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海上的艦隊,經過數日鏖戰,終于順利建立灘頭陣地的自由法軍,同樣沒有接到有關英國第一空降師行動的任何通告。
而且在第二空降旅實施空降之前,灘頭的自由法軍剛剛經歷過意大利空軍的轟炸,所以自由法軍的防空炮手,才把第二空降旅當做德國傘兵。
史密斯上尉并不知道這些背景,他的憤怒也可以理解。
英國傘兵也是精銳部隊,那些優秀的小伙子沒有和德國人血戰而死,而是無比憋屈的死在自己人手里,史密斯上尉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怪自由法軍?
或者怪聯軍司令部?
還是怪美國飛行員?
好像他們每個人都有責任,但是這種事肯定找不到具體的責任人。
“伙計,你們為什么在這里?”來自伊麗莎白港的魯迪·富尼埃很不好意思,剛才他差點就把史密斯做成燒烤。
“我也不知道,我們原本是要去布里馬索大橋——”史密斯的衣服已經完全被雨水浸透,臉上還有泥點,狼狽不堪。
“伙計們,有誰知道布里馬索大橋在哪兒嗎?”富尼埃問周圍的自由法軍士兵。
所有人都搖頭,這里是西西里島,又不是法屬北非。
“跟我來吧,我得把情況報上去,避免更多誤傷——”富尼埃不能把史密斯一個人扔在這里。
回去的路上,富尼埃和史密斯一行人遇到一隊押送著幾名英國傘兵的自由法軍士兵,這幾名英國傘兵都被五花大綁,鼻青臉腫,有個倒霉的家伙臉上還在流血,沒有得到包扎。
“喂,你們又是特么怎么回事?”史密斯暴怒。
“這幾個是間諜,他們居然說自己是英國人,哈,當我們是傻子嗎——”對面帶隊的少尉得意洋洋。
“你們特么——”史密斯頭疼欲裂,這會兒如果亞歷山大或者是埃森豪威爾在史密斯面前,史密斯會毫不猶豫的給他狠狠一拳。
誤會很快消除,裂痕卻無法彌補,不少傘兵死在自由法軍士兵手下,消息傳到聯軍指揮部,亞歷山大和埃森豪威爾,以及吉羅臉色都有點難看。
實戰不是演習,尤其是多兵種,多體系配合作戰,難度無疑指數級上升,戰斗這才剛剛爆發幾天時間,暴露出來的問題讓人深思。
南部非洲也是聯合作戰,軍隊的成分也很復雜,既有南部非洲遠征軍,又有南部非洲聯盟部隊,以及希臘軍隊和當地反抗軍。
為什么南部非洲從來沒有出現這些問題。
聯軍這邊的麻煩卻層出不窮?
這個問題值得好好研究。
“我們需要馬上發起第二波攻擊,前線部隊需要支援——”亞歷山大此時沒心情追究責任,英國第一空降師的兩個旅,一個陷入德意軍隊的重重包圍,一個根本沒有抵達預定作戰位置,真要追究責任,亞歷山大肯定是第一責任人。
所以現在亞歷山大必須贏得勝利,挽回顏面,否則等戰役結束后,倫敦肯定是要追究責任的。
“命令第82空降師迅速出擊,以及別忘了通知其他部隊,第一空降師的悲劇不能重演。”埃森豪威爾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也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掩蓋自己的失誤。
“灘頭的自由法軍正在遭到德國人的瘋狂攻擊,我們的援軍在哪里?”吉羅對聯軍指揮部很不滿,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后悔。
曾經吉羅把美國人當成救世主,認為美國人參戰,能夠發揮不亞于南部非洲的作用。
現在看來差遠了,美國大兵不管是從訓練上還是從組織上,都跟南部非洲軍隊差得遠,尤其砸協調指揮層面,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吉羅參加過上一次世界大戰。
在上一次世界大戰中,羅克擔任英國遠征軍總司令期間,英法軍隊配合親密無間,給吉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整整二十年過去了,南部非洲軍隊更加職業,歐美軍隊卻在不斷退化,此消彼長下,吉羅一瞬間對未來開始迷茫。
“再堅持一下,巴頓將軍率領的部隊有太多重型武器,需要時間才能完成準備。”埃森豪威爾臉上是成熟迷人的微笑,話說得卻很敷衍。
到目前為止,英國和美國投入的部隊都是傘兵,投入的地面進攻部隊都是自由法軍。
這是毫不掩飾的陽謀,埃森豪威爾和亞歷山大是利用自由法軍消耗意大利守軍的實力,等意大利人和法國人都筋疲力盡,巴頓和蒙哥馬利就會投入戰斗。
面對陰險的英國人和美國人,吉羅感覺深深地無力。
跟英國人和美國人合作真的要小心。
自從世界大戰爆發后,英國一直在北非故意拖延時間,坐看德國人和俄羅斯人兩敗俱傷。
時間再往前回溯,法國戰役期間,英軍不僅沒有全力以赴,反而裹挾部分法軍從敦刻爾克撤回英國本土,這對法國同樣是公開的背叛。
現在英國人又犯了老毛病,法國人再次成為犧牲品。
吉羅突然就理解了戴高樂為什么那么討厭英國人和美國人。
不過讓吉羅感到欣慰的是,美國第82空降師的命運,并沒有比英國第一空降師好到哪兒去。
美國第82空降師倒是沒有誤遭友軍的炮擊,但是遭到意大利防空部隊的強力打擊。
同時在加上糟糕的天氣,美國第82空降師同樣損失慘重,副師長查爾斯·基蘭斯準將的座機被擊落,撞在一座山上,尸骨無存。
英、美、法一系列拙劣的表演,終于引起南部非洲的注意。
巴頓在三月底飛回比勒陀利亞,當面向羅克匯報工作,并且向羅克表達了對英美軍隊的擔憂。
“以英軍和美軍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英國人和美國人似乎并沒有做好準備——自由法軍前段時間的表現還不錯,這段時間也好像受到了英國人和美國人的傳染,我們正在評判和英美軍隊聯合行動的可能性,他們的糟糕表現,會給我們的軍隊帶來不利影響。”巴頓很難受,英軍和美軍的表現,明顯就是拖后腿。
英國第一空降師和德軍第七空降師的混戰,整整持續了半個月,雙方都傷亡慘重,沒有能力將對方消滅,一直到自由法軍第四師抵達后,德國第七師才主動撤退。
第二空降旅的空降徹底失敗,2500人在空降過程中損失超過1000,亞歷山大和吉羅互相責怪是對方的失誤,才導致這個結果。
埃森豪威爾居中調解,承諾支援英國一批C47運輸機,并且幫助自由法軍訓練傘兵,這才使亞歷山大和吉羅的關系暫時緩和。
英美聯軍發起西西里島登陸作戰的時候,南部非洲軍方也沒閑著。
南部非洲軍隊雖然沒有參與登陸行動,卻向西西里島派出了軍事觀察員。
依照南部非洲軍方的標準,英美軍隊在西西里島登陸作戰中的表現相當業余,包括裝備了南部非洲坦克美軍裝甲兵在內,也沒有充分發揮出南部非洲坦克應有的作用。
協調工作暴露出的問題最嚴重,整個登陸作戰中,不僅地面防空部隊誤擊友軍,導致傘兵傷亡慘重,艦隊也因為坐標出現嚴重錯誤,對登陸部隊進行炮擊,導致登陸的英印第22師損失慘重,剛剛抵達西西里島,就不得不撤出戰斗。
自由法軍的表現同樣不堪。
本土作戰的意大利部隊,表現出和北非戰場截然不同的士氣和戰斗力。
北非戰場上,意大利軍隊一旦形勢不利,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就會主動投降,根本沒有血戰到底的意識。
本土作戰的意大利軍隊,爆發出和俄羅斯軍隊不相上下的戰斗意志,在攻占巴勒莫港的過程中,意大利軍隊依靠地形頑強防守,在巴勒莫市民的支持下,面對數倍于己盟軍的瘋狂進攻,整整堅持了十天,這在北非戰場是不可能發生的。
埃森豪威爾和亞歷山大現在才意識到,南部非洲戰前的提醒,并非夸大事實。
可惜已經晚了,現在埃森豪威爾和亞歷山大是騎虎難下,縱然付出再大代價,埃森豪威爾和亞歷山大也要贏得勝利,否則就無法交代。
“埃森豪威爾贏得勝利還是沒有問題的,至于英軍和美軍的戰斗力,他們并非實力不濟,而是私心太大,互相猜忌,彼此之間的配合有很大問題——”羅克見慣不怪,指望英國和美國,不可能擊敗德國,還得南部非洲主動出擊:“——自由法軍還是可以信賴的,發電報給戴高樂總統,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羅克對戴高樂抱有期待,自由法國的種種亂象,是時候結束了。
天無二日,國無二君,自由法國因為戴高樂和吉羅的明爭暗斗,現在已經亂象頻出,如果不果斷結束,重拳出擊,那么南部非洲之前投入的成本,或將付諸東流。
電報發到阿爾及爾,戴高樂馬上動身去找阿爾文。
阿爾文沒有隨羅克返回南部非洲,而是留在阿爾及爾,負責下一階段,南部非洲軍隊在歐洲作戰的情報工作。
北非戰役結束后,下一階段作戰的重點已經轉移到歐洲大陸,這一階段的情況更復雜,情報工作也更重要。
“所以,您是只想讓總司令先生交出權力,還是想讓他身敗名裂,畏罪自殺?”阿爾文讓戴高樂自己選擇,這也是對戴高樂的考驗。
戴高樂沉默良久。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將目標對準法國人——不過這在所難免,所以讓他交出權力就夠了,自由法國經不起消耗,尤其是這種毫無收益的消耗。”戴高樂也無奈,吉羅跟英國和美國走太近,已經嚴重影響到自由法國的利益。
別看戴高樂是依靠羅克的支持,才建立起自由法國,戴高樂一直都是很有主見的人,并不想徹底依附于南部非洲。
雖然跟南部非洲的合作,戴高樂付出了巨大代價,不過那都是值得的,羅克并沒有食言,承諾給戴高樂和自由法國的支持,絲毫沒有打折扣,這根美國人的做法,形成鮮明對比。
美國看無法拉攏戴高樂,就停止了對自由法國海軍的幫助,跟吉羅的合作也全都是利用,和英國人一模一樣。
“沒問題,您肯定會得到法國人的擁戴,吉羅將軍成為一個吉祥物就行了。”阿爾文很滿意戴高樂的選擇,南部非洲也不需要一個言聽計從的戴高樂,需要的是聰明的戴高樂。
南部非洲其實也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只要戴高樂不傻,就知道應該怎么做。
有些腦袋不清醒的人,比如吉羅,阿爾文還看不上呢。
這事兒也不需要阿爾文出手,戴高樂來找阿爾文,是希望阿爾文向羅克轉述戴高樂的決定,而不是請求阿爾文的幫助。
這種事不能幫的,就算南部非洲有這個能力,阿爾文也不能表現出來。
否則就會引起戴高樂的聯想。
南部非洲聯邦政府有能力讓吉羅身敗名裂,那么一旦戴高樂的意見和羅克向左,戴高樂會不會和淪為和吉羅一樣的下場?
戴高樂自己也有辦法。
別忘了自由法軍是戴高樂一手締造的。
很快吉羅就發現,他手下的將軍們,不再聽從吉羅的命令了。
不是拒絕,而是陽奉陰違。
比如吉羅命令某支部隊,必須在某天某日抵達某個地點,部隊指揮官就會找各種借口拖延時間,這直接導致自由法軍在戰場上行動遲緩,延誤戰機,吉羅本人的能力也遭到埃森豪威爾和亞歷山大的懷疑。
身為自由法軍總司令,連法軍部隊都無法徹底掌控,要你這個總司令還有何用?
吉羅預感到情況不妙,從前線指揮部飛回阿爾及爾,召開軍備會議。
吉羅的飛機剛剛在阿爾及爾機場降落,吉羅本人就被自由法國內政部的工作人員帶走。
在稍后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自由法國總理雷納德·卡佩向記者們解釋,自由法軍總司令吉羅因為個人身體原因,需要前往南部非洲接受治療,自由法軍由戴高樂本人親自指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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