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天地仿佛停止了一下運轉。
各種各樣的聲音依然在轟響:黑水河的水聲、刀劍撞擊聲、吶喊聲、戰馬悲鳴聲、哀嚎聲但這些聲音仿佛都遠離了魔山。
時空靜止,那么短暫的一瞬,比心跳的時間還更短,就好像是黑暗魔法籠罩了這片空間。
至少有五把劍對準魔山舉了起來,但沒有下劈;至少有三把槍對準了魔山的頭,但沒有刺下…
國王史坦尼斯死了,鮮血噴濺,被魔山的寒冰巨劍一分為二。污血和殘肢,跟任何其他的平民士兵和自由騎手們并無分別。
獵狗的劍隔開對手的長劍,順勢一劈,就能砍斷對手的胳膊,他的劍也已經舉起,但沒有下劈…
巴隆史文長槍橫掃,打飛一名騎士,長槍咻的刺到落馬騎士的咽喉處,但沒有捅刺下去…
埃林的長劍猛砍在對手的肩膀上,深深的陷了進去,對手的劍橫砍他的脖子,他低頭避開,拔出劍來,雙方的劍再次舉起,卻都不約而同,停止了對攻…
葛拉燈身子一側,一槍從他胸前刺過,他左手抓住長槍,右手劍高高舉起,卻長劍懸空,沒有劈向對方的腦袋…
提魅的戰斧收回,橫在胸前,呼呼喘息,他的對手長劍橫握,防御,不再進攻…
魔山身側的所有人,不管是同袍還是叛軍,在那一瞬,部都停止了戰斗!
因為國王死了!
這些生死搏斗的爵士,每一個人,彼此都知道對方,有的還曾經同朝為官,是很好的朋友,有的還是直系或者旁系的親戚。
御林鐵衛巴隆史文和一身血污的唐納爾史文還是親兄弟。
一母所生,同一個生父,兩人一起長大,一起練武,一起打架,一起進妓院,血脈相連,生死相依但因為效忠了不同的國王,就成了彼此在戰場上的生死敵人。兩兄弟都為了自己的誓言、榮譽和忠誠而戰。
但現在,國王死了!
貴族和貴族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也許是友情,也許是親情,也許是曾經的同袍,也許是生意上的伙伴,也許是從小的摯友…但因為國王動亂,數名國王出現,大家不得不選擇站隊,各為其主,無可厚非!
這本就是一場只跟權力有關的廝殺和爭斗,無關友情和親情。
但是,國王死了!
一切都不復存在!
魔山寒冰劍入鞘,拿起地上的史坦尼斯的半截王旗:寶冠雄鹿的家徽居中,小得幾乎看不見,四周部是鮮紅的火焰。
魔山知道這只旗幟也是史坦尼斯失敗的原因之一君臨城的民心和軍心,只有寶冠雄鹿,并無火焰陌生的王旗,令君臨城的軍心和民心都找不到真正的方向。最終,軍心和民心選擇了效忠另一只寶冠雄鹿,雖然另一只寶冠雄鹿旁邊有黃金獅子,但雄鹿和獅子這兩個家徽,依然是軍民熟悉的。
而史坦尼斯的占據了王旗巨大部分的火焰,令軍民內心彷徨而恐懼,勞勃拜拉席恩深入民心的寶冠雄鹿在軍民的心中,已經被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放棄了,這是他失敗的一大根源他沒能繼承到勞勃拜拉席恩積攢了十六年的民心和軍心。君臨城的守備隊金袍子,效忠了十六年的,并非獅子,而是雄鹿。
但史坦尼斯舉起的旗幟上面,幾乎看不見雄鹿,滿眼的,是陌生而令人不安的火焰。
魔山舉起王旗,侍衛隊長埃林下馬,把自己的戰馬讓給了魔山,埃林騎上了一名重騎兵的戰馬。
史坦尼斯王旗被魔山舉起來,黑石旗手跟在魔山身邊,兩騎馬向爛泥門方向走去。所過之處,雙方的將士紛紛退后,讓出一條直通爛泥門的大道來。雙方將士部都停止了戰斗,一起望向這兩面旗幟。
史坦尼斯的王旗和魔山的三狗旗并行,這是什么意思,每個將士都知道:史坦尼斯沒有被魔山活捉,他被魔山殺死了!
國王已死!
逃跑到遠處的黑暗中的叛軍士兵也走回來了,國王已死,戰事已經結束。
城墻下,彼此要殺死對方的士兵,面對面放下了武器。
整個戰場,從爛泥門到海軍港口,從鋼鐵門到爛泥門的臨河大道,從城墻下到城墻上,所有的將士,部停止了動作。
第一個丟下武器的,是巴隆史文的哥哥唐納爾史文爵士。
他丟下了自己的長劍,長劍墜地,發出了當的一聲。
雖然河水聲依然轟鳴,但這一聲卻仿佛是九天驚雷,在將士們的心中飛快的漫延開去。
第二聲傳來,然后是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
叮叮當當!
黑甲將士們紛紛拋下了自己的武器,無一例外。
唐納爾史文跳下馬,慢慢轉身,一步一步,仿佛失去了魂魄,他向海軍港口走去。
三名克里岡重騎兵的長槍唰的指向他!
他交出了劍和馬,但他不愿意投降,他突然感覺自己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如泡沫般飄散了,他決定回家。王權爭斗,黃粱一夢,已經跟唐納爾史文爵士無關。他想起了父親的話,父親選擇了中立,不支持任何一方,誰最后取得了勝利,誰就是他的國王。唐納爾突然覺得,父親的決定才是正確的。
他想回家,回去看望父親,史文家族,不會再參與任何王權戰,誰贏了,誰就是他的國王。
但克里岡的重騎兵已經圈轉,圍住了史坦尼斯的這幫封臣,唐納爾史文想離開,立即有三名重騎兵的長槍指住了他。
他是俘虜,不能自由離開。
唐納爾史文回頭,眼神中有茫然,他看到了距離自己并不遠的弟弟,他和弟弟一起長大,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習武一起讀書認字,所謂親如骨肉,而他們就是骨肉。
巴隆史文和哥哥的目光一對,看出了哥哥的黯然和心碎,以及回家的愿望,兩兄弟彼此相知很深。
巴隆沉聲喝道:“讓他走!”
然而,三名克里岡重騎兵卻把長槍更緊的抵住唐納爾的胸膛。
克里岡的兵,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兵,并不會畏懼任何其他的爵士,他們是悍匪,是殺手,是軍事化的流氓和死士,心中已經沒有因為對方是御林鐵衛而自我矮化的奴性,他們的血性和忠誠高于一切。他們是克里岡兵,最高長官只有一個:魔山!直屬長官只有三人:甜嘴拉夫、劊子手鄧森、藝術家波利佛。
除此外,其他爵士或者將軍的命令,對他們很難起作用,何況巴隆史文還并不是克里岡軍團里的將軍。
巴隆史文說道:”放他走,我不想殺掉你們!“他的長劍斜斜舉起,目露兇光。
起碼有五根重騎兵長槍同時指向了巴隆史文。
獵狗長劍本已經入鞘,嗆的拔出來:“收起你們的槍,兄弟們,我們是御林鐵衛!”
獵狗雖然是克里岡,但他身披白袍,他也認識唐納爾史文,他知道是巴隆史文的親哥哥。獵狗站隊巴隆史文。
然而,更多的長槍唰的指向了獵狗,抵住了他的前胸后背,重騎兵知道獵狗勇猛無敵,所以很多槍指著他,只要獵狗動一動,就要把他捅刺個遍體開花。
御林鐵衛亞歷斯奧克赫特剛一動,數把長槍就指向了他:頭、咽喉、胸膛、后背、兩肋。
動一動,就是死!
克里岡重騎兵是魔山軍中的絕對精銳,一個月一枚金龍,比皇家守備軍的軍餉都高,是七國任何軍種中軍餉最高的戰士。這些騎兵的忠誠度和殺戮意志,任何人若非必要,不要去挑戰!(開局無數人吐槽建立這一支最精銳騎兵的軍餉過高,但我不會修改。華夏特種兵和普通士兵,工資不可能一樣。)
三個白袍,瞬間被至少十五根以上的長槍指住。而同時移動戰馬的重騎兵至少有三十人,長槍放平,在外圍又圍了一圈。只要有任何一個兄弟到下,就會有人補位上去,務必殺死三個御林鐵衛不可。
唐納爾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獵狗長劍慢慢插進劍鞘。
巴隆史文臉色鐵青,也是長劍慢慢收回,入鞘。以免引起誤會。
亞歷斯奧克赫特保持不動。
不用騎兵長官的命令,重騎兵們的長槍同時收起,槍尖朝天,但戰馬連環,并沒有讓開位置。
外圍的至少三十支長槍也是同時收起,槍尖朝天,騎兵們臉色陰沉,保持著圍獵陣型,一動不動。
唐納爾史文心里長嘆一聲,走回。
盯住他的三名重騎兵也稍微退后,長槍收起,槍尖朝天,軍威肅然。
埃林、葛拉燈、波利佛、甜嘴拉夫和劊子手鄧森等將軍都在馬上,剛才重騎兵武力脅迫三位御林鐵衛,阻止唐納爾史文離開,他們無人發聲,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戰事已經結束,但魔山還沒有開口說愿意回家的可以走,那就誰都不能走,這是規矩。
御林鐵衛的親哥哥想走,那也不行。除非魔山點頭,而不是巴隆史文拔出長劍威脅阻攔的騎兵。
很顯然,外面的將軍和爵士還不了解克里岡軍團的軍威和軍紀。
港口,突圍的海盜們紛紛上船,一身是傷氣喘吁吁的戴佛斯席渥斯被這一幫海盜強行擄走。他們是被戴佛斯席渥斯找來并交付了一定的定金的,現在戰事結束,首領和國王都已經戰死,但契約協議必須進行下去,海盜們需要戴佛斯席渥斯付黃金。
戴佛斯席渥斯是直接和海盜們交易的人,而第二次增加交易條件的人是首相艾利斯特,那家伙在黑水河對岸,黑水河對岸的森林里,有史坦尼斯的后勤隊,有無數的帳篷和糧草,里面想必還有一些皇家軍費。
戴佛斯席渥斯在遠處眼睜睜的看著魔山一劍劈開了國王史坦尼斯,他心膽俱裂,手里長劍墜地,人也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這一戰,他失去了五個兒子,一個國王。萬念俱灰的他被海盜們發現帶走的時候,他如喝醉酒的行尸,并沒有任何的反抗。
皇家海軍港口,戰艦紛紛,向黑水河對岸而去。
海盜們不怕魔山來追,魔山已經沒有戰艦,投石機也已經沒有石彈,他們離開岸,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而在黑水河對岸,有一艘在戰爭開始前送首相艾利斯特到南岸的小船,這艘小船也是屬于海盜的,是海盜戰艦上放下來的。首相艾利斯特到南岸,是因為南岸的森林里,還有后勤隊,還有數千頂行軍帳篷,還有糧草隊和事務官隊伍,還有國王的金幣、王冠和印鑒等等很多東西。
二十一艘海盜船駛出皇家海軍港口,直奔黑水河對岸。
史坦尼斯國王是他們的金主,金主已經死了,海盜的首領也已經死了,不過很快,新的海盜首領在船還沒有駛到對岸就已經產生,他叫佩特艾凡,是薩拉多桑恩手里的副手。
于是,史坦尼斯欠海盜們的黃金,佩特艾凡將負責收回。
而債主之一,就是洋蔥騎士戴佛斯席渥斯;而第二個債主,就是對岸的首相艾利斯特佛羅倫。
佩特艾凡看著奄奄一息的戴佛斯席渥斯,他從未見過戴佛斯如此模樣,他和戴佛斯也算得上是半個朋友,并對戴佛斯席渥斯的航海技術和為人品格深感敬佩。
“爵士,你還有老婆沒有死,在風怒角,你還有三個兒子,你他嗎的能不能振作一點?”
“酒,我想喝酒。”
一名海盜惡狠狠的把一只酒袋扔在戴佛斯的臉上。
戴佛斯一個趔趄,酒袋掉落。
佩特艾凡為戴佛斯撿起酒袋,遞到他的手上:“爵士,別怪我的兄弟。我們的首領薩拉多桑恩為了你的狗屁國王已經戰死,不過我并不認為薩拉多桑恩是被對方弓騎將軍射死的,他其實是你害死的。”
戴佛斯把自己的身體扔在甲板上,仰起脖子汩汩喝酒!
“要不是你來游說,我們不會參與到這場戰爭中,薩拉多桑恩要不是因為看重和你的交情,也不會上你的大當。”
佩特艾凡抽出尖刀,腳踩上戴佛斯的胸膛:“戴佛斯,別說我不給你面子,現在戰事結束了,我們要金子。”
戴佛斯繼續喝酒,仿佛根本沒有聽佩特艾凡在說什么。
酒袋被奪走,尖刀抵上了戴佛斯的咽喉:“有沒有金子,如果沒有,我們今晚就去風怒角。”
風怒角,戴佛斯的領地,他的家,有他的老婆和三個孩子。
戴佛斯還不及回答,一個海盜驚呼起來:“火,大火!”
佩特艾凡抬頭看向對岸,對岸御林中,燃燒起了沖天大火,并傳來了馬蹄轟鳴和士兵沖鋒的吶喊聲。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