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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9 陰險的洛克

  阿德沒有住療養院,也沒有住在聯邦政府為阿德提供旳豪宅里,二世住在紫葳醫院三樓西側盡頭的一間普通病房。

  阿德對于物質的要求真不高,早年阿德卸任回到英國的時候,居住的房子是租來的,他是真的沒錢買,自己不想辦法撈錢,也不讓西德尼·米爾納從事任何商業。

  阿德這一生的履歷很豐富,當過律師,當過報社編輯,當過埃及行政長官,當過稅收委員會主席,在南部非洲擔任總督和首相的時間長達近20年之久。

  如果阿德想撈錢,有的是機會。

  阿德退休之后,南部非洲聯邦政府每年支付給阿德的退休金大概是15000蘭特,加上從英國政府領取的爵位收入,以及各種出版方面的收入,阿德每年的收入在五萬蘭特左右。

  這么多年過去了,阿德卻一分錢都沒有攢下來,聯邦政府每年支付給阿德的退休金,阿德會原封不動的捐贈給菲麗絲名下的基金會。

  英國政府給的俸祿,阿德會捐贈給軍人服務社,用來幫助那些因傷致殘的退伍老兵。

  出版社方面的收入,阿德捐贈給約翰內斯堡醫學院,用來獎勵那些最出色的學生。

  約翰內斯堡醫學院以阿德的名義成立了米爾納基金會,將獎學金的頒發范圍擴展到整個南部非洲,基金會設立的米爾納獎學金,在南部非洲的影響力僅次于瑪蒂爾達獎學金,以及以羅克名義成立的洛克獎學金。

  羅德斯家族設立的羅德獎學金,主要用來頒發給國際留學生,這個是有特殊用途的,影響力其實并不高,只有有資格獲得羅德獎學金的學生,才會進入羅德獎學金的視野范圍。

  早在二十年前,阿德就早早寫下遺書,等他去世后,他會把所有剩余的財產都捐贈給南部非洲聯邦政府。

  阿德對聯邦政府還有要求,他的葬禮不允許大張旗鼓,也不允許以他的名字設立紀念碑,米爾納市是個特殊例子,阿德也不希望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街道或者廣場,他希望羅克能在國家公墓里挑一個最不起眼的地方安葬他,墓碑上就寫:這里安葬著一位老兵。

  有這樣的總督和首相,是南部非洲的幸運。

  讓羅克欣慰的是,南部非洲人并沒有忘記這位為南部非洲貢獻一生的老人。

  羅克來到紫葳醫院的時候,紫葳醫院外面的街道上擠滿了為阿德祈福的民眾,醫院的鐵欄桿上掛滿了各種花環,五顏六色的彩紙上寫著各種溫馨的祝福,很多民眾舉著自制的紙板,最頻繁出現的一句話是:上帝保佑,希望你盡快好起來!

  紫葳醫院正門擠滿了趕來采訪的記者,攝影機的三腳架密密麻麻,他們中的很多人已經在紫葳醫院門口聚集了一個多月,只為在第一時間得到第一手新聞。

  羅克的座駕人盡皆知,是尼亞薩蘭重工特別為羅克定制的陸軍一號,這是一輛擁有堪比裝甲車防御能力的轎車,車身經過特別加固,車門上安裝了防護鋼板,輪胎也是防爆的,車內還安裝了最新的空調系統。

  陸軍一號在特勤局安保人員的保護下進入醫院,直接停在地下停車場,醫院院長蘇蔚早早就在地下停車場等待,他是蘇冼的大兒子,同時也是南部非洲衛生部首席專家。

  蘇冼的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都在南部非洲的衛生系統工作,蘇冼本人現在早已退休,擔任南部非洲衛生部首席顧問,他常年居住在比勒陀利亞,擔任阿德的保健醫生時間長達三十年之久。

  “情況怎么樣?”羅克一邊走一邊了解情況。

  “很糟糕,米爾納勛爵現在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心跳隨時可能停止。”蘇蔚表情難過,他和紫葳醫院的醫生們已經竭盡全力,還是不能阻止阿德的健康惡化。

  這不怪蘇蔚,1854年出生的阿德,現在已經88歲,參考時下人均壽命是標準的高壽。

  另一個時空的阿德,卸任總督回到英國之后被閑置,1925年郁郁而終。

  羅克的出現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另一個時空的阿德活了71,這個時空壽命延長了17年,可見心情對于健康還是非常重要的。

  和阿德一樣,另一個受到羅克影響的是基欽鈉。

  另一個時空的基欽鈉,一戰期間乘坐巡洋艦前往俄羅斯的時候遭到德軍潛艇襲擊,基欽鈉隨艦身亡。

  現在基欽鈉已經92歲了,身體還非常好,一頓可以吃半斤肉,活到一百歲估計也沒問題。

  基欽鈉現在就在蘇蔚的病房里,蘇冼在陪著他,基欽鈉剛剛向蘇蔚發了火,要求蘇蔚無論如何也要挽救阿德的生命。

  “上帝啊,到底發生了什么——蓋文,我才幾天沒見你,你為什么蒼老了這么多?”基欽鈉見到羅克的時候,把羅克錯認為蓋文。

  基欽鈉和阿德一樣,都是一輩子沒結婚,自然也就沒有孩子。

  阿德身邊還有侄子西德尼·米爾納,基欽鈉身邊連個孩子都沒有,所以蓋文和阿爾文每一次回到比勒陀利亞,都會去看望基欽鈉,把基欽鈉當做長輩尊敬。

  “元帥,你已經老眼昏花到這種程度了么。”羅克哭笑不得,他保養的其實也不錯,六十多歲的人還有腹肌呢,臉上也沒有多少皺紋,白頭發倒是多了不少,不過也正因如此,頭發居然變成了更有魅力的灰白色。

  “呵,原來是陰險的洛克,你來的正好,你是南部非洲首相,你來告訴蘇蔚小子,如果他不能讓阿爾弗雷德恢復健康,你就把他一腳踢到前線去服役。”基欽鈉脾氣依然火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羅克在基欽鈉口中就成了“陰險的洛克”。

  這跟羅克的做事風格有很大關系。

  羅克,或者說絕大部分南部非洲人,做事情不像美國人那么張揚。

  美國人是兜里有一個大子兒,恨不得吹成一百個,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很有錢。

  南部非洲人很低調,街頭穿圓領衫大褲衩拖鞋,嘴里叼著一個煙斗,手里牽著南非獒遛狗的老頭,可能是家里擁有數千英畝農場的百萬富翁。

  剛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住在單身公寓里,上下班通常擠電車,為了省錢自己做飯,日子過得很拮據。

  他們中的很多人其實不是沒有錢,想在比勒陀利亞或者洛城這樣的大城市里買房,只要跟家里開口很輕松。

  但是他們不會那么做,至少不會畢業就馬上買房,他們有更明確地追求,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南部非洲的大城市,房價兩極分化很嚴重,風景優美的富人區,房價高出天際,不過那不是為普通人準備的,為普通人準備的社區房價并不離譜,如果選擇貸款買房的話,對于剛畢業的年輕人來說也并不困難。

  現在的南部非洲,已經過了資本積累的原始階段,南部非洲的地方政府不靠賣地賺錢,更多依靠稅收,其中征收比例最高的奢侈品稅和遺產稅,房產稅當然也有,不過首套房不收稅,所以房產稅和普通人沒有多大關系,只針對羅克和小斯這樣的富人。

  南部非洲的收入再分配做的也不錯,政府以稅收優惠和其他政策鼓勵私人投資公共項目,在私人企業經營一段時間后,聯邦政府會將項目收回,這樣私人企業獲得了利潤,民眾感受到了發展的紅利,聯邦政府一分錢不花,就滿足了全社會的需求。

  聯邦各級政府的收入除了保證政府機構運行之外,更多是用在保障民眾福利上,尤其是民眾最關注的教育和醫療,南部非洲擁有全世界最先進的公立教育制度,以及醫療水平。

  所以羅克才會同意阿德在紫葳醫院接受治療,因為紫葳醫院的醫療水平并不低,南部非洲有療養院,只為因傷致殘的退伍軍人開放。

  南部非洲不高調,工業能力卻逐漸超越英國,現在居然成了整個盟國的奶媽,連高調的美國人都被遠遠甩在身后。

  所以在很多歐洲人眼里,羅克確實是有點陰險。

  不過也只有基欽鈉敢這么當面說出來。

  “把他踢到前線,那他不就可以享受到屬于軍人的榮耀了嗎。”羅克順著基欽鈉的意思說。

  “對對對,不能這么便宜他。”蘇冼在旁邊哈哈大笑,蘇蔚靠在門框上一臉郁悶,一句話都不說,這房間里的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沒錯,我差點忘了,那就把他踢到倫敦去,讓他和全世界最討厭的人在一起。”基欽鈉現在徹底成為一個南部非洲人,對于大英帝國各種看不上。

  曾經大英帝國可是基欽鈉的驕傲,基欽鈉為大英帝國工作了一輩子,可以說是親眼見證了大英帝國是如何從“日不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愛之切則恨之深,基欽鈉曾經對大英帝國的愛有多少,現在對大英帝國的鄙視就有多少。

  “你們先聊,莪去看看米爾納勛爵。”羅克安撫了基欽鈉才去看阿德,老小孩就得哄著來。

  西德尼·米爾納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頭深深埋在膝蓋里,雙手捂著臉,心情悲痛的難以自制。

  “振作點西德尼,還沒有到該悲痛的時候。”羅克很生氣,人還活著呢,想哭等回家后夜深人靜時隨便哭。

  “抱歉勛爵,我的心情很難受——”西德尼·米爾納雙眼通紅,他知道阿德已經油盡燈枯。

  羅克直接進病房,再多的安慰對于現在的西德尼·米爾納來說都沒有意義,告別是人生的一部分,每個人都得經歷。

  病房里的氣氛同樣凝重,阿德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的管子,西德尼·米爾納的妻子戴安娜同樣兩眼通紅。

  戴安娜是西德尼·米爾納的第二任妻子,之前是西德尼·米爾納的助理。

  看到羅克進來,戴安娜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阿德身邊。

  羅克對戴安娜點頭致謝,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已經瘦脫了相的阿德,心情莫名其妙的平靜。

  不是羅克無情,而是到了羅克這個歲數,已經沒什么看不開得了。

  人總有一死,這些年幾乎每年,都會有當初在開普敦警察局一起戰斗過的兄弟去世,羅一、李德、高德高登兄弟,安東這幾年也輾轉病榻,羅克自己現在也是六十歲的人了,早就已經見慣了生死。

  阿德這一生很精彩,他出生在德國的黑森大公國,成年后一直在英國的殖民地工作,毫不客氣的說,阿德就是南部非洲的締造者,如果不是當初阿德積極爭取,南部非洲可能現在還是英國的殖民地呢。

  退休之后阿德也沒閑著,他寫了好幾本書,《民族與帝國》、《英國與埃及》、《當務之急》等等,阿德最大的理想是南部非洲蒸蒸日上,取代腐朽落后的舊大陸國家,成為全世界的領導者。

  讓羅克真正心痛的是,現在已經是黎明前夕,阿德卻即將撒手人寰。

  “這幾天蘇醒過嗎?”羅克身為首相,工作肯定是很忙的,不過他今天推掉了所有工作,決定在病房里好好陪伴阿德一天。

  哪怕阿德就這樣一直昏迷著,羅克也不會離開。

  “沒有,從一個星期前幾乎就是昏迷狀態,中間只蘇醒過兩次,生命全靠營養針在維持。”戴安娜剛開口,眼淚又簌簌而下。

  “去看看西德尼吧,另外去把蘇蔚叫來。”羅克希望得到一點和阿德單獨相處的時間。

  戴安娜輕手輕腳離開。

  “我的老朋友,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羅克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這一別就是永訣,再也不會有人提醒羅克“你得冷靜一點”了。

  現在的羅克,對于南部非洲的影響力已經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就算羅克說地球是平的,也馬上會有南部非洲的科學家去修改教科書,對于所有南部非洲人來說,他們對羅克的信賴已經達到迷信的程度。

  所以這種情況下,怎么可能有人敢讓羅克“冷靜一點”嘛,也就老眼昏花的基欽鈉,才有資格整天“陰險的洛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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