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的攻擊并沒有和麥克阿瑟想象中的那樣勢如破竹,美軍的武器裝備雖然明顯好與日軍,差距卻也沒有大到被徹底壓制的程度。
日軍應對裝甲部隊的辦法確實不多,但是很有效。
看著一輛被炸藥擊毀的謝爾曼,郎曼心情異常復雜。
“日軍士兵把自己偽裝成尸體,身上綁滿炸藥,在坦克經過的時候引爆——”布蘭特的表情也一言難盡,日本人確實該死,但站在軍人的立場上,日本人確實是合格的士兵。
聽話,兇殘,對自己夠狠,對敵人更狠,關鍵吃得少干得多,對于待遇的要求也不高,不考慮道德標準的話,簡直就是標準的士兵模型。
至于既聽話,又遵守紀律,有道德標準,更吃苦耐勞的部隊,布蘭特連想都沒想過。
怎么可能會有完美的軍隊呢——
郎曼則是想起之前美國戰爭部的預測,要對日本本土發起進攻,可能會造成百萬級別的傷亡。
美國戰爭部偶爾還是會靠譜一回的。
“31團的坦克已經損失了一半,必須撤回休整,32團的彈藥也需要補充,至少要到24小時后,才能發動新的進攻。”布蘭特說的31團就是北極熊團,32團之前的綽號是“皇后親御”,沖繩戰役之后,32團有了一個新的綽號叫“矛頭”。
郎曼眉頭緊皺,31團損失的坦克,并不全是被日軍擊毀的。
謝爾曼坦克的性能不錯,但同時故障率也很高,非戰斗損失居高不下。
這也不一定就是謝爾曼坦克自身的問題,坦克手們也有責任。
日軍士兵都化身人肉炸彈,用血肉之軀和鋼鐵怪獸抗衡了,美國大兵要說不怕是不可能的。
再勇敢的人也不想死,更何況美國大兵的勇敢程度也有限,真心沒幾個人想跟日本人拼命。
一戰退伍老兵在華盛頓的遭遇人盡皆知,二戰新兵的勇敢程度就打了個折扣,別看美國大片里,美軍士兵在戰場上各種大殺四方,實際上美軍的表現差不多跟法軍、英軍是同一個水平線的。
跟南部非洲遠征軍配合作戰的美軍,并不是真實的美軍,菲律賓戰役時期的美軍才是美軍的真實水平。
沒有南部非洲遠征軍的幫助,美菲聯軍一潰千里,被日本人當牲口一樣殺。
有南部非洲遠征軍幫忙,美軍如有神助,打不過就呼叫火力支援,動不動幾百架轟炸機批次的地毯式轟炸,打紅眼戰列艦主炮都能當野戰火炮用,那炮彈比日本人的腰都粗。
所以面對以死相搏的日本人,謝爾曼坦克出現故障太正常了,沒毛病也能給你整出毛病。
被麥克阿瑟派來督戰的克里斯多夫上校也無奈。
在聯軍司令部天天看戰報,對于一排排數字都已經麻木了,感受不到真實戰場的殘酷性。
現在克里斯多夫上校來到一線,看到美國大兵是如何跟日本人作戰的,克里斯多夫也終于理解安琪為什么在對日作戰上這么謹慎。
這跟安琪也是亞裔應該有很大關系,最了解東亞人的,肯定是東亞人。
當晚,克里斯多夫就飛回獅城面見麥克阿瑟。
“只要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日本,那么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麥克阿瑟的心比冰都冷,一將功成萬骨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我們的部隊已經習慣于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和敵人作戰,單獨行動是不合適的。”克里斯多夫委婉。
什么叫單獨行動不合適?
應該表述為無法單獨作戰才對。
沖繩戰役打困守孤島的日軍,美軍占盡優勢,三個月里日軍傷亡11萬,美軍傷亡5萬,最終還是日軍補給徹底耗盡美軍才贏下來。
說白了打到最后,就算美軍不進攻,日本人餓都要餓死了。
“難道脫離南部非洲人的幫助,我們就無法單獨戰勝日本人嗎?”麥克阿瑟真沒想到,美軍的情況會這么糟糕。
想想這也太不應該了。
美軍的武器裝備水平,跟南部非洲遠征軍的武器裝備水平基本是在一個水平線上,南部非洲遠征軍就算好一些,也沒有好太多,跟日軍相比,代差都有了。
南部非洲遠征軍在面對日軍的時候戰無不勝,從馬來半島一路打到日本本土,就像大人打孩子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美軍就算全部都是新兵,3個月的基礎訓練都是完成了的,又跟南部非洲遠征軍聯合作戰了這么長時間,難道就一點長進也沒有?
這也顯得他這個東亞美軍總司令太無能了。
“我們的時間太緊迫了,需要更多時間準備。”克里斯多夫避重就輕,情況或許比麥克阿瑟想象中的更糟糕。
武器裝備不夠先進可以研發,部隊士氣不高能鼓舞,士兵訓練不夠可以加練,實在不行人海戰術,螞蟻多了還能咬死大象呢。
克里斯多夫這一次去前線,終于知道一線官兵對于麥克阿瑟這個東亞美軍總司令的真實態度。
也就麥克阿瑟還頂著五星上將,前西點軍校校長,兩次世界大戰元老等光環,一線官兵才沒有明著造反。
陽奉陰違不可避免,麥克阿瑟處理華盛頓老兵集會的態度,造成的后果遠比麥克阿瑟想象中的更嚴重,偏偏麥克阿瑟事后不僅沒有想辦法補救,反而又在菲律賓再一次背叛了部下,臨陣脫逃。
難怪麥克阿瑟從不去一線。
大概他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他去一線的話,搞不好會被打黑槍。
人貴有自知之明。
麥克阿瑟犯了這么多錯誤,自己不僅不反省,反而自我感覺良好,在戰爭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回到美國試圖參與總統大選。
這又是對東亞美軍的再再一次背叛。
現在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就算盟軍不主動進攻,日軍也撐不了太久,這時候不等著日本主動投降,反而用士兵的生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榮譽,都不用再等四年,克里斯多夫現在就可以斷定,麥克阿瑟下一次參加總統大選,說不定會比上一次更灰頭土臉。
“你說到了最關鍵的問題,時間確實緊迫。”麥克阿瑟沒有正確理解克里斯多夫的意思,決定去找安琪。
東亞盟軍是以南部非洲遠征軍為主,戰爭要是以日本無條件投降結束,榮耀將屬于所有盟軍,麥克阿瑟就泯然眾人矣。
既然談判已經沒得談,那就以打促談。
安琪不關心麥克阿瑟想什么,他終于等到羅克的命令,給全世界一個驚喜。
南部非洲送到東亞的超級炸彈不是兩枚,而是四枚。
四枚要不要扔完的看情況,如果第一枚扔下去,日本政府就果斷投降,那剩下的三枚也不用扔,這一枚也不是扔給日本人看的,是扔給全世界看的。
到時候羅克就可以真誠的跟大胡子說:你確定要黑海出海口?
羅克也可以警告某些蠢蠢欲動的家伙,都給老子老實點,不然就讓你嘗嘗超級炸彈的酸爽。
有了超級炸彈,底氣就是不一樣。
安琪在了解到超級炸彈的威力之后,有那么一瞬間,是真的想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戰。
也只是想想而已,南部非洲還沒到單挑全世界的程度。
關鍵是超級炸彈的數量不夠。
“東京,還是京都?”樟宜分艦隊司令奧古斯特·皮特摩拳擦掌,最好一枚超級炸彈下去,將所有日本人全部干掉,那這個世界就清凈了。
安琪深呼吸,忍下內心沖動:“我們需要一個工具,幫助我們馴化日本。”
東西方都有“以夷制夷”的傳統,東西兼修的南部非洲自然也不例外。
干掉日本人很容易,馴化就要花費點功夫,棍棒教育必不可少,甜棗也得給。
按照安琪之前的計劃,所有戰犯都必須經過法庭審理,得到應有的懲罰,任何人都不例外。
現在安琪又有了新玩法。
把日本人徹底馴服固然好,可那樣價值上就要大打折扣,不如給日本人留點攻擊性,再加以適當引導,那樣就可以利益最大化。
日本人的性格是標準的畏威而不懷德,對日本人太好,會讓日本人蹬鼻子上臉。
反而隔三差五敲打一下,才會讓日本人有所畏懼。
說白了就是受虐體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超級炸彈的威力有多大?”皮特對于超級炸彈的了解不多。
安琪看著墻上的地圖,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從這里到這里,只需要一枚超級炸彈,就可以全部摧毀。”
安琪比劃的范圍是從樟宜海軍基地到獅城,直線距離十幾公里的樣子。
皮特目瞪口呆,大概在計算要摧毀這么大一個范圍,需要多少炸藥。
“一枚?”皮特知道安琪不會說謊,但還是忍不住懷疑。
這已經超出皮特的理解范圍了。
安琪點點頭,一枚還說少了呢。
“那這一枚還不得造成幾十萬人傷亡么——”皮特還是難以置信,樟宜海軍基地跟獅城這邊的人口密度也確實是有點大。
獅城不用說,之前是海峽殖民地殖民政府所在地,彈丸之地十幾萬人,人口密度可能是世界之最。
樟宜海軍基地經過多次擴張,入駐的工作人員及其家屬,以及戰爭爆發后的新移民,人口已經達到近50萬。
要是按照安琪的說法,一枚超級炸彈下去,將這么大的范圍徹底摧毀,那超級炸彈確實是對得起“超級”這兩個字。
“這玩意兒有輻射,爆炸之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將不適合人類生存,對于環境的影響很嚴重。”安琪的遺憾就在這里。
真要用超級炸彈單挑全世界,那就算打贏了,整個地球也不再適合人類生存,到時候贏也是輸。
所以四枚超級炸彈抵達樟宜海軍基地之后,幾乎沒有多做停留,就又被轉移到屋久島的野戰機場。
這玩意兒威力實在太大,萬一一個保存不妥炸了怎么辦。
所以還是送到屋久島去,就算意外引爆,污染的也不是南部非洲領土。
“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下去。”皮特善心大發,再痛恨日本,終究還是有道德底線。
安琪才不干呢,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下去,給全世界看煙花嗎。
要打就得把日本人打疼。
在經過多輪轟炸之后,日本有資格被超級炸彈選做目標的城市已經不多了,東京跟京都都不太合適,安琪就在地圖上點了廣島。
不選京都是因為京都有日本國王。
不選東京是因為東京在經歷過多次轟炸之后,已經被夷為平地,就算將超級炸彈扔下去,也起不到應有的威懾作用。
廣島是日本重要的工業城市,這里同時還是日本近代發動戰爭的策源地,早在甲午清日戰爭時期,廣島就是日軍大本營,進入新世紀之后,日本歷次發動對外戰爭,軍隊都是從廣島出發的。
選擇廣島的另一個原因是日軍第五師團。
日本實行地方征兵制,同一支部隊的兵源,大多來自同一個地區,日軍第五師團就是來自廣島,又名“板垣師團”。
提及板垣師團,所有國人都應該銘記于心,金陵大屠殺就是這支部隊干的。
所以無論是出于政治上,還是出于私人感情上,安琪都將廣島作為超級炸彈的第一個目標。
隨著命令下達,長3米,直徑7米,內裝60公斤高濃鈾,重約4噸的超級炸彈被送上超級空中堡壘,然后在六架戰斗機的護送下飛往廣島。
護送其實沒必要,現在的日本,所有飛行器都已經損失殆盡,天空中連飛鳥都不多見,超級空中堡壘就算單獨去廣島,也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安琪還是謹慎,執行這次任務的飛行員們更激動,他們都知道機艙里裝的是什么,為了爭奪執行這次任務的資格,飛行員們差點沒有打起來。
最終贏得這次任務機會的飛行員叫保羅·蒂貝茨,他在執行這次任務之前,接受了心理醫生的輔導,心理醫生希望他能毫無負擔的執行這個任務,畢竟對于普通人來說,一次性殺死數以十萬級的人,心理壓力還是挺大的。
保羅·蒂貝茨沒壓力,他對于這個任務只有一句話:廣島無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