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倒下,場面立即變成了四對四。
瓦格仗著馬快,向門洞沖了過去。
這城墻之厚,瓦格從未見過,門洞兩邊的殺人洞之多,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見。為了掌控住城門開啟和關閉的權力,瓦格縱馬沖向有如一條街道般長的門洞。
被瓦格甩開的四名長矛手和夏格維、小丑、胖佐羅斗在了一起。
長矛有兵器上的優勢,但騎在馬背上,卻有速度、力量和居高臨下的優勢。
夏格維和小丑都是長劍,胖佐羅是亞拉克彎刀前半截的刀呈半圓形,后半截的刀呈直劍形。
這種刀在沖鋒中砍劈,重在拖動刀口,對敵人造成最大限度的創傷。多斯拉克人不穿鎧甲打仗,這種刀劃破肌膚后一拖,成倍的增加敵人的傷口長度,能最大程度的放血。如果是長劍,就做不到這一點。
只是這種刀遇上板甲和鎖子甲,威力就大打折扣,只能在鎧甲上留下一道拖痕,而不是在人的肌膚上。
胖佐羅的亞拉克彎刀和一名長矛手戰在一起,他力量強大,借著戰馬的沖鋒,第一刀,就砍斷了長矛手刺來的槍頭,手腕翻動,第二刀呼嘯而下,砍在了對方的手臂上,砍破了手臂的鎖子甲,沒能砍斷對方的骨頭。
長矛兵丟下斷矛,逃走。
這是個致命的錯誤。
步兵面對騎兵轉身逃,就必定是死路一條。
胖佐羅立即縱馬追上,亞拉克彎刀掠過對方的脖子,他意料中的人頭并沒有飛起,金屬碰撞聲中,火星飛濺,侍衛的護頸甲被砍破,彎刀切進了侍衛的脖子,只是沒能砍下他的首級。
要是在多斯拉克草原上,這一刀,首級飛起。
多斯拉克人不屑穿鎧甲,鎧甲會限制住他們的速度、靈敏性和動作的連貫,穿鎧甲也被視為懦夫的行為,受人嘲笑。沒有護頸甲的多斯拉克人的脖子被一刀掠過,人頭就會應聲飛起。
侍衛倒下!
戰馬雙蹄踏落,正中侍衛的胸膛,鎧甲凹陷下去,侍衛口噴鮮血,顯然是不能再活。
佐羅回頭,另外三個長矛手中,已經有兩個長矛手倒在血泊中,其中一個滿臉血肉模糊,被夏格維的戰馬沖鋒的時候揚起前蹄,馬蹄鐵正中他的臉蛋,沒有面罩保護的臉被踢了個滿臉開花。
另一個長矛手的右手手腕被小丑砍中一劍,鋒利的長劍切下了他的沒戴鐵手套的右手掌,那侍衛正倒在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
還剩下一個長矛手沒有受傷,卻被夏格維和小丑前后逼住。兩人圈轉戰馬繞圈,嘻嘻笑著,手里的劍挽出靈巧的劍花,并不立即沖鋒殺人。
他們喜歡看對方驚慌失措的樣子,這很令人心情愉悅。
胖佐羅看向門洞,團長瓦格已經砍翻一人,正跟剩下的一名長矛手交戰,而另有三名長矛手正迅速奔向瓦格。
胖佐羅拍馬前沖,轉眼間,瓦格被四名長矛手圍住攢刺,戰馬的脖子被刺穿,肚腹上也中了一槍,瓦格隔開一根長矛,閃身避開另一根長矛的捅刺,從搖搖欲墜的戰馬上跳下,手里長劍凌空砍斷一根長矛,落地,長劍圈轉,擋開一根長矛順勢當頭劈,砍中一名侍衛的肩膀,長劍嵌入對方肩膀骨骼,被咬住。
另外兩把長矛猛刺瓦格的后背。
瓦格仿佛后腦長有眼睛,松開長劍靈巧閃避,兩把長矛捅進了自己戰友的身體。瓦格轉身,手里已經多了一把短刀一把匕首,面帶輕松笑意。
兩名長矛手緊緊逼近瓦格,另有一名長矛手丟棄了失去槍頭的長矛,從腰間抽出了短劍,也來夾攻瓦格。
一名長矛手突然慘嚎,一把亞拉克彎刀借著戰馬的沖鋒力量劈中了他的脖子,幾乎把他整個人都給砍飛起來。護頸甲碎裂如紙,長矛手當場斃命。另一名長矛手大驚失色,轉身就逃,他又怎么可能跑過戰馬,胖佐羅追上去,亞拉克彎刀猛劈而下,正中頭盔,快如電閃,力量有如重錘,侍衛悶哼一聲倒下。
和瓦格對峙的短劍侍衛怔了怔,被瓦格近身,右手短刀格住短劍,左手匕首跟進,第一刺就破甲,刺進了對方的小腹。侍衛轉身就逃,瓦格令佐羅不要追趕,他從地上撿起一根長矛,看著侍衛逃進城堡,一矛飛出,正中侍衛后背。
長矛破甲貫體。
赫倫堡巨大無比,等散在其他地方的十一名侍衛趕過來,門洞已經被瓦格、胖佐羅、小丑和夏格維一字排開占住,他們意態閑適,面帶微笑,不時大聲說笑。
只要占住門洞控制住對方不能關上城門,那就成了,他們并不急著進攻赫倫堡。
城堡外吶喊聲大作,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沖殺過來。
十一名侍衛們面面相覷,不敢去進攻。有仆人連忙去報告了河安夫人,夫人出來,身后跟著幾十個手拿各種武器的傭人、丫鬟、犬工和手藝師傅。十一名侍衛立即站到了夫人左右兩邊。
而勇士團的三百名戰士也吶喊著沖進了門洞,聚集在瓦格、夏格維、小丑和胖佐羅身后。
“夏格維,你馬快,去看看魔山大人還有多遠到達。要是距離得近,我們殺光這里的人可能不妥,魔山大人事前有令,不得殺害婦女兒童和老人還有俘虜;要是距離得遠,那我們就慢慢玩,把他們全部殺光。”
“團長,所有的男童可得給我留著。”夏格維說道。
“知道了,男童都給你留著。”瓦格笑道,“那些男童的就那么令你迷醉的么?”
這話用女音說出,惹得兄弟們轟然大笑。
“魔山?”河安夫人臉色蒼白,魔山之威名遠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殘忍兇暴,殺人如切菜,更兼力大無窮,勇猛無敵。看他的這些手下,沒有一個正常人。
河安夫人看看自己身邊的數十人,經過武藝訓練的人不過十一人,而對方是一個軍團。
魔山和夏格維一起來到,身后跟著他的五百余克里岡騎兵,一百五十余后備騎兵。騎兵的速度很快,本能越過勇士團先一步到達赫倫堡,但為了騎步并進,騎兵并沒有甩開千余步兵太遠。
魔山騎兵一直距離瓦格的勇士團并不遠,介于克里岡步兵和勇士團之間,不到半日騎程。
勇士團步兵為主,擁有的馬不過三十匹。不管是雇傭兵團還是貴族,養一匹戰馬并非易事。
魔山來到,勇士團的三百戰士立即分開了道路,魔山是他們的老板,他們一切行動都得聽指揮,這是魔山在付給他們錢的時候明確過的,雖然是雇傭兵,軍令懲罰卻是和克里岡兵一致。
魔山下馬,面對臉色陰郁的河安夫人。
0279章之2
河安夫人的身體本就不好,她無子嗣,每天生活在這龐大的赫倫堡中,就好像城堡中的幽靈。有傳言河安夫人被赫倫堡的幽靈詛咒了,她長期生活在高大而幽暗的房間內不見陽光,人的臉色易于常人。
赫倫堡的幽靈是一個流傳很久的傳說,這個傳說從黑心王赫倫開始。修建赫倫堡的人慘死得太多,赫倫堡的地基下遍布白骨,凡是住進赫倫堡的領主,這數百年來,都沒有一個好的結果,一共六家不同的貴族擁有過赫倫堡,最后都是家族全部覆滅。
也因為此,赫倫堡的幽靈的傳說在河間地盛行。
河安夫人沒有子嗣,但家族其他的分支卻有人丁,河安夫人領地上的軍隊都派到奔流城去打仗了,整個城堡除了數十下人和二十名侍衛,再無力量。
面對涌進來的魔山軍團,河安夫人臉色更加蒼白,嘴唇微微發抖。
“格雷果爵士,我投降,赫倫堡是你的了。”河安夫人說道。
“多謝夫人。”魔山說道,“夫人可收拾一下隨身的東西,離開吧。”魔山說道。
河安夫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身邊的侍女拉扯她的衣袖,她才確認魔山讓她離開。
瓦格的眉頭一皺。
夏格維瞪大了眼睛。
小丑不停的摸自己的紅鼻子。
胖佐羅手按亞拉克彎刀的刀柄,搖了搖頭。他認為魔山對敵人太仁慈了,完全配不上他的名氣。
“大人讓我離開?”
“是的。在赫倫堡的領地內,我保證夫人的安全。”魔山說道,他跟著舉起手,“安蓋,朱莉!”
神箭安蓋和朱莉齊聲道:“在,將軍!”
“待會護送河安夫人安全離開。”
“是,將軍!”
河安夫人確認自己能平安離開,她感覺雙腳一軟,這個事情太突然了,魔山竟然會真的放她走。
在侍女的幫助下,河安夫人收拾了一些金錢和隨身衣物,她前來致謝魔山。
“格雷果爵士,對您的仁慈和寬厚,我深表感激。”
“夫人,請原諒我占領了你的赫倫堡,戰爭已經爆發,這是我的軍事任務。”
“我能理解,爵士大人。”
“夫人,你只能帶走你的兩名傭人,我再允許你帶走兩名保護你的侍衛,夫人請從你的仆人和侍衛中選吧。”
“大人,其余的人呢?我能知道大人將拿他們…怎么處罰么?”
“我們這么多人員,還有一千余步兵很快就會到來,我們需要廚師做飯和傭人打掃,戰馬也需要仆人照顧,只要不主動逃走的人,我會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至于你的八名侍衛,他們要么投降編進我的隊伍,要么被吊死,他們可以自己選。”
河安夫人上前,拿起魔山的手,輕吻他的手背:“愿七神憐憫大人的善意和仁慈。”她放開魔山的手,后退兩步,“大人,我…我…我可以再要五匹戰馬么?”
戰事起,每一匹戰馬都珍貴。
瓦格笑道:“你這瘋婆子,你知道你究竟在說什么嗎?”
“我還想要兩個男童呢。”夏格維笑道。
“夫人,你的馬廄里有馬,去吧,五匹戰馬給你,不能再多了。”
“多謝大人!河安感激不盡!”河安夫人鞠躬,語氣謙卑。
河安夫人選了兩名仆人和兩名侍衛,兩名侍衛立即去馬廄牽馬。
“夫人準備去哪里?”魔山請河安夫人坐下,平靜的說道,就好像聊家常。
“我要去奔流城投奔霍斯特公爵。”河安夫人實話實說。
“去西邊?”魔山皺眉,“夫人,去西邊恐怕很不安全。西邊的戰事激烈,艾德慕率領的河間地大軍已經被泰溫公爵擊潰。詹姆爵士圍困了奔流城,泰溫公爵的軍團正四處追擊潰散的河間地將士。”
“大人,除了去投奔霍斯特公爵,我已經沒有了更好的去處。”
“為什么不去谷地呢?夫人算起來還是谷地夫人萊莎徒利的長輩吧。”
“是的,但我和萊莎徒利夫人從無來往。”河安夫人說道,“我決定還是去奔流城吧。”
魔山沉默,不再勸說。
他和河安夫人可是非親非故,戰爭中雙方是敵人,他不能再多說什么。身邊站著的將軍們人人詫異,勇士團的瓦格團長眼睛都瞪圓了,小丑和夏格維更是難以置信。
魔山做的事情已經令手下的很多人看不懂,覺得很不可思議。唯有安蓋的眼睛光波閃爍了好幾次,他發覺自己對魔山以前的看法也許很大部分是誤信誤聽了。
很快,戰馬牽來,河安夫人再次感謝魔山,在朱莉和安蓋的護衛下,河安夫人帶著兩名傭人和兩名侍衛,騎上馬,離開了赫倫堡。
魔山站在赫倫堡的數十下人和八名侍衛面前。
“赫倫堡的士兵,你們是選擇被吊死,還是宣誓向我效忠?”
八名侍衛一起跪下,向魔山宣誓效忠。
魔山把八名侍衛給了埃林(艾德原隊長),埃林把八名侍衛編進了自己的衛隊。
“各位傭人、侍工和師傅們,你們全部回歸本來崗位,繼續以前的工作,凡是逃走的,被抓住一律吊死。”魔山宣布。
眾仆人答應遵命,然后紛紛散去。在魔山的惡名之下,仆人們死里逃生,人人都感覺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夏格維喝了恰當好處的酒,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后向號哭塔走去。號哭塔里住著所有的下人和師傅,他在下午看中了兩個唇紅齒白的男童,分別是廚師和鐵匠的兒子,他今晚要好好享受一下歡悅的滋味。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的背影,站在庭院中的大樹陰影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