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艾莉亞·史塔克成了黑白院唯一的長老。
艾莉亞站立當地,在極短的時間里,她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但還是有不適在心里揮之不去。
她更喜歡自由隨性,而不是在黑白院做一名管理各種事務并需要做出決策的長老。
她喜歡舞蹈老師西利歐·佛瑞爾的生活方式,腰佩窄劍,去自己從未去過的任何地方,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處理。
長老的身份則是最合適最方便她做事的。
盧斯·波頓推著布蘭坐著的輪椅在大街上行走的速度并不快。
這一行人在大街上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管是雇傭兵、漁夫還是站在屋檐和石拱橋上的女子,都被這一行人所吸引。
海王的十二劍客也成了這一行人‘非富即貴’的標志。
布拉佛斯是由上百座島嶼組成的自由貿易城邦,島嶼和島嶼之間靠顏色各異的石拱橋相連,色彩鮮艷的石拱橋成為了布拉佛斯的一大風景。
前面的石拱橋的橋頭,站著一個看不見人臉的僧人。
僧人的臉藏在帽兜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一名僧人的出現,石拱橋的前后,很快就沒有了一個行人。
“布蘭先知,那僧人有些古怪!”推著輪椅的盧斯·波頓輕言細語的說道。說話很輕是盧斯·波頓一貫的風格。
“那是無面者。”海王的十二劍客之首的普利希拉說道。
“誰上前請那僧人讓開道路?”布蘭淡淡說道。他雖然是綠先知,但并不能預見到任何事情。過去的事情他能看見,那也需要集中精神并且花費時間找準方向,預測未來也是一樣。
“我去吧。”普利希拉說道。
普利希拉是這支劍客小隊的隊長,但并不是海王的首席劍客。海王的首席劍客是需要保衛在海王身邊的。
隊伍緩緩停下。
普利希拉隊長上前,右手按住自己的心臟位置,欠身,低下頭:“老師,能請您讓開道路嗎?”
“大人,請轉告布蘭先知,黑白院的長老請他到黑白院的千神殿一敘。”
“是,老師,我這就去稟告先知。”普利希拉沒有絲毫的海王劍客的傲氣和威權,在無面者僧人面前,他保持了絕對的禮貌。
布蘭·史塔克坐在輪椅上,看著天空某處的漠然眼神里掠過一絲訝異的微光。
他知道黑白院的七大長老都是不可能再站在和他說話的,但對方卻說黑白院的長老請他去說話。
普利希拉隊長轉身,把僧人的話進行了轉達。
布蘭淡淡說道:“普利希拉隊長,請你告訴老師,我們剛從黑白院出來,并沒有見到任何的一位長老。”
不用普利希拉傳話,那僧人說道:“布蘭先知,你剛才到黑白院去的時候,碰巧黑白院的長老們都有事不在,你走后,黑白院的一名長老就回來了。”
“哦?!”布蘭望向天空的漠然目光收回,落在了橋頭上僧人的身上。僧人的臉隱藏在黑暗的帽兜里面,但布蘭能看見那張臉,那是一張蒼老的充滿了皺紋的老僧人的臉。不過這也許是假象,無面者能改變成任何人的模樣,這是他們的最基本的本事。
這個僧人,也許本來面目就是如此,但也許,根本就和他的本來面目完全無關。
布蘭擺擺手,盧斯·波頓把輪椅推上前,停在了石拱橋的前面,和僧人相距不過數米。
“老師,我現在要去海王宮殿,有些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等我忙完,一定再上門拜訪黑白院的長老們。”
對面的僧人聽到布蘭如此說,并不回答,他就站在橋頭,不言不語,不動如山。
場面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石拱橋下的河流流水聲潺潺,就好像人們心里的不安。
氣氛變得很不友好。
僧人顯然絕對不會讓開道路。
布蘭說道:“老師,你是要強行讓我們必須去黑白院見長老嗎?”
僧人還是不回答,也不讓開道路。有風吹過,吹動了僧人的袍袖翻卷,發出了啪啪的輕微聲音,卻吹不動他戴在頭頂的帽兜。
“普利希拉隊長,我們換一條路吧。”布蘭淡淡說道。
“是,先知。”普利希拉隊長說道。
他奉海王命令保護先知,遵從先知命令是天職。
于是隊伍轉向,換了另外一條道路。
去海王宮殿的道路很多,布拉佛斯的任何一個島嶼上,都有去海王宮調的道路,一是陸路,就是要過很多的石拱橋,一是水路,只需要雇傭一條河流里的船就行。布拉佛斯的道路交通,本就是靠陸路和水路作為紐帶聯系在一起的。
普利希拉隊長帶領著一行人決定走水路。
他們穿過了街道,拐過了一條小巷,來到了一條大街。大街的盡頭,有一條鮮艷彩色的石拱橋,比那僧人攔斷的石拱橋更高大更長。任何有石拱橋的橋頭地方,就有供人上下船的階梯,也能很方便的就找到船只。小河流貫穿了整個布拉佛斯,就好像條條道路。
事實上在布拉佛斯,坐船比走路更方便。
普利希拉來到了石拱橋下的河流邊,小河里面有數條船。其中有三條是彩色船。這彩色的船,不管大小,都是專用來載客人去任何島嶼的出租船只。
“嘿,船夫,把船劃過來,我三條船都要了。”普利希拉隊長大喊道。
距離河邊并不遠的三條彩船一起劃過來,生意上門,他們的速度很快,劃船的水手很專業。布拉佛斯的彩船上的船夫,熟悉每一條河流和每一個碼頭,也熟悉每一個島嶼的每一處停靠點。
在河邊的階梯上,一直有個少年在蹲著洗手。當船靠岸,少年抬頭,手伸出去,手上有一枚鐵幣:“凡人皆有一死。”
三條船上的船夫們的臉色一起變了,大家站在船頭,恭恭敬敬:“凡人皆須供奉。”
“你們走吧,請去告訴其他的彩船,不要載岸上的輪椅少年和海王的這十二名劍客。”
“是,老師。”三條彩船上的船夫們一起躬身回答。隨后,不管普利希拉隊長如何喊話,他們飛一般的劃走了。
普利希拉隊長面有惱色:“老師,你是…”
那少年站起來,轉身,身上的彩色衣服變成了一件僧袍,那張臉也是一張滿是皺紋飽經了風霜的老人臉。老人伸手拉上帽兜,普利希拉隊長看得目瞪口呆,這個僧人的形象,正是剛才站在石拱橋橋頭攔斷了他們去路的無面者僧人。
他們退走繞道的時候,走了很遠了,在街角的拐角處普利希拉隊長回頭,很清楚的看見那名僧人一直站在橋頭并沒有離開半步。
“普利希拉隊長,請轉告先知,我們的長老在黑白院的千神殿里等他。”
“…是,老師…”普利希拉隊長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
僧人走上階梯,從布蘭一行人的身邊走過,他的臉隱藏在帽兜里,布蘭注意看,他發現他無法看穿那帽兜的黑暗。剛才,站在石拱橋上攔斷道路的僧人,他能看穿僧人帽兜下的黑暗,看見那僧人的臉。
這僧人是在河邊階梯上的彩衣少年所改變而來,在僧人沒有戴上帽兜的時候,布蘭看見了他的臉,那張臉明明就是先前的那名攔斷橋頭道路的僧人的臉。
兩個僧人是同樣一張臉,但一個僧人布蘭能看穿那帽兜下的黑暗,另一個則不行。這只能說明一點,這并不是同一個人。這少年變化成的老僧人,魔法力量比在橋頭上的那名僧人更強大。
布蘭沖僧人的背影說道:“老師,如果我今天不去黑白院,我也不能去到海王的宮殿嗎?”
那僧人并不理會,他自顧自的慢慢走路,但是很快,他就走過了長街,消失不見了。
無面者根本不屑回答布蘭的話,他們其實已經回答了,用的是行動。
詹姆、拉姆斯·波頓、兩條沙蛇、十二劍客、盧斯·波頓都是一起看向布蘭,無面者這是跟他們耗上了。在布拉佛斯,海王的權力至高無上,鐵金庫富超王,而無面者呢?他們好像只是一個刺客組織。無面者沒有軍隊和王權,也沒有富超王國的財富,但看他們行事的作風和無須解釋的霸道,仿佛他們是王權和財富集于了一身。即使是海王十二劍客親自陪侍在先知身邊,看起來也無濟于事。
水路的所有的彩船,就憑一枚鐵幣一句話,就斷了布蘭坐船的任何可能性。
拉姆斯·波頓輕笑道:“剛才那老僧人說不許彩船載我們,那我們就雇漁船和商船好了。”
石拱橋下,河流中,來來去去的漁船和商船也有不少。
普利希拉隊長說道:“拉姆斯爵士,你不了解無面者,僧人說了不許彩船載布蘭先知,那么其余的船,也并不敢載我們了。”
“無面者會有如此的威權?”詹姆不肯相信。
普利希拉隊長聳聳肩膀:“詹姆爵士,布拉佛斯的彩船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出租船,他們認識河流里的幾乎所有漁夫和商船上的水手船長,無面者要他們傳播消息,就是告訴所有的船只,不得載我們去任何地方。”
“以海王的命令也不行?”拉姆斯·波頓難以置信。
“不是不行,但人們更愿意遵從無面者的命令。無面者輕易不會下命令,除非是很重要的大事。海王和黑白院自古以來也從來都只有交好,不會交惡。王宮里的傭人、馬夫、雇傭兵、士兵和將軍,很多人都是黑白院里千面神的信民。”
盧斯·波頓、詹姆·蘭尼斯特等人不由沉默了。他們又一起看向布蘭。布蘭專程去黑白院找長老們問詢一下刺殺魔山的進展,長老們先前并不肯見布蘭,恐怕是進展并不順利,言語間恐有尷尬不便。但是沒過多久,情況竟然反轉,黑白院動用了力量,要布蘭再次回轉黑白院,有長老一定要見他。但看這個樣子,布蘭好像又偏偏的并不肯回轉了。
這也真他嗎的蹊蹺!
“好吧,既然黑白院長老如此誠意,我們就再去黑白院看看。”布蘭淡淡說道。他的目光,從僧人消失的地方收回,又看向了天空中的某處。
黑白院,千神殿。
長老議事廳。
盧斯·波頓推著輪椅走進了議事廳,議事廳的長桌前只坐著一個人:艾莉亞·史塔克。
盧斯·波頓沒有看見一位長老,也沒有看見任何的一個無面者,或者是一名僧人。
除了盧斯·波頓外,詹姆·蘭尼斯特、兩條沙蛇、十二劍客、拉姆斯·波頓等人也被留在了千神殿的外面大廳里。
“盧斯·波頓,你可以出去了。”艾莉亞·史塔克說道。她對盧斯·波頓沒有用敬語,直呼其名。
“艾莉亞,你們的長老呢?”盧斯·波頓輕言細語的說道。他心里對艾莉亞的無禮很不高興,但他一點點的不高興都不會表現出來。不管面對如何的無禮,盧斯·波頓都是云淡風輕,說話清清淡淡,不會大聲。
“盧斯伯爵大人,長老已經在這里了。”布蘭的目光看著艾莉亞,平靜依舊。
盧斯·波頓的優雅輕慢漸漸的變成了驚訝:“艾莉亞小姐成了黑白院的長老?”
“還不出去。”艾莉亞微微皺眉,淡淡說道。
無面者經過了特殊的訓練,喜怒不形于色,但艾莉亞卻并非如此。她皺眉,明顯表達出對盧斯·波頓的鄙夷和厭惡。
“好,我馬上離開。”盧斯·波頓禮貌的對艾莉亞低頭鞠躬,右拳鐵在自己的左胸口。
盧斯·波頓走出長老廳,順手關上了大門。
艾莉亞看著布蘭:“布蘭·史塔克,你委托黑白院刺殺魔山的協議,我們將單方面撕毀。”
“這是對黑白院信仰的褻瀆,也是對你們的神祗的羞辱。”
“不管是褻瀆還是羞辱,都和你無關,我是黑白院的天命長老,如今我說了算。布蘭,你是要我們現在就把金子退還給你,還是你換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