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天高黎本來是要規劃甘蔗收割機的,畢竟再過幾個月甘蔗就要收獲,人工采收雖然也不是不行,不過畢竟這不符合最優解。
高黎是秉承著凡事只要能機器做,就堅決不用人來做的觀點。畢竟將來燕南要成為武國第一甘蔗基地,必須盡快讓所有人都適應機械化生產,只有這樣,燕南生產的糖料才能真正滿足整個武國的需求。
阮蘇雅念念有詞咬牙切齒地走了,估計她不知道去謀劃什么報復行動。不過高黎倒是很樂見雅雅帶著那群鷹妖小孩玩,而且看起來,這些孩子們已經把雅雅當了孩子王,跟著她身后那叫一個高興。
畢竟論起瘋玩來,誰能比得過雅雅?
此時最頭疼的,卻是那些鷹妖們。
這一次來的雪鷹妖一族都是皇族,平日里罪最注重的是就是儀表。他們的孩子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平日里也都是遵循著精英教育。可是自從加入汪汪隊之后,他們就玩的一天比一天瘋,一次比一次出格!
尤其是今天,他們竟然跑到甘蔗地里去抓田鼠!
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嗎?
一些人忍不住去跟女皇抱怨,大意是:皇族要有皇族的驕傲,雖然已經滅國,流落他鄉,寄人籬下,可卻不能丟了皇族的驕傲云云。
這番話,聽著十分有道理,于是云舞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咱們住在人家的地盤上,吃著人家的,用著人家的,這便是皇族的驕傲了嗎?”
那位皇族頓時更加驕傲地說道:“我們是鷹妖,必然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們的侍奉。”
云舞登時愣住了。
這是每個鷹妖都知道的事,可此時,這番話在她聽起來,竟然如此刺耳。
從小,每個鷹妖都知道,除了鷹妖之外,其他人都是奴隸。我們也許會同情奴隸,甚至會跟奴隸做朋友。可奴隸就是奴隸。若是在西方大陸的時候,她肯定也是這般認為,根本不會質疑半點。
可現在,她動搖了。
這番話,真的是神說的嗎?
自從得到神罰之后,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以來,云舞經常借著陪伴小米的名義出現在高黎面前,與高黎探討一些問題。她發現,從高黎口中總能聽到一些她以前從未聽到過的,十分新奇的理論。有些理論她能理解,而有些理論與她的常識相悖,可高黎總能有辦法最終說服她。
在云舞的心目之中,高黎早已不是那個教會口中那個能夠隨便奴役的生命,只是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因為鷹妖能飛,所以他們早早的便繪制了十分詳盡地世界地圖。他們西方鷹妖所在的陸地非常小,各國加在一起才能勉強趕上中原。
在教會的宣傳之中,這片土地上充滿了奇跡,是一個隨便誰來到這里都能賺到巨額黃金之人。可是第一批登陸東方大陸的鷹妖被武國趕走了,隨后一批批新的鷹妖登陸,卻也被一批批地趕走。
教會將這里形容成為被邪惡盤踞的世界,這一點云舞倒是并不相信。因為她的親生父親便是來自東方,這讓她有了一個來自東方的紐帶。遺憾的是,云輕揚并沒有肩負起教育她的責任,她對父親僅有的理解也只是他是個混血,是個在鷹妖們看來的二等人。不過正是她的父親一次次地幫助了她,這讓她本能對父親十分信賴。
云輕揚說,高黎是個了不起的人,那么她也信,高黎是個了不起的人。
而此時,高黎說起天下大同的理念,在中原人看來,天下所有妖族都一樣,不分高低貴賤。所以中原匯聚了許許多多來自不同種族的人。而對于鷹妖,大多數中原人的看法,就是一群腦子瓦特了的鳥人,不好好過日子,整天就知道挑撥其他種族來入侵中原。
沒錯,這就是高黎的原話。
第一次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云舞非常氣憤,她分辨道:“神命我們成為世界主宰,你們不服從命令,自然是要一些手段的。”
而高黎當時就笑著說:“神讓你們成為世界主宰,而你們在所有妖族之中除了會飛之外,卻沒有任何特長之處,這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啊?”
云舞至今都忘不了高黎的那個笑容,那個笑容并非是鄙視,也絕對不是嘲笑,更像是一種同情。
一種對無知的同情。
高黎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云舞在王府之中看到了各種新奇的事物都是高黎發明的。關于治國理政他也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理論,很多看似非常古怪的做法他都能解釋的通。單單說一樣,高黎竟然動用巨款雇傭市民修路翻修建筑,這在云舞看來就是一種不能理解的行為。而在高黎看來,這是為民間注入資本,為市場注入活力。
前期的巨額投入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收回成本,然后才能盈利,然而按照高黎的說法,一旦成功進入良性循環,收入將會不斷增長,成為支撐起整個城市最穩定的收入來源。
說,誰都敢說。做,云舞做不到。
她當女皇的時候,就因為政策過于保守而被貴族們批評。不過憑借雪鷹妖們強大的戰斗力,那些貴族倒也不敢造次。不過有一說一,國家在她的手中,的確沒有什么太大的發展。
一開始,云舞一直認為,是因為國內其他鷹妖不服從管理,暗中使壞導致的。可在與高黎交談之后,云舞第一次發現,原來治國,還能這樣?
燕南城不大,云舞她的國家也不大。高黎治理一個城,與云舞治理一國幾乎沒有區別。可高黎卻能通過一連串的手段來促發展,云舞卻做不到。
隨著與高黎深入交流越多,云舞就越是感覺高黎這人絕對不容小覷。也正因為如此,當這位皇族成員說起高黎他們理應被奴役的時候,云舞第一時間感覺很不適應。
奴役,通常是強者對待弱者。而此時云舞已經十分清楚,高黎是絕對的強者。他的強并非修為,而是他的頭腦!
而且說道修為,同樣是武極,可那個叫凌瓏的娘子更是強到讓她連挑戰的勇氣都沒有。
望著眼前憤憤不平的那位皇族成員,云舞想了想,說了這樣一句話:“告訴我,此時,此刻,難道你真的打心眼里認為,高黎他們,應該是我們的奴隸嗎?”
云舞沒有等著他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畢竟如果要承認這一點,就意味著對過去的全盤否定,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云舞在犯愁,高黎也是。
其實這兩天,高黎正在思考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的規模越來越大,攤子也鋪開的越來越廣。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永遠保持忠誠。也許不久之后,就可能會有蛛妖想要自己出去做一個獨立裁縫?也許會有牛妖獨立出去,想要做一個獨立的鐵匠?
高黎沒有理由也不可能去攔著他們,畢竟那是人家的自由。那么要如何做,才能讓這一天遲些到來呢?要怎么做才行呢?
高黎想了這樣一個辦法,全民持股。他決定效仿一位他非常敬重的前輩的做法,對內發行股票,將每一個黎莊成員真正變成黎莊的成員。
對此,諾諾卡表示堅決反對。
“東家,你一定是瘋了。”諾諾卡道。
“叫相公。”高黎拉著諾諾卡的手說道。
“還沒成親呢!”諾諾卡道。
“叫相公!否則不聽!”高黎堅持。
“好啦好啦,相公!你聽說我!”諾諾卡知道如果不遂了他的意思,肯定會被他折騰個沒完,便只能叫了。
在諾諾卡看來,整個黎莊,燕南城,都是高黎的私人產業,每一個工作的人都服務于高黎私人。高黎為人和善,不但不壓榨他們,還給他們開出這么高的工錢,這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個了。而現在高黎竟然還打算搞股權?還全民持股?
不行,絕對不行。
“我這樣說可不是因為將來我要嫁給你,成為你的娘子的緣故。我不是想要把持著你的銀子,我只是單純感覺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沒有必要更進一步。”諾諾卡如此補充道。
高黎當然知道自己是個頂級雇主,無論工錢還是福利都絕對是第一等。在他的根據地,黎莊的老班底幾乎都擁有與高黎的不錯的私交。可高黎總感覺自己身為老板,與員工之間除了感情維系之外,還需要更多的一些物質獎勵,讓員工真正把黎莊的事業當成是自己的事業。
“我的東家啊,那你完全可以選擇加提成呀,全民持股什么的,太遙遠了!先別說能不能達到你的要求,光是讓他們弄懂什么意思都得費很大勁。”諾諾卡說道。
“叫相公!”高黎再次糾正道。
“相公相公我的好相公!”諾諾卡喊道,“滿意了吧?”
在諾諾卡的堅決反對之下,高黎不得不將發行內部股的事情先放一放,然后順手給他們漲了工錢。
面對突如其來的工資提升,黎莊表現出一片驚慌。
“糟了!”鐵蹄看著銀滑蟲送來的通知吼道。
“怎么了?”衣織婆婆問道。
“我兄弟肯定是遇到大麻煩,生怕陷進去出不來,所以才會突然給咱們加了工錢!他這是在交待身后事啊!”鐵蹄吼道。
“老牛,你信嗎,如果凌瓏在這,聽你這么說,她得把你倆犄角都砍下來。”衣織婆婆翻了個白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