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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急不可待

  入夜,細川貴志前往都內某座私人園林內,赴一個約會。

  宴會在園林內某座茶室建筑內舉行,細川貴志到的有點晚,一進去就笑瞇瞇的對已經先到了的人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

  出道前在北海道的酒館里唱歌,整天應對醉醺醺的客人,這種經歷磨煉了細川貴志的個性,讓他逢人臉上自帶三分笑,輕易不與人為敵。

  “沒關系。”開口說話的人是北島三郎。

  他身穿和服,氣色不錯。去年因為跟極道有牽連的事被拆穿,導致原本已經定下的紅白歌會出場臨時取消。此事雖然讓他一時受挫,但并未傷筋動骨,今年,紅白歌會再度邀請他重新出山,去年東窗事發的陰霾也就此散去。

  “細川桑,久違了。”一個中年男人和他打招呼。

  細川貴志認得他是出呂組系堀內組的干部,沖他禮貌欠身,“久疏問候。”

  北島三郎和細川貴志都是北海道的貧窮漁村出身,細川貴志比北島三郎小十四歲,上京時北島三郎已經是無人不知的演歌大明星。

  同鄉之誼,北島三郎對細川貴志頗為照顧,自然而然,身為演歌歌手,也不免跟極道扯上關系,像是參加極道大佬的宴會,或者跟極道的人去打打高爾夫之類的,這類應酬一向不少。

  演歌跟極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對北島三郎來說,被抓了典型,他只會認為自己倒霉,絕不會認為自己有錯——因為在他之前,在他之后,演歌歌手就是這么過來的。

  幾乎是跟細川貴志前后腳,來的人是五木宏。

  五木宏亦是細川貴志的前輩,他人一到,細川貴志率先跟他打招呼。

  寒暄過后,五木宏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他的心情顯然不佳,至于是因為什么,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這場宴會,本就是為了五木宏才組織起來的。

  兩杯酒下肚,五木宏把大賞的事說了一遍,恨恨道:“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他臉色鐵青,神情看上去,跟舞臺上唱歌時風度翩翩的樣子完全聯想不到一塊兒。

  北島三郎安撫了他一句,不過,看他的神情,也知道心情不佳。

  說到底,杰尼斯的這種行為,已經挑戰到了演歌派的底線。公然搶奪演歌派志在必得并且有著顯而易見優勢的東西已然不該,策反演歌派的人,更是欺人太甚。

  大賞制定協會那邊的話,更是火上澆油,簡直是左右開弓抽了演歌派兩個大嘴巴兒。現在已經不是拿不拿大賞的問題了,已經上升到了演歌派的臉面問題上。

  先前五木宏打算置身其外當個漁翁,保全演歌老派人的風度,結果反過來成了被拔毛的雞,里子面子全丟了不說,現在對方還打算把他丟進鍋里煲雞湯。

  杰尼斯未免欺人太甚了!喜多川當年也借了歌謠界不少的力,現在竟然暗算他們。

  “我們也是有自己的尊嚴和面子的。”北島三郎說了一句。

  他一直以來以演歌界的大哥大自居,自認有守護演歌的責任。杰尼斯使陰招已是不該,但對他來說,更可恨的應該是反水的橋本大三郎。

  可是,從自己人都能反水這件事當中,演歌江河日下的境況顯露無疑。

  “現在不光是大賞的問題,要是被近藤那種家伙拿了大賞,一切就完了。”五木宏說,“非得扳回這一局來不可。”

  “這有什么難的。”說話的是堀內組的那個干部。

  這樣的聚會叫他過來,又是說這件事,他心里一清二楚怎么回事。平時跟這幾個演歌大佬交往頻繁,也得了不少好處,這種時候,正是表現一下,順便再敲個竹杠的好機會。

  他一張嘴,說出個主意來。

  在座的幾個人聽了,臉上的神情俱是一變。隨即,北島三郎恢復如常,細川貴志瞇起眼睛,五木宏則神情閃爍。

  堀內組的干部提議,讓他們想個辦法,讓近藤真彥不去出席唱片大賞。不管杰尼斯如何運作,如果他本人改變主意,決定退出大賞,那么一切迎刃而解。

  “要怎么做?”開口問的是北島三郎。

  “直接威脅本人可行不通,畢竟是不能放到臺面上來做的事。”堀內組的干部笑了一下,“近藤的母親好像去世了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說話的是細川貴志,“中森還為他母親的死悲傷了一通。”

  當時,在節目里,黑柳徹子讀觀眾來信,觀眾問中森明菜有沒有拿兩連霸的信心,中森明菜回答沒有。黑柳徹子打圓場,說她是在為近藤真彥母親的死難過。

  當紅藝人沒隱私,近藤真彥母親過世的事人盡皆知。但是,在這種情形下提起中森明菜,使得和室里的氣氛有點微妙,畢竟最開始被逼退的人是她。

  五木宏看了一眼細川貴志,猜不出他這時提到中森明菜的用意。

  這時,堀內組的干部接著說,“我派兩個小鬼頭,去把近藤母親的骨灰盒搞到手,然后告訴他,‘要是不放棄大賞,你母親的骨灰盒就沒了’。”

  此言一出,五木宏和細川貴志都被嚇了一跳。北島三郎的表情則什么都看不出來。

  堀內組干部這個主意,實在是不夠光彩。

  杰尼斯上躥下跳的打點固然卑鄙,可五木宏這邊要是做了這種事,手段也照樣齷齪。當然,重點是,齷齪的手段使出來以后起不起作用。

  “有個問題。”開口的不是五木宏,而是細川貴志。

  “要是真的這么做了,近藤會為了母親的骨灰盒退出嗎?”他說,“對不起,因為這到底不算是太光明磊落的手法,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

  “死去母親的骨灰盒,會有人舍棄嗎?”五木宏低聲說,他不能承認,自己為這個主意動了心。這種手段行為固然令人不齒,可急切的想要報一箭之仇的心,已經讓他失去判斷力。

  被那種瞧不起的貨色威脅,這是驕傲的五木宏不能忍受的。

  說白了,會動去偷骨灰盒這樣的念頭,比起在意大賞,更多的已經變成了想要報復近藤的心了。

  只要能挫傷近藤,進而挫傷杰尼斯,怎樣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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