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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合作

  凌二道,“穩賺。”

  進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早先下海發財的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只是大多數生怕成為專政對象,本著財不露白的原則,悶聲發大財。

  很多行業慢慢進入了一個競爭狀態,供應不足的商品,一窩蜂搶貨、囤貨,甚至還需要找人批條子,產能過剩的產品,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價格戰了。

  而且,有些行業的進入門檻太低了,涌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未來,是真正的知識經濟爆炸的時代,造原子彈的都去做生意了,這種專注、專業的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書呆子。

  要知道這幫子臭老九,為了幾塊錢的獎金和工資都是肯豁出命的,他們把學術研究的精神移到商業上,猶如落葉掃秋風,普通倒爺壓根不是對手。

  所以,日化這種稍微有門檻,競爭尚不充分的行業,他是支持做的,一旦等外資大規模進入,想起步都沒機會了。

  “你搞的比我還有信心。”梁成濤道,“我是認真和你談的,你不能糊弄我。”

  凌二道,“我一個高中生,怎么能糊弄的了你,再說,你既然自己想好了,就做吧,不做吃糠,做了吃肉。

  想做大做強,那么一開始就想保證產品質量,不說國際接軌,起碼要符合國標。”

  梁成濤道,“你不是搞化工的,可能對這些不是太懂,比如牙膏,就是磨擦劑、發泡劑、保濕劑、增稠劑。

  洗衣粉主要成分是面活性劑烷基苯磺酸鈉,還有助洗劑三聚磷酸鈉、硅酸鈉、硫酸鈉、純堿、熒光增白劑,經過噴霧干燥成為白色顆粒狀粉劑。

  聽著復雜,其實基本很簡單的,沒什么技術含量,跟國際上一流廠家的產品成分是一樣的。”

  凌二笑著道,“你想的簡單了,不談國際,就談國內,牙膏品牌很多,但是大多數人選擇的還是兩面針和中華,還有這香煙,成分都是煙葉,但是最后它也分成一個三六九等,價格不一樣。

  而且牙膏吧,有的人過敏,怎么樣保證不過敏?

  還有洗衣粉,我前面還從雜志上看過呢,國外已經在推出無磷洗衣粉了。

  至于化妝品、護膚品就不需要我說了,很多產品的成分表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是,你看看,現在很多女同志都是以用日苯的、韓國的為榮。”

  “哈哈,我就說嘛,找你肯定是對了,”梁成濤不但沒惱,反而高興地不得了,“你說的是工藝方面的,工藝確實很重要。

  這不是妄自菲薄,很多細節上,咱們跟國際先進水平還是有差距的。

  你說的對,我得在細節上找差距,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你單位離職沒有?”和聰明人說話真輕松,凌二笑著問,“你又升職了吧?”

  梁成濤道,“我還沒有離職,我會讓金鐘離職,他暫時會出面幫我打點一切。還是按之前說的,你拿兩萬,分你三成股份。

  現在不忙的話,我就可以帶你去我的廠子里看看,過幾天機器設備能到位,我預計是在下個月初投入生產。”

  凌二想了想道,“你確定不后悔?”

  梁成濤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不過,日化廠我可以幫你一階段,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凌二道。

  “什么條件?”梁成濤問。

  “借我二十萬。”凌二現在需要一點現錢,可是又不能做銀行貸款,只能找人借了,而認識的人里面,只有梁成濤最有錢。

  “就這?”梁成濤笑問。

  “對,就這一條。”凌二想了想道,“我依然出兩萬,但我只要一成股份。”

  “我以為多大事情呢,”梁成濤笑著道,“哪怕你不答應幫我,我也可以借給你。股份的事情就是這么定了,說三成就是三成。

  不過,我也有個條件,你拿錢做什么投資,得帶上我。”

  “你還有那么多錢?”凌二反而詫異了,按他預計,梁成濤投資日化廠八十來萬,再借他二十萬,最后剩下一點作為日化廠的流動資金,手里也就差不多空了,哪里還能有錢跟他做投資?

  梁成濤道,“你答應不答應吧?”

  “不答應我不成傻子了嘛。”凌二也不再追問,看他這財大氣粗的模樣,心里一細思量,梁成濤在國庫券這一項生意上,至少賺了不下兩三百萬。

  梁成濤的廠子位于龍吳路,前面一點便是黃浦江裝卸作業區碼頭,周邊全是廠區,有國營大廠,有集體企業,有私人作坊,不過大多都是與化工相關的廠子。

  相鄰的左手邊便是一家生產皮革鞣劑的廠子,站在門口都能聞著一股異味。

  金鐘上前推有十來米寬的大鐵門,沒推動,砰砰的開始敲門,里面先傳來的是狗吠聲,接著是一個老頭子喊道,“來了,來了。”

  嘩啦一聲,老頭從里面拉,金鐘從外面推,大鐵門終于打開了。

  凌二等人終于窺到了廠子的全貌,寬闊的大院子,石子、碎磚到處都是,眾人一起往后面的廠房走過去,身后揚起來一串串飄蕩的粉塵。

  “梁老板,我給你們泡水。”老頭子五十來歲,個子不高,瘦,干巴的很。

  “老楊,杯子刷干凈一點,”金鐘對這邋遢老頭子不放心,干脆跟在了后面,盯著他刷杯子,見他居然拿著一個廢棄的牙刷往杯子伸,趕忙攔住道,“那個刷子臟不臟,不能找個干凈的布頭啊。”

  “哦,哦。”老楊又慌忙進自己拐角的小屋去找東西。

  凌二在一旁看的好笑,反正水端過來后,他是一口沒喝。

  廠房簡陋,石棉瓦圍起來的,四處見光,但是面積比他想象的大,足有半個足球場大,稀拉拉的擺著一些半新不舊的設備,反正沒什么看頭。

  他又跟著梁成濤進了一間用夾芯板搭建的辦公室,無它,面積大,光是辦公位就有二十幾個。

  梁成濤得意的問,“怎么樣?”

  凌二道,“還行。”

  對一個還沒開業的作坊能有多大的要求?

  接著問,“廠房是租的?”

  “是啊,”梁成濤道,“我簽了五年的合同,可以隨意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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