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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掃蕩

  不過罵還是要罵的,浴資居然要兩塊錢?

  唱歌不看曲譜,不但離譜,還黑心!

  而且大老遠跑過來,居然要排隊,少則半小時,多則一個小時。

  但是,看到里面雪白的毛巾,嶄新的拖鞋,一層不染的瓷磚地面,心里不得不認同,兩塊錢花的值。

  下午放學后,凌二先到浴室溜達了一圈,王剛在點錢,一見他進來,便高興地低聲道,“今天七百塊錢,晚上人更多,一千四五百塊錢沒問題。”

  這才剛剛開業一周而已,而且接近年底人會更多,他相信不要多長時間,營業收入翻倍一點問題都沒有。

  凌二笑著道,“頂多做個一年兩年吧。”

  以前浴室是被國家當做福利性事業來做的,小城市,小鄉鎮,煤炭無平價,議價偏高,很多浴室都是虧損經營,常年不開業,或者春節幾天才開幾天門。

  民營資本基本不介入,但是既然他們在市里開了好頭,不用多長時間,很多人都會介入。

  他能做的更好,不怕競爭,但是越發展到后期,隨著大家生活水平的提高,不會再僅僅滿足于洗澡。

  作為有長遠眼光的重生人士,他肯定不會走偏門,眼前做浴室,只是為了使得閑置資金有合理用處,同時讓潘宥誠等人有地方安置。

  所以,即使他浴室的環境弄得再好,也沒法子和別人競爭。

  “不能吧?”王剛被凌二的話唬住了,“生意這么好,怎么只會一年兩年呢?”

  凌二不在乎,不代表他們這些人不在乎!

  半年就能回本,干上十年八年,甚至接著開上兩家三家,不用多長時間真發財了!

  凌二道,“別人看咱們掙錢,能干瞪眼了?咱們就一間小浴室,你看看浦江的浴室,哪個浴室不能容百十人了?咱們這里下個四十來個人就成煮餃子了,想擴張的除非扒了重新蓋個三層。”

  潘宥誠有心說大不了把地皮買過來,蓋個大的,想了想后,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只聽見王剛道,“蓋個三層那得多少錢啊。”

  凌二道,“先做著吧,后面再說。”

  浴室里外溜達了一圈,回來問道,“沒鬧事的吧?”

  邱紹杰甕聲甕氣的道,“怎么沒有?”

  只不過全被他拎了出去。

  現在他也算是個小老板,誰要是壞他財路,他肯定是不分大小要揍一頓的,卻秉著凌二說的和氣生財的理念,不好揍人,軟硬兼施哄出去罷了。

  接連出來五六個客人,王剛招呼排隊的人過來取牌子后,然后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總有那么幾個,不過有的也搞笑,居然要過來認咱們當大哥,要跟我們混,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凌二道,“我們畢竟是外來戶,還是小心一點好。”

  有的地位的,他們都惹不起,湊合著對付個小流氓小地痞。

  王剛道,“我不傻,看碟下菜,差不多的,我都不收浴資。”

  邱紹亮從浴室里面出來,渾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短褲,他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道,“奶奶個熊,熱死我了。”

  他跟一個澡堂的老員工學搓背,一天下來居然有七八塊錢,本著閑著也是閑著的態度,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凌二道,“不行就回家歇著,這么多人在這里也沒什么用,馬上要春節了,除了年二十九到初三都不能少人,你們自己安排下作息。”

  也就潘宥誠和邱紹亮是拿工資的,其他人都是打幫閑的,他其實不建議這么多人留這里,跟黑社會聚集地似得。

  王剛道,“我明天回家了。”

  “回家相親。”邱紹亮插了一句。

  “相親?”凌二笑著道,“要不要我們去給你壯壯聲勢?”

  王剛擺擺手道,“拉倒吧,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

  凌二接著好奇的問,“之前不是有對象嗎?”

  王剛嘆口氣道,“怪老子傻,跟他說我掙錢了,雖然沒說掙多少,她也知道我不差那三萬五萬,結果從浦江回來后,不停的提條件,就差幫她養全家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以為要吃定我了,我偏不要她得意,散伙拉倒。”

  說完,招呼在那打掃衛生的小姑娘來收銀,自己幾個人往浴室后面的小房子去了。

  兩間原本放雜物的小房子被他們收拾了出來,住著凌龍和邱家兄弟,王剛四個人,滿屋子全是汗臭味。

  “你們舍得力氣收拾一下子啊。”還沒進門,凌二就被熏了出來,捂著鼻子,對著堆在臭鞋上的臭襪子不忍直視,擺擺手道,“回家了。”

  王剛道,“你尋思下幾個老爺們能住出好嗎?”

  他把臭襪子往旁邊的撿起來,直接扔進了院子里的垃圾桶,然后道,“早上我在菜場看到的野兔子,還在鍋里燉著呢,你不搞兩塊?”

  凌二笑著道,“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了。”

  凌龍道,“我騎摩托車送你吧。”

  王剛把他的摩托車帶過來了,辦事也方便。

  凌二坐上摩托車后座后,把外套連帽全扣在了腦袋上,脖子繩帶系的緊緊的,保證冷風灌不進去。

  凌一已經把飯做好,看到凌二和凌龍后,直接開飯。

  凌二道,“你也別回去了,晚上跟老三擠擠吧。”

  他堂哥,他親近一點,王剛等人也說不出什么好歹。

  在一個漫天大雪的下午,凌二結束了在學校的最后一場考試,學校放假了。

  一家人圍著爐子炸爆米花,玉米放在兩個帶孔的鐵皮上,不時的發出砰砰的響聲,老四不顧燙,便用手去撿起來,左右手來回顛上兩下后,塞進了嘴里。

  老五在一邊伸著脖子,將哭未哭的時候,老四才舍得往她嘴里放一個。

  老三坐著看書,至于心在不在上面,只有他自己清楚,反正是被逼的。

  大姐納鞋底,不時的發下愣。

  凌二明白,大姐是想家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到處跑風漏雨的老房子。

  年二十八的時候,一家人掃塵準備過年,凌龍突然跑過來了。

  “小哥,你有事啊。”大姐用毛巾給他撣身上的雪。

  “老叔回來了。”凌龍看著一家子的表情。

  “人呢?”凌二問。

  凌龍道,“老房呢,到處找你們呢。”

  “阿爺沒說?”凌二有點詫異。

  “說了,正跟阿爺往這來呢。”凌龍道。

  “得,還是兒子親。”凌二嘆口氣,正要跟大姐說話,卻發現大姐已經進屋收拾東西了。

  大姐把家里的咸貨全塞進了水桶、水缸里,喊道,“別磨蹭了,全送到潘宥誠家里去。”

  凌二和凌龍哥倆把大水缸抬到潘家后,又把牲口全攆到了潘家,之后是大米,貴重的東西。

  全家一起在為鬼子進村掃蕩前做最后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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