸道的女兒,終于在他面前吃了癟。

  剛才,送巖橋慎一出了門以后,中森明菜回去拿自己的包,又出去了一趟。她有意避開母親去跟巖橋慎一說話、但也不是刻意要瞞著千惠子。

  千惠子裝傻,也不問她,自己回了起居室。

  雖然現在吃癟的那個是自己的女兒…

  千惠子看在眼里,覺得有一點好笑。比起總是女兒在巖橋慎一那里占上風,她倒也愿意看一看女兒反過來束手無策的樣子。

  這樣一來,巖橋慎一這個人、兩人的關系,在千惠子心里的形象,也就更為飽滿。

  雖說中森明菜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千惠子并不是那種一味偏袒的母親。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脾氣倔強,說頂撞人就頂撞人,一根筋到不撞南墻不回頭。這樣的脾氣容易吃苦頭,但真就讓她成了明星,還牽著周圍工作人員們的鼻子,把一幫大人給指揮的團團轉。

  千惠子希望女兒能夠幸福,但也不認為一個事事遷就她的男人,就一定是個理想的男人。

  一邊是感謝巖橋慎一給了女兒能夠隨心所欲的信任,但在另一邊,她又期望,巖橋慎一不是個一味遷就中森明菜的人。既能壓制住她倔強的脾氣,更能在適當的時候把手伸過去,拉住那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女兒。

  這些話不能和中森明菜說,更不可能讓初次見面的巖橋慎一知道。

  但是,千惠子對巖橋慎一的印象很好,也體會到女兒此時此刻的幸福。正因如此,才會在心里,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年輕人,抱有這樣的期待。

  中森明菜氣鼓鼓,巖橋慎一又和她說了些什么,從口袋里拿出個小盒子來打開。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她多云轉晴,高高興興的把手拿到前面來,給他看手表。

  自始至終,她的情緒都在被巖橋慎一給牽著走——

  但似乎也并不是這樣。

  “快給我系上。”中森明菜笑瞇瞇伸出手。

  巖橋慎一看看她伸過來的右手手腕上還戴著手表。于是跟她確認,“系在這只手上?”

  “嗯、嗯!”中森明菜不假思索,點點頭。

  沒辦法聽她的。巖橋慎一替她把手鏈系上去。系的時候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她手腕上的表忽然想到些什么,“嗯?”了一聲。

  手鏈系好了,忍耐了半天的中森明菜總算得以放聲大笑。

  一邊笑一邊以一點扳回了一局的得意神情在巖橋慎一面前展示手腕,“也是歐米茄哦,慎一君。”

  她忍耐了這么久的小心思總算露出馬腳來了。

  巖橋慎一看著她這得意的小表情無奈搖頭拿她沒辦法。

  剛才他是反過來捉弄了她一把不假但也不代表中森明菜真的被他給牽著鼻子走。正相反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這個桃浦斯達早就提前藏好了小心思,只等著露出來給他看。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個人有夠“勢均力敵”的。

  今天,中森明菜出門之前整理給家人帶的禮物的時候看到替巖橋慎一買的手表。巖橋慎一平時忙來忙去兩人未必說見就能見到她看到禮物,想著今天能見到他,猶豫了一會兒出發之前,到底把手表給收進了自己的包里。

  雖然帶在身上了,但不一定就在今天送…她還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

  結果,吃過午飯,巖橋慎一要告辭的時候,到底還是沉不住氣,跑回去拿出來,把人給叫住——

  還被他給反過來捉弄了一把。

  今天,帶著要送他的手表出門之前,中森明菜臨時還又把自己戴的手表換成了歐米茄。

  終于,送走巖橋慎一出門。中森明菜往回走,心情愉快。

  等開開心心的進了起居室,看到坐在矮桌前的千惠子,才意識到什么。她不禁順著所站的位置往窗外看了一眼,“啊”了一聲。

  千惠子看著女兒臉上的表情從一瞬的不好意思、又立刻回到剛進來時的興高采烈,心里知道女兒一點也不介意被看到了的可能。

  不僅如此——

  巖橋慎一回去了,中森明菜就去挨著千惠子,坐到她身邊,“母親是不是看到了?”她干脆自己確認起來。

  千惠子點點頭。一低頭,正好她手腕上多了的那條手鏈。

  中森明菜沒發現母親偶然落到她手腕上的目光,挨著她,像是在撒嬌似的,問:“母親是不是覺得我臉皮又厚,人又霸道啊。”

  “是有一點。”千惠子看看女兒的臉,半開玩笑半認真。

  中森明菜裝模作樣跟母親鬧別扭,“母親真的這么覺得嗎?”本來就是裝出來的不高興,話說出來,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不過,厚就厚、霸道就霸道好了。”

  她拿起母親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笑瞇瞇的,“我一點也不在乎的。”

  為了巖橋慎一,臉皮厚點也無所謂。因為對方是巖橋慎一,所以霸道了也不覺得那樣有多不好。中森明菜全力以赴,整個人撲到他身上。

  千惠子覺得女兒面對巖橋慎一時,整個人顯得不假思索的。

  正因如此,看著才橫行霸道。千惠子想著女兒對他那份不假思索的情感,又想起剛才巖橋慎一告辭的時候說的話,忍俊不禁。

  “母親笑什么?”中森明菜感到好奇。

  千惠子看著一臉迷茫的女兒,和她說:“想到了那位巖橋君…他比你還小一歲對吧?”

  “嗯。”

  中森明菜點頭,在母親面前端足了她是年上的架勢,宣布:“慎一君是年下君哦。”至于她這個年上的沒有一點年上的樣子這種事,只要她自己私下里知道就可以了…

  但想了想,還是又補充了一句,“雖然年下,不過,卻是非常可靠的年下君。”也說不好補充這句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想替巖橋慎一在母親這里說好話。

  “嗯、嗯。”

  千惠子聽完了女兒的話,“確實,是看著很靠得住的人,如果不是你先前已經和我說過,就這么看上去,還以為他其實比你要年長呢。”

  說到這兒,她忽而話頭一轉,調侃道,“不過,他叫你‘明菜桑’的時候,倒是很有年下的樣子。”

  “哎?”中森明菜沒想到母親說這個,愣了一下。

  千惠子把女兒的反應看在眼里,更覺得有意思,繼續拿她逗趣,“巖橋君那么穩重可靠的人,叫你‘明菜桑’,又像是反差,又像是理所應當的事。”

  “唔…”中森明菜不知道說什么好。

  說是反差,總是依賴著巖橋慎一、沒個年上樣子的自己,卻被他一口一個“明菜桑”的叫著。說是理所應當,巖橋慎一的確是年下君沒錯,叫“明菜桑”也沒錯。

  先前,中森明菜不覺得有什么,可現在被千惠子給戳破,忽然也覺得有點怪怪的。

  一口一個明菜桑的…

  連說句“喜歡”的時候也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她在心里暗戳戳的念著巖橋慎一。念了兩句,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又好笑又沒道理,又去挨住千惠子,告訴她,“巖橋過后要替我制作歌曲哦,母親。”

  “是嗎?”

  千惠子挺感興趣的,“是什么樣的曲子?”

  中森明菜想起自己聽過的歌曲小樣,黏糊糊的詞曲,還有那個叫《接吻》的歌名。選這么首歌來合作,她才不信巖橋慎一不是故意這么選的。

  明明連說句“喜歡”的時候都扭扭捏捏覺得不好意思,卻特意選這樣的一首歌來制作…

  真夠裝模作樣的。

  中森明菜這么一想,又在心里悄悄跟不在場也不知情的巖橋慎一鬧了個小別扭——準確來說,只有自己在那里腹誹。

  “是首什么樣的歌呢?”千惠子又問了一次。

  中森明菜回過神來,看看母親,一本正經的,“很好的歌哦。”

  千惠子讓她這個回答、這副神情給逗笑了。

  巖橋慎一跟渡邊萬由美通過氣以后,去跟星辰事務所那邊取得聯系,從那邊手里要宇德敬子的唱片約。

  簽走了一個小模特去當主唱,現在又從他們的模特隊伍里挖人。

  他打定了主意,把先前跟渡邊萬由美通氣的話拿去跟星辰那邊協商,想先把她定下來,作為和聲在錄音室工作,參與接下來企劃專輯的錄音室和聲。

  至于要推薦宇德敬子去當《櫻桃小丸子》主題曲的限定組合和聲的事,畢竟牽扯BEING和長戶大幸,在還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暫時壓住沒提。

  為了方便溝通,巖橋慎一還特意找出了那次甄選會的面試錄像,找到宇德敬子的那一本,送去給星辰,用以解釋為什么突然間從他們那邊要人。

  他事先做好準備再行動,但商談起來,事情卻出乎意料的順利,幾乎沒有費什么唇舌。

  宇德敬子如今身上有個卡拉OK皇后的合約,正天南海北到處推銷家用卡拉OK機。

  能從一堆候選者當中,拿到卡拉OK皇后的頭銜,雖然不是什么值得吹噓的成績,但至少證明,她在業余選手里面,歌唱得不錯。

  生于1967年的宇德敬子,作為寫真模特的價值,隨著年齡的增加,會越來越少。

  和星辰事務所的模特合約還有不到兩年,為了能得到個事業上的轉機,這兩年要全力以赴的努力。

  因為,如果沒有轉機,大約也就不再有新一輪的續約。

  到時候,要是還想留在圈內,就只好再另找下家。但年紀更大、名氣又沒有,處境只會比現在還要難。

  要是真到了努力也無用的時候,要么就去月兌到底,要么就只能放棄,引退回去,找家公司當個普通上班族,差不多時相親結婚。

  每年涌入業界的新人們多如牛毛,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最后都是什么痕跡也留不下的命運。

  宇德敬子本人身上的價值有限,星辰事務所那邊手握大把的模特資源,更不會對不溫不火的“老人”過于投入。

  正因如此,她要去參加卡拉OK皇后的選拔就讓她去,真的選上了,就讓她去天南海北當推銷員。

  底層寫真模特,是像公司里的粉領族一樣的職業。新的永遠好過舊的,年輕的總是勝過年老的——

  除此之外,年紀一到,就開始不被公司歡迎。

  這樣的情況下,巖橋慎一去跟星辰事務所要人,對面多少也抱著點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覺得把人交給巖橋慎一,說不定能有點收獲。

  畢竟,ZARD開始走紅以后,星辰事務所已經從唱片抽成當中嘗到了甜頭。

  當初的廉價獎券既然中了一張,現在,干脆就再刮開一張。

  因此,巖橋慎一剛跟星辰事務所接觸,那邊就很痛快的表示,愿意讓宇德敬子去巖橋慎一那里試一試。

  對星辰事務所來說,是打折處理掉了一張廉價獎券,對巖橋慎一來說,是便宜收下了一個前途未知、也還不確定要如何安排她的新人。

  但對遠在九州地區推銷著家用卡拉OK機、賣力跟圍觀的當地人互動得宇德敬子來說,是有一個機會、一個可能的轉機,終于來到了她的面前。

  上一次,巖橋慎一忽然聯系宇德敬子,叫她去錄制了一個奇怪的演出錄像。但事情過后,就又沒了消息。

  宇德敬子過后,想起那次的奇怪經歷,還是猜不到,巖橋慎一那次叫她過去,到底是為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次奇怪的經歷,是不是“”。

  直到又結束了一個地方的家用卡拉OK機推廣工作,回到東京以后,經紀人找到她。

  “還記得上次叫你去幫忙的巖橋桑嗎?”

  經紀人告訴她,“巖橋桑和這邊商談,想簽你的唱片約。…這邊是愿意尊重你的想法,敬子,你打算怎么辦?”

  “簽唱片約、巖橋桑?”宇德敬子一時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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