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城長期的戰力維持在兩千金袍子的水平。
金袍子因為是王室軍隊,優越感凌駕于其他任何貴族的軍隊之上,條件好軍餉高,在青蛙眼司令杰諾斯史林特的領導下,在昏君勞勃的默許下,長期以來買官賣官,國王也參與分贓,觸目驚心,訓練完全跟不上。
這造成了王室的軍隊戰力和其他公爵的軍隊戰力相比,就在平均及格線之下;跟西境泰溫這樣的超一流的公爵私人軍隊的戰力更是無法相比。大貴族的軍隊都比王室軍隊的戰力更強大。
魔山提議選出新的君臨守備隊司令并立即大力征兵的話立即獲得了國王、太后、廷臣們的一致同意。
很快,君臨守備隊的新司令選了出來,他的忠誠、勇敢、武藝都無可挑剔,在和黑港的伯爵貝里唐德利恩、來自密爾的紅袍僧索羅斯等人的最后票選中,獵狗桑鐸克里岡得到了來自魔山、小指頭、國王喬佛里、太后瑟曦、御林鐵衛等主要人物的一致投票,力壓其他五位候選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成為了君臨城的守備隊司令。
國王喬佛里眉飛色舞,太后瑟曦也心中大定,如果是貝里唐德利恩當選為總司令,瑟曦就會坐立不安了,因為貝里是風息堡藍禮拜拉席恩的封臣。
君臨的廷臣中,大部分都是來自河間地、西境、谷地、風暴地、河灣地的封臣,這些人說是封臣,其實還有一層沒有捅破的窗戶紙:人質。一旦某個貴族反叛,他們留在王宮的子嗣,就很自然的轉化成了人質。
這是一把雙刃劍,因為一旦某個貴族的忠誠通過了考驗,留在王宮里成為廷臣將獲得許多權力和領地上的好處,并且,這些廷臣也通過在王宮為官,編織出自己的復雜關系網。
當獵狗腰懸長劍,身上的紅袍換成了金色的袍子,以君臨守備隊司令的身份,站到了廷臣中的最前面,瑟曦太后大大的放了心。
太后看向魔山,魔山果然如詹姆所說,已經不是那個不會考慮政務的莽將,而是一個言之有物切中紛繁事務關鍵的將軍。
小指頭說道:“艾德史塔克逃走、瓦里斯失蹤、大國師被殺,這些事情每一件都影響深遠,我們應該把這些事情寫信告訴泰溫大人,好讓他及時作出針對北境和河間地的軍事計劃。”
魔山同意,瑟曦覺得有理,國王喬佛里立即命令暫代派席爾喂養渡鴉的科本把信息發送出去。
千里之遙,渡鴉晝夜不停,來回不過數天。
魔山說道:“在傳信給泰溫公爵的時候,得全面封鎖消息,讓北境人以為艾德史塔克依然在我們的手里。同時命令王領地貴族封鎖黃金大道和國王大道,皇家艦隊繼續嚴密封鎖黑水河海域,如果艾德史塔克和瓦里斯還潛伏在城里,他們就休想出城。”
小指頭微笑贊嘆:“魔山大人此言有理!瓦里斯昨天晚上半夜才失蹤,艾德史塔克既然是被他救走,那就必然和他在一起。如此短的時間,昨夜皇家艦隊就已經封鎖了黑水河海域,他們無法從水路逃走,那就只能走官道。”小指頭掃視全場廷臣,緩緩說道,“就算他們連夜逃走,目前也還在王領地內,沒能走遠,我個人的判斷,瓦里斯和艾德目前依然潛伏在君臨。”
西境,金牙城。
詹姆每天都派出數十股小軍團去騷擾河間地的邊境,艾德慕徒利愛民如子,在每個村莊都布置了軍隊駐扎。然而西境軍只是騷擾,并不真正突襲,這令河間地的將士們的弦不得不隨時繃著。
詹姆蘭尼斯特主政金牙城,正在和眾將在金牙城中議事,突然城外喧嘩,有侍衛急急來報,說泰溫公爵率大軍來到。詹姆立即率眾將出來迎接,城門打開,只見泰溫公爵身披一件沉重的純金線編織的披風騎著高頭大馬站在黃金獅子旗下。
泰溫公爵的這件披風純金編織,再大的風也難以掀開一角。披風長大,連馬臀馬身都一并遮住,在戰場上,此披風擋得住利箭的攻擊,箭矢射在披風上,無法穿過披風。
在公爵的身后,是他的五百最精銳的家族騎兵,簇擁著一輛掛滿顆顆珍珠的大型馬車。其后,是一千凱巖城的守備隊,都是步兵。
詹姆微微詫異,父親打仗,最痛恨講擺場,從不務虛名,只講實際,他為何這次帶著如此奢華的馬車來了?
看父親的臉色,風塵仆仆,也并沒有坐馬車的舒服閑適的神情。
詹姆心中驚疑不定。
在泰溫公爵的左右兩邊,黃金獅子旗下,有凱巖城的凱馮蘭尼斯特伯爵、蘭尼斯港的奧德蘭尼斯特伯爵、秧雞廳的克雷赫伯爵、玉米城的史威佛伯爵、峭巖城的維斯特林伯爵、仙女島的法曼伯爵、薩斯菲爾德城的莎斯菲爾伯爵、宴火城的普萊斯特伯爵、銀山城的沙略特伯爵、禍壘城的班佛特伯爵…
所有西境有實力的伯爵全部都來了!
這支軍隊也是一眼看不到尾,長矛刀劍的森林豎立起來,從城門口一直到目力所及的河間大道盡頭…陽光下,長矛的槍尖和大刀的刀刃閃耀著陽光的反光。
詹姆連忙和金牙城的萊佛德伯爵下馬,身后眾將也紛紛下馬,兩邊排列,讓出中間的大道來。詹姆和金牙城的里奧萊佛德伯爵連忙上前,參拜泰溫公爵。
泰溫公爵懷揣君臨的密信,淡淡的看了一眼詹姆,說道:“今晚突襲,擊穿艾德慕的防線,渡過紅叉河支流,圍困奔流城。”
事發突然!
詹姆和里奧伯爵心中揣著疑問,同時躬身說道:“遵命,公爵大人。”
艾德史塔克逃脫,不能給他回到北境重整軍隊的從容時間,得速戰速決,先拿下河間地。
謀劃如此之久,箭到了發射的時間了,今晚放箭。
泰溫公爵下馬,返身走到掛滿了珍珠簾幕的馬車前面,低聲和馬車里的某人說了幾句什么,意態謙恭,隨后公爵手一揮,馬夫抖動韁繩,馬車車輪轔轔滾動,向城門駛來。泰溫公爵上馬,跟在馬車身邊隨行。
詹姆心中驚異不定,馬車里是誰?得父親如此謙恭尊重!
泰溫公爵十八歲因為參加九銅板王之戰而成名,十九歲回到西境,全滅西境兩大實力強悍的貴族卡斯特梅的雷耶斯家族和塔貝克廳的塔貝克家族而七國聞名,卡斯特梅的雨季也因此傳唱七國,數十年來經久不衰。
公爵二十歲被國王伊里斯聘為國王之手,執政七國二十年,不管是政治、軍事、政務、外交,無往不利,所向無敵,被七國公認為是維斯特洛大陸上的真正的國王這么多年來,泰溫公爵可從來沒有如此謙卑的尊崇過任何一人。
公爵自視很高,七國英雄豪杰都并不放在眼里。
那么馬車內坐的會是誰?
君臨城,巨龍門外,國王大道上。
魔山和獵狗騎在馬上相向而立。
克里岡騎兵和步兵已經全數出城,奉泰溫公爵的渡鴉軍令,正沿國王大道北上疾行,目標:河間地河安夫人的家堡赫倫堡。
今晚,西境在金牙城的軍隊將首先發動突襲,擊穿艾德慕的紅叉河防線,并圍困奔流城。艾德史塔克的失蹤令泰溫公爵放棄了‘挾制艾德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乘計劃,當機立斷,立即采取了軍事行動。
魔山也很快得到了公爵的軍令,命令他率本部騎兵和步兵攻擊河間地的東面重地:赫倫堡,以配合公爵在西面對河間地的軍事行動。
東西兩面先后攻擊,將令河間地的老狐貍霍斯特公爵顧此失彼。而事實上,艾德慕把河間地的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西面的紅叉河支流,東面空虛無人,正是魔山大肆劫掠的好時機。
在魔山奉泰溫公爵的軍令離開君臨之際,克里岡軍隊先行,他獨自約了獵狗桑鐸克里岡在巨龍門外見面。
“不管如何,你是我的親弟弟,血脈相連,我有一句話要你記住。”
“哼!”獵狗冷哼一聲。
“一個真正的人,絕對不會甘心一輩子去做一條狗。”
獵狗一怔!
魔山的話令他很意外,完完全全的意想不到。
“狗的命運是什么?沒有兔子了就宰掉,剝皮烹肉;如果狗咬死了鄰居的貓,鄰居不依不饒,主人就會把狗宰了平息事端。”
“哼,有的主人并不會殺掉自己的愛犬。”
“但我們的主人恰恰會,這一點我很確定你也很確定。瞧瞧你的主人喬佛里,他就根本沒有拿你是個人看。”
獵狗的身子一震。
他自然明白魔山說的是事實,只是如此揭開傷疤,太傷人尊嚴。
獵狗目光霍然閃過一道精光:“魔山,你想謀反?”
“并不是謀反。”
“那是什么?”
“人,就會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狗則不會,只要人吃剩的骨頭就很滿足。”魔山冷冷說道。
獵狗右嘴角裂開,上翹,掛著蔑視和不屑,還有被傷害的尊嚴的面具殼:“你說這些話,想讓我為你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我希望你為自己做點事。”
“我的事就是效忠國王和太后。”
“那就好好做狗。”魔山厲聲說道,“等下次見面,我也許就會宰了你,絕不再手軟。”
“下次見面,你已經謀反了?”
“好好做狗,別管我是謀反了還是在做其他的任何事。如果今后你我為敵,不必容情。”
“我會把你今天的話告訴瑟曦太后。”
魔山冷笑:“話出我口,入你耳,這里沒有第三個人,誰能證明你的話不是誣陷?我要不承認,你能拿我怎么著?”
獵狗一窒!
魔山深深的盯了獵狗一眼,勒馬轉身,疾馳而去。
獵狗看著魔山跑遠,突然縱馬追上去,和魔山并駕齊驅,厲聲喝問:“艾德史塔克是你放走的?”
“你猜!”
“你串通了瓦里斯?還是瓦里斯串通的你?瓦里斯也是你放走的?”
“你猜!”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究竟在謀劃什么?艾德史塔克究竟還在不在城里?”
“你還是別猜了,你猜不出的!你要么好好做人,要么好好做狗,別在人和狗之間猶豫不決。”
“你以為自己是個人,其實還是一條狗。”獵狗冷笑。
“我魔山,絕不做狗!”魔山轉頭對獵狗說道,聲音很輕。
魔山猛踢馬刺,馬刺扎進戰馬身體,鮮血淋漓,戰馬狂嘶,猛然竄出,把獵狗甩開。獵狗的戰馬漸漸慢下來,最后停住,目送魔山如巨人一般狂暴而去。
魔山最后的那句話并沒有狂喝暴怒,他神情平靜,聲音很輕,卻足夠獵狗聽得見。
輕輕一句話,卻轟響在獵狗的耳邊,有如巨雷:我魔山,絕不做狗!
國王大道上,一人疾馳,蹄聲如雷,行人馬匹遠遠的閃避在路旁,無人敢與之爭道。
夜,凌晨,正是睡夢最甜美的時刻。
紅叉河水嘩啦啦一路向東,并不影響河畔軍營里將士們的美夢。
艾德慕徒利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外面殺聲震天,到處都是火光。無數人的吶喊聲驚天動地,當他滾下床抓起劍,還沒有沖出營帳,一彪人馬殺了進來,為首的人金甲金盔,手持鍍金寶劍,威風凜凜,眨眼間砍翻他的三名身穿睡衣的侍衛,一劍一個,手起劍落。
他身后的侍衛如狼似虎,把他的侍女和一名少年仆人砍翻在地,人已經倒地不再動彈,卻繼續劍起劍落,不肯停下,就好像要把豬肉剁成餡。
艾德慕手里握著劍,赤腳單衣,雙目圓瞪,被詹姆蘭尼斯特笑嘻嘻的帶著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艾德慕大人,你是選擇棄劍投降束手就擒,還是不服氣要和我決斗?”詹姆笑道,他的鍍金寶劍靈巧的挽了兩個劍花,一屁股坐了下去,鎧甲發出金屬的碰撞聲,很清脆。
詹姆把黃金劍順手擱在茶幾上。
艾德慕瞪著詹姆,手上的劍微微發抖,他很想一劍砍在詹姆那笑容滿面的臉上,但他一動不動。
詹姆眉毛一挑,下巴上揚,示意艾德慕做出選擇:棄劍還是挑戰,隨便選!
艾德慕大吼一聲,用力把劍插在了地上。
詹姆和他的侍衛哈哈大笑。詹姆站起來,抓起劍,親熱的拍拍艾德慕的肩膀,喝道:“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