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特蘭敏捷閃開,嗆,長劍出鞘。
嗆嗆嗆!
數十侍衛同時拔劍!
碼頭的光芒中,長劍閃耀著寒光。
波利佛的親衛僅二十騎,比馬林的人數少了一倍。
但他們使用的是長槍。
黑色的長槍,長度是長劍的一倍。
隊長一聲輕喝,槍尖指天的長槍唰的放平,槍尖對準了劍手們,成一個散開的扇面。
一個人多,一個槍長,并占據了有利地形,而且人人都在馬上。
波利佛的軍隊是真正的槍騎兵,和大頭奇斯威克的步兵侍衛可不同。馬上作戰,槍騎兵是經過專門的訓練的,不管是個人,團隊,都是訓練有素。
劍對長槍,馬下對馬上,都是劣勢。
扇面一般的二十支長槍和五十多把長劍的對峙場面勢均力敵。要分出勝負,那就只能是血拼出結果了。
而且雙方都是紅袍!戰士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西境!
馬林·特蘭沉聲喝道:“將軍,我奉太后陛下命令執行要緊公務,收起你的劍,以免刀劍無情。”
以御林鐵衛的身份,以馬林·特蘭的爵位和官威,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已經是很退讓了。
要不是這幫人的身后有個魔山,馬林·特蘭已經揮劍砍殺。
他的劍術雖然不是超級一流,卻也很好了。加上御林鐵衛的官威和特權,膽氣強盛,更助劍勢!
波利佛在馬上,馬林·特蘭一行人都在地上,他們有馬,沒騎,牽著,如今兄弟們都扔掉了韁繩。戰馬經過特殊訓練,不會因為放開了繩子就野跑。
對于堆放著雜物的碼頭,騎馬作戰的優勢很可能會在實際的戰斗中被抵消甚至帶來負面作用。
其實波利佛實在是手癢!
他對馬林·特蘭并無殺意,他主要很想試一試不可一世的御林鐵衛的劍術。
這些家伙每天身披白袍,耀武揚威,據說是騎士中的最頂尖騎士,地位尊貴,趾高氣揚,到哪里都是其他將軍禮讓他們,而他們還愛理不理的,高高在上,這些看在波利佛的眼里,實在是有點——去他嗎的!
波利佛是個不會按牌路出牌的人,對峙氣氛緊張,一個異動很可能就造成雙方血拼,但其實魔山的本意并不愿意在和敵人大戰前自己內部有血拼。
波利佛嘻嘻一笑:“爵士,我現在要以騎士的榮譽挑戰你本人,跟其他兄弟無關。你如果贏了我,我就幫你攔截大船。”他的劍向正在加緊遠離的夏日之夢一指。
“將軍,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不是現在,明天,紅堡演武場,上午十時,我準時赴約!”馬林·特蘭冷冷說道。
公開決戰,殺了這個家伙,魔山也無話可說。
騎士決戰,國王也不能強制干涉。
“就是現在吧!“波利佛嘻嘻笑道,突然大喊一聲,縱馬,一劍猛砍。
當的一聲,馬林·特蘭避無可避,身后有馬,馬后有物,再后面,是河水。
馬林雙手握劍,奮力格擋。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從劍身上傳來,波利佛力占據了馬上優勢,扭身借力,力量強悍,馬林·特蘭猝不及防,沒能使出全力,長劍險些脫手。
寒光一閃,第二下又到,依然是簡單直接的當頭劈!
翻腕,長劍劃出弧形,從下而上,由上而壓,手臂帶動身體重量,挾帶下劈慣性,這一下力道更猛。
簡單的下劈,失去了劍術的繁復技巧,把速度和力量催到了極致 又是一聲大響,火星四濺。
馬林·特蘭一個趔趄,背撞上了一大堆木箱,木箱呯呯嘭嘭掉落。馬林借勢穩住身形,長劍橫胸,防備不測。
寒光一閃,第三次下劈又到,借著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威勢,勁力更圓通,速度更快!
火星四濺中,馬林·特蘭撞翻了身后木箱,仰面摔下,喀嚓喀嚓,壓塌了一只木箱,長劍脫手,虎口發麻。
眾侍衛大驚,連忙搶上,護住爵士,防止波利佛乘機殺人。
波利佛哈哈大笑,勒馬停手,笑道:“爵士,我他嗎的贏了!御林鐵衛,也不過如此!”他勒轉馬頭,“兄弟們,我們走!”
馬林·特蘭氣得一窒!
對方突然動手,倚仗馬勢,居高臨下,下劈連環,在第一劈就壓住了馬林·特蘭的力量,令馬林·特蘭有十分的力氣只使出了七分,跟著連續兩劈,力道更強速度更快,恣意揮灑,令被動防守的馬林·特蘭的力量只能一次比一次弱,根本就無法有充足的時間來調整姿勢以求發力對抗。
對方是占了便宜的詭戰,并非真正的較量!
他應該心知肚明,這并非馬林·特蘭不如他。
然而波利佛大言不慚的宣布決斗得勝,大笑聲中,他的親衛們齊聲吶喊:嗬!嗬!嗬!
馬林·特蘭氣得半死,手腳無力,胸口隱疼!在侍衛們的攙扶下才站起來,有侍衛為他撿來長劍。
波利佛在馬上,看見黑水河灣,夏日之夢去得遠了,只剩下夜色中一個模糊的影子!
御林鐵衛要找麻煩的大船離開了。
波利佛嘻嘻一笑,勒轉馬頭,“兄弟們,我們走!”
二十名槍騎收起平端的長槍,長槍豎立,槍尖朝天。
蹄聲得得,波利佛一行人揚長而去。
“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百人隊的百夫長問道。
馬林·特蘭轉身看向黑水河,河灣里,那夏日之夢已經看不見了。
寒光一閃,馬林·特蘭的長劍砍在了帶領他們找船的小官吏身上。慘叫聲中,小官吏倒了下去,馬林復一劍,切斷了少年的咽喉。
瑟曦看著馬林·特蘭的一身臟袍和曼登穆爾的鼻青臉腫,她微微一笑,輕輕的喝了一小口酒。
坦妲夫人站在王后身邊,臉色驚疑不定。
御林鐵衛接連失利,令她吃驚。
先是獵狗去首相塔,首相并沒有被請來,而是‘人不在塔里’;然后是馬林·特蘭和曼登·穆爾更狼狽的回來。
馬林·特蘭的一身白袍不知道在哪里染上了什么東西,大片的黒污。而一向沉默寡言的曼登·穆爾爵士,這次被人打了個鼻青臉腫,胡子上還有鮮血。
“怎么回事?”太后瑟曦輕言,微笑,戲謔的眼神。
“太后陛下,我們到了鋼鐵門,得知杰斯林·拜瓦特去了碼頭,于是就趕去碼頭,我們剛查出杰斯林·拜瓦特帶著亞拉爾·狄姆爵士等人上了潘托斯來的‘夏日之夢’,我們就去追查夏日之夢,然后遇上了巡邏的魔山軍隊的人,其中一個名叫波利佛的從中阻擾,要和我決斗,趁我不備,他騎在馬上偷襲了我,我被他擊倒了,弄臟了白袍。夏日之夢商船乘機逃走,那是一艘有槳手的大帆船。”
“喔,趁你不備?你為何會不備?他們可是魔山的人,都是流氓和土匪,從不缺乏奸詐和狡猾,狠毒和殘忍,你難道還不了解這一點么?”瑟曦輕聲問道。
馬林·特蘭立即單膝下跪,垂頭:”臣辦事不利,請太后陛下降罪!“
瑟曦輕哼一聲,晃動手里的酒杯,酒杯里的紅酒輕輕旋轉,形成一個渦旋:“曼登·穆爾爵士,誰又把你揍成這樣?”
曼登·穆爾輕描淡寫,就好像并沒有被人毆打過:“回太后陛下,我趕去皇家艦隊,想要調一艘戰艦去追擊;夏日之夢’,我同樣遇上了魔山的巡邏隊,言語不合,就動上了手。”
“誰揍的你?你又揍翻了他們幾個?”
曼登·穆爾不答,閉緊了嘴巴。
“好吧,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遵命,太后陛下!”
“太后,魔山從中作梗,我們需要拉攏魔山。”坦妲夫人說道。她的‘我們’很自然的把自己和太后瑟曦捆綁在了一起,成了統一戰線聯盟。
“怎么拉攏?”
“派人請他來,先談談,看看魔山的反應。魔山想要什么,我們看看能不能給得出。”
瑟曦不答,在房間里踱步。
夏日之夢已經離開港口,亞拉爾·狄姆等人將被小惡魔弄去什么地方?但不管是弄去什么地方,或者是丟進大海,可以很確定一點,小惡魔并沒有想逼迫亞拉爾指控瑟曦下令濫殺無辜的計劃,那么御前審判什么的,就不用再去擔心了。
不過,小惡魔如此亮刀,那就不得不把他鏟除。
拉攏魔山?
的確,不管是于公還是于私,拉攏魔山,對自己總是最有利的。
瑟曦停下腳步,對坦妲夫人說道:“夫人說得對,我們需要立即找魔山來談談。”
“太后陛下英明!”坦妲夫人連忙恭維。
“獵狗!”瑟曦喊道。
獵狗推門進來,身穿白袍的他看起來更魁梧威風,人也順眼很多,就是白袍里面的鎧甲劃痕很多,陳舊,長劍的劍柄也破損,劍鞘的油漆剝落,實在沒有御林鐵衛們的那份尊貴氣質。
“去把魔山找來見我,不管他在哪里,不管多晚,告訴他,我在梅葛樓等他。”
“遵命,太后陛下。”
半個時辰后,太后陛下的寢宮大門被推開,獵狗和魔山走了進來。獵狗向太后復命后退出,繼續站到大門口履行他的職責。至于大門里的陰謀和勾當,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魔山,如果我要收買你,讓你站在我這邊去對付所有對我有威脅的人,我需要付出什么?”瑟曦開門見山,絕無任何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