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羅克車上扔手榴彈的人叫賴安·杜波依斯,年齡只有17歲的德裔移民,手榴彈還是自制的,威力并不大,就算是扔到裝甲指揮車上,估計也對裝甲指揮車構不成傷害。
策劃這件事的人叫馬克,是不是真名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國人,事發后馬克已經離開比勒陀利亞無跡可尋,雖然知道將馬克逮捕歸案的希望渺茫,司法部還是發出了通緝令,能不能抓到要看上帝的旨意。
對賴安·杜波依斯等參與襲擊的三個人的審訊進行的很順利,這三個人都是最近半年內移民南部非洲,因為不是家庭移民,按照南部非洲的移民政策,每個人只能獲得五十英畝農場,聯邦政府給他們安排的農場都在納塔爾,他們又因為找不到擔保人,無法從蘭德銀行獲得貸款,所以就懷恨在心,羅克這個蘭德銀行的大老板就成為他們的襲擊目標。
好神奇,居然和剛果自由邦沒有任何關系。
“要不要把審訊記錄改成比利時人,這樣我們就可以反擊。”亨利陰險,真相是什么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該怎么利用這件事借題發揮。
“沒必要,我們要和剛果自由邦境內的叛亂劃清界限,這樣比利時人丟掉剛果自由邦,就是比利時人自己的問題,比利時人巴不得我們這樣做,這樣他們就可以把剛果自由邦境內的叛亂賴到我們身上,我們就成了他們的遮羞布。”羅克不給比利時人機會,對于比利時人來說,輸給英國不丟臉,輸給剛果自由邦的非洲人才丟臉。
有些事真的沒必要咄咄逼人,剛果自由邦對于羅克來說很重要,但是對于比利時來說就不一定。
羅克之所以垂涎三尺,是因為剛果自由邦兩百多萬平方公里的領土,這對于華人來說,是一片更大的生存空間。
但是對于比利時政府來說,剛果自由邦就是雞肋,利奧波德二世將剛果自由邦交給比利時政府管理之前,就把剛果自由邦的絕大部分土地租給了那幾家大企業經營,比利時政府并沒有從中獲得太多利益,反而要因為剛果自由邦的叛亂支付更多資金用于平叛,所以比利時政府現在最希望的估計都不是平定叛亂,而是一個體面的退場方式。
別以為這種事匪夷所思,英國之所以同意南部非洲自治,和楊·史沫資其實也沒多大關系,為第二次布爾戰爭支付的2.2億英鎊軍費才是主要原因,參考歐洲正在流行的軍備競賽,英國建造第一艘無畏艦的成本是180萬鎊,為布爾戰爭支付的經費可以造122艘無畏艦,再來一次布爾戰爭,豪富如英國政府都會破產。
說句不好聽的,英國現在要是有122艘無畏艦,那估計德國根本不敢挑起軍備競賽。
對于歐洲國家來說,維持殖民地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美好,都不用說比利時葡萄牙這些小國家,對外殖民最積極的德國統治西南非洲和坦葛尼喀這么多年,也沒有從西南非洲和坦葛尼喀獲得多少利益,為了那些產量并不高的廉價工業原料,卻要支付大量的駐軍費用和殖民政府開支,個中滋味也只有德國人才知道。
所以說殖民這種事,最起碼要有足夠的人口支撐,這樣才會獲得最大收益,全世界最有資格對外殖民的兩個國家一個是清國,一個是印度,只可惜現在一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一個是徹底的殖民地,別說對外殖民,生存都是問題。
“這幾個人怎么處理?”亨利不糾結這個問題,南部非洲的對外擴張都是羅克的事,連阿德都不管,反正每年的軍費就這么多,隨便羅克折騰。
“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羅克不會借題發揮,但是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幾個人。
“對于這幾個人的處理現在有爭議,格蘭瑟姆的意思是全部槍決,鮑德溫的意思是終身監禁,凱爾森認為十年監禁更合適。”亨利頭大,格蘭瑟姆和鮑德溫、凱爾斯都是司法部的大法官,這幾個人的量刑標準差距有點大。
“為什么?”羅克意外,還以為這種事不會出現多少爭議。
“格蘭瑟姆要判處他們死刑的原因是謀殺,同時還有顛覆國家,鮑德溫因為他們并沒有造成嚴重后果,認為只需要終身監禁,凱爾森的理由和鮑德溫一樣,不過量刑標準更輕。”亨利舉棋不定,以前這種事都是羅克最終裁決,亨利從不過問。
現在羅克離開司法部,阿德也還沒有任命新的司法部副部長,所以這些問題就都要亨利決定。
“什么結果才算是嚴重后果,一定要我被炸彈炸死才算嗎?不如讓鮑德溫和凱爾森去感受一次,或者讓他們的家人去感受一次。”羅克不客氣,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讓鮑德溫和凱爾森去面對刺客扔出來的炸彈,看看他們還會不會這么仁慈。
羅克一直以來都堅持要嚴刑峻法,這里要說明的一點,嚴刑峻法的側重點不一樣,比如說小偷小摸,并沒有對受害人生命安全造成危害的行為,在南部非洲并不會受到太嚴重的懲罰,但是也不會力度不足,南部非洲盜竊沒有立案標準,就算是偷了一只雞也是要上法庭被審判的。
如果上升到危害人身安全,比如搶劫、比如強暴,又或者謀殺,即便是未遂的謀殺,在南部非洲的相關規定都是極為嚴重的。
然后就是這個“嚴重后果”,謀殺未遂也是沒有造成嚴重后果,但是這并不能掩蓋犯罪事實的惡劣性質。
“鮑德溫還好點,凱爾森這種,犯罪分子只會感謝他,怎么會向他扔炸彈。”亨利一語道破天機。
“那他就不適合再擔任大法官。”羅克不客氣,身為執法人員,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是必要的,但是也不能矯枉過正,量刑標準寬松,并不會起到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作用。
說白了還是法律的威懾力,威懾力不足,就不會對犯罪分子起到足夠的威懾作用,如果坐牢成為一件很享受的事,那么法律也就成了一個笑話,所以南部非洲的監獄環境之惡劣是出了名的,羅本島現在還是南部非洲的監獄。
“我們的大法官和獨立檢察官都是終身制,就算是不適合,我們也沒辦法。”亨利也是無奈,南部非洲的法律就是這幫大法官和獨立檢察官制訂的,所以才會有終身制這種東西。
“終身制本身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人。”羅克鄙視這種動不動就拿制度說事的行為,沒有壞的制度,只有壞人,非洲的原始部落存在了數千年,這就足以證明原始部落的制度也有可取之處,要不然原始部落早就消失了。
“讓路易斯去調查他。”亨利一點就通,路易斯就是特別調查科的呂四。
特別調查科是羅克在司法部任職的時候設立的部門,這個部門有權利對聯邦政府工作人員進行監督,同時還負責司法部在南部非洲內部的情報工作。
“都不用調查,路易斯手里肯定有拿下凱爾森的證據。”羅克不急,大法官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發揚雞蛋里面挑骨頭的精神,沒問題也能發現問題。
呂四手里確實是有拿下凱爾森的證據,羅克的電話打過去,沒過半小時,呂四就出現在羅克面前。
現在的呂四看上去和正常人沒多大區別,斷了的腿已經接上假肢,眼睛也可以用墨鏡掩蓋。
不過呂四不戴墨鏡,而是帶了個只有在海盜船長的造型上才很常見的眼罩,這就讓羅克氣不打一處來。
“眼罩好,眼罩比墨鏡更有威懾力。”呂四不改,其他的可以聽羅克的,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確實,在咱們司法部,最不受人待見的就是他們特別調查科。”亨利揶揄,誰都不喜歡自己身后多一雙眼睛,時時刻刻盯著自己。
“我們特別調查科要是受人待見,估計距離被裁撤也不遠了。”呂四不要人見人愛,只要人見人怕。
“少廢話,我要的東西呢?”羅克不客氣,都是老兄弟,呂四他們這群人是羅克最信任的人。
“都在這里了,其實凱爾森沒有多少大問題,不過小毛病也不少,他的孫女在學校用的筆就是司法部配發的,兒子結婚時使用的汽車是司法部配發的公車,承接婚宴的是比勒陀利亞這邊的羅德西亞酒店,酒店總經理和凱爾森的兒子關系很好,這里面有沒有利益輸送不好說,不過在凱爾森的兒子結婚之前,羅德西亞酒店的總經理送給凱爾森的兒子幾瓶葡萄酒,酒的價值并不昂貴,但是足夠立案了。”呂四手里也沒多少資料,但是拿下凱爾森足夠。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酒店總經理想讓凱爾森的兒子在他的酒店里定婚宴,送給凱爾森的兒子幾瓶酒也很正常的吧。”亨利不認為這是什么大事,他去羅克家吃飯時,有時候也會帶瓶酒或者帶束花啥的,這只是禮節,根本算不上是違紀。
但是對于官員來說,這就是違紀。