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早朝正式開始。
張超等人率先站出來彈劾杜荷。
“杜荷身為鄠邑縣伯,有負皇恩,甘做一名低賤商人,其發明的麻將,害人不淺不說,半月以來,導致八人暴斃,聽聞昨夜又有四人暴斃,陛下,若再不處置此事,只怕將大失民心啊…”張超慷慨激昂地站在眾人面前說道。
很多人都以為,張超如此激烈,是要與右相杜如晦對上。
其實,這貨只是想通過此種方式,打擊杜荷手下的生意,為自己牟利,至于是否會被右相惦記上,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李二問道:“杜荷何在?”
趙陽趕緊站出來:“陛下,鄠邑縣伯一早就到了,見早朝未開始,就去東內苑找太上皇去了。”
眾人心道,杜荷這小子,這還沒當上駙馬呢,就把皇宮當自己家了?
李二無奈道:“讓他速速上殿,朕有話要問他。”
兩個小太監匆忙去東內苑宣杜荷。
不多時間,杜荷便來到太極殿。
眾人一見杜荷,頓時都是一驚。
只見杜荷身著盛裝,還戴著披風上殿,打扮整齊,神色嚴肅,儼然不似以往嘻嘻哈哈的模樣。
杜荷上前,說道:“臣,杜荷,見過陛下。”
李二說道:“杜荷,如今,大臣們上本彈劾與你,控訴有三,其一,你身為鄠邑縣伯,不思為民謀利,卻甘愿做一名商人,與民爭利,有損朝廷儀度,其二,你發明麻將,娛樂民眾,使百姓不務正業,擾亂民心,其三,半月不到,因打麻將暴斃八人,此事,你又如何解釋?”
杜荷微微一笑:“臣敢問,是何人彈劾?”
張超立即站出來,信心滿滿地說道:“鄠邑縣伯,彈劾你的,正是本官。本官身為御史,便是為我大唐官場正風紀,樹清風,如今,你身為正四品的鄠邑縣伯,卻做出重重劣跡,彈劾你,有何不可?”
杜荷笑道:“當然可以,你彈劾我,我雖然不喜,卻也不能阻止,就像你在大殿上放屁,雖然大家討厭,卻也阻止不了你一樣。”
“你…”
張超頓時氣的胡子都翹起來。
眾人都憋笑。
和杜荷吵架,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放眼滿朝文武,和杜荷對罵過的不在少數,比如孔穎達,直接被氣的吐血,王珪,被氣暈了想自殺…反正杜荷吵架就沒輸過,就連魏徵,現如今看見杜荷都不會再開口了。
不等張超反應過來,杜荷便說道:“首先說第一個問題,張大人你好牛筆啊,什么叫淪為低賤的商人?俗話說,市民共商,三教九流,哪怕是下九流,一流戲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龜,五剃頭,六擦背,七娼,八盜,九吹灰,也不過男盜女娼之流才算低賤吧?尋常百姓,做點生意養家糊口,淪為商人,如何就低賤了?”
“士農工商,社稷之根本,商人好歹也是與士農工并列,為何就低賤了,商人吃你家大米飯了嗎?”
杜荷滔滔不絕,把張超問的是吹鼻子瞪眼的。
張超氣鼓鼓地一甩袖子:“昔者,商君有言:國之所以興者也,農戰也。若其境內之民,皆事商賈,為技藝,避農戰,如此亡國不遠矣。商人逐利,損害的是百姓利益,長此以往,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如何能使民安定?”
杜荷冷笑道:“張大人果然是讀書人,商君的話記得如此清楚,令人佩服。照你這么說,為商便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了?”
“沒錯!”張超十分肯定,還以為自己把杜荷嚇到了。
“敢問張大人,若沒有大唐家具廠,旋轉木椅從何而來?”
“張大人,沒有大唐書齋,國子監急需的5000冊書本,又如何在十二日內完成?”
“還有,沒有我杜荷這個商人,陛下急需要的《杜荷談幸福》,共計萬冊,又如何能在半月之內印刷完成?”
杜荷連珠炮似的將問題拋出來。
“這…”
張超一時語塞。
杜荷又補了一刀:“張大人,你口口聲聲說,商人逐利,危害社稷,為何你要暗中做生意呢,想必大家還不知道吧,城西有兩個莊子,此前負責為朝廷和皇家印刷書本,供應紙張,名叫鄭記,便是張大人的產業,每年也能賺個上百萬錢呢,敢問張大人,這筆錢你是否拿出來救濟災民了?”
張超頓時駭然。
這件事,他做的極為隱蔽,就是他的堂哥張士貴,也未曾知道。
竟然被杜荷知道了。
“你…杜荷,你胡說!”張超指著杜荷,大叫道。
眾人立即交頭接耳起來。
朝臣們做點生意,其實并不為過,像程咬金、秦瓊名下,都有許多的產業,長孫家更不必說。
但張超這一派,從來都是排斥商業的。
現在,嘴上說著商人低賤,暗中卻悄悄進行商業活動,就讓人有些想不透了。
眾人都朝張超投去鄙視的眼神。
杜荷笑著說道:“張大人千年臘月二十二悄悄娶了一個小妾,生的那叫一個貌美如花,這小妾,名叫鄭九妹,鄭九妹有一個哥哥,名叫鄭世機,鄭世機便是這鄭記的掌柜,此事,想必大家都還不知道吧?”
此話一出,眾人都大驚。
很多人都害怕地看著杜荷。
敢情杜荷這小子把人家家底都查了一遍,連這等隱蔽的事情都給查出來了。
“商人是否低賤,為商是否會危害社稷,答案不言自明了。”
說著,杜荷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下面,我們來說說第二個問題,張大人說我娛樂百姓,惑亂人心,真是一派胡言,胡說八道,堪稱放屁。”
“你…你怎能罵人呢?”張超怒道。
杜荷冷笑道:“罵人?我還想問候你祖宗呢。”
這幫人講究風度形象,杜荷可沒有偶像包袱,想罵就罵,想草就草。
只聽杜荷說道:“諸位可知道,幾個月來,無數的災民涌入長安城,這些人大多是老實之輩,整日靠官府的賑濟活著,但時間長了,難免無所事事之人惹是生非,這是我到武侯鋪拿到的數據…自四月以來,長安城發生打架斗毆事件的概率,比此前多了三倍以上,幾乎都有災民們的身影…”
說著,杜荷拿出一張紙,上面有詳細的數據,還蓋了武侯鋪的大印。
然后杜荷又拿出一張紙:“這是自麻將推廣開來之后的數據,打架斗毆事件比之前少了一半多。現如今,街頭巷尾,災民們聚集的地方,只需要一副麻將,就能將幾十人吸引過去,有了樂趣,有了娛樂,大家便不會想到去尋釁滋事,道理,便是這么簡單!”
說著,杜荷將武侯鋪提供的證據,交給大家穿越起來。
眾人看了,都連連點頭。
“是啊,這打架斗毆事件的確減少了不少!”
“我幾日前路過城外,的確看見不少災民都聚攏在一起打麻將。”
“鄠邑縣伯說的沒錯,這麻將的確是娛樂民眾,但也有好處,就連我那個不孝子,以前游手好閑,整日上街欺負百姓,這幾日學會麻將之后,性格也改變了不少啊!”
就連李二,都忍不住下來,拿起數據看了看。
最后,李二說道:“看來,麻將確有不少好處啊,杜荷,既是如此,就由朕的內庫出錢,訂購一千副麻將,發放給各處的災民聚集地吧,讓災民們有個娛樂,也不至于再到處生事…”
杜荷說道:“多謝陛下,臣愿為賑災之事略盡綿薄之力,這一千副麻將,只收成本價,60文一副。”
“好,難得你有心,朕是不會虧待你的。”李二滿意地說道。
旁邊的張超等人差點氣的吐血。
弄了半天,非但沒有打擊到杜荷,反而為杜荷增加了一筆生意?
這叫什么事!
張超急的大喊道:“陛下,不可,萬萬不可,那麻將有問題,半月不到,已經有八人暴斃,到時候,若是出現大規模的暴斃案件,只怕人心難安啊!”
不等李二說話,就聽杜荷冷笑道:“張大人,你終于肯說這件事了嗎?此事,還是讓韋大人與你說吧,我現在已經很不想與你這種無恥之徒對話了。”
大家全都看向大理寺卿韋挺。
韋挺急忙站出來:“陛下,諸位大人,昨夜已經查明,打麻將暴斃的八人中,有二人乃是身患重疾,其余六人,全部為中毒而死,下毒的兇手已經找到,現在就關在大牢之中,據兇手交代,幕后主使者,正是張超大人!”
韋挺做事,那是相當負責,昨夜接到消息時,已經是二更時分,直接從家中趕回大理寺,連夜審訊,將整個來龍去脈全部查問清楚。
說完,他便將案宗拿出來,親手交給李二。
李二回到龍椅之上,越看卻是越心驚。
半晌,李二突然一拍桌子。
嘩啦一下將案宗扔下來,狠狠地砸在張超頭上。
李二咆哮道:“張超,你該死,竟敢下毒殘殺百姓,你死不足惜,你可知罪?”
張超一見這架勢,哪還敢狡辯,噗通一下就跪了。
“陛下,臣知錯,臣知錯了,求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啊…”張超大聲求饒起來。
之前還與張超一起彈劾杜荷的陳叔達等人,此刻卻都是戰戰兢兢的,心中恨死了這家伙。
(二更,這是一個大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